最近大家都很忙。
等塗晚好不容易有空來學校的時候,林心舟和周頌都快和樂悅混熟了。
又是一個傍晚,到的時候他們正圍著卡座玩打撲克。
看了眼冷清的店內,塗晚走到卡座邊敲了敲曲霧面前的桌子:「怎麼店裡又冷下來了?一副要虧錢的樣子。」
曲霧忙著出牌,抽空回答她:「塗大小姐消息也太滯後了,咱店又被人砸了。」
一直輸的林心舟有氣無力地在一旁插嘴:「你沒看學校論壇嗎?報社已經被他們賜名『報社之地』了。」
塗晚沒太聽懂。
「變態報復社會的專用地點——意思是高風險、高危機,漸漸的來的人就少了。」
塗晚瞭然地一點頭:「所以為什麼又被砸了?」
她話音落下,才注意到桌上一張生面孔:「這是?」
男人臉上貼著好幾張紙條,手邊還擺著一本翻開的批註得密密麻麻的劇本,這會兒轉頭看了她一眼,說了聲「你好」。
過分平和溫柔的眼神讓塗晚微微一愣,一絲微妙又古怪的熟悉感竄上心頭。
「是樂悅啦,咱們新認識的朋友。」林心舟道。
周頌也隨口道:「未來的影帝。」
塗晚挑了下眉,禮節性地跟他交換了姓名,隨後就四下張望了一眼:「葉空呢?」
「出去散步餵天鵝了。」
塗晚很驚訝:「她?去散步?」
「多半是溫大少爺教的唄,還整天拿著個相機拍來拍去。」林心舟哼了一聲,「不然誰還能讓那個懶貨動彈?」
說著她又開始咬牙切齒:「讓她去彈個琴跟要她的命一樣!總是無視我!」
樂悅突然頭也不抬地問了一聲:「葉老闆還會彈琴?」
「她還會吹嗩吶呢。」林心舟立刻眉飛色舞,「她什麼樂器都會一點,主要是創作能力特別強,即興比我花半年作的曲子還好聽!」
「可恨她對音樂不感興趣!」林心舟狠狠捶桌,「不然我必能帶著我的樂隊名垂青史!」
「你就知足吧。」曲霧笑了一聲,語調涼涼的,「對A!」
……
塗晚拒絕了他們一起玩牌的邀請,正要出門去找葉空的時候,抬頭就透過玻璃窗看見了少女走來的身影。
最近天氣漸漸冷了,她脖子上還圍著一條紅圍巾,顯得那張冷清清的臉多了幾分生動的活氣。
抬眼似乎與她對上了視線,卻和她定睛看著的姿態不同,少女臉上眼底還是沒有一絲起伏,只平平無奇地盯了一眼,隨後卻又突然把右手舉起來。
這時塗晚才看清她手裡還拿著一個相機。
初冬的傍晚少有夕陽,天色灰濛濛的。
室內開著燈,玻璃將大片燈光反射得更加璀璨。
而少女站在窗外菸灰色的冷空氣中,舉著相機對著他們拍照。
塗晚望去的眼,幾個少年少女臉上表情鮮活,圍桌打撲克的模樣,在這一半暖一半冷的世界裡,就像一幅會動的充滿煙火氣的畫。
葉空按下快門,又停在原地看了片刻,才繼續往前走。
直到推門而入。
塗晚乾脆靠在卡座背上,就那麼看著她等她過來。
少女默默走過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笑什麼?」
「感覺太久沒看到你了,挺高興的。」塗晚說。
葉空:……
她摸了一下胳膊,嫌棄道:「別說這種肉麻的話,我還以為你是溫璨。」
塗晚噎了一下:「只有溫璨能說這種話?」
葉空「昂」了一聲。
「受不了了!」林心舟表示,「她最近動不動和溫璨出去約會,也不知道跑遠一點,每天就在學校的各種犄角旮旯里逛,有一回還在藝術館外面被我偶遇了,他們還裝不認識我!」
葉空裝作沒聽到,踢了踢曲霧腳下的沙發:「我要喝你上次做的肉桂糖水。」
「好嘞~」曲霧剛好甩出最後一張牌,嘻嘻一笑:「又贏了。」
她把撕了張紙條沾了點水往林心舟額頭上一貼,正要起身往吧檯走,突然看到葉空沾了水的左手,奇怪道:「去散個步怎麼還把袖子弄濕了?大冬天的你玩水去了?」
這猶如對小學生的幼稚聯想讓葉空很不爽,「嘖」了一聲:「餵天鵝的時候搞的。」
說著她又甩了甩手。
不過袖子也微微濕著,很快就又有水滴沿著手指匯聚起來,在指尖墜成一顆晶瑩冰涼的水珠,眼看就要落下,卻被一張柔軟的紙巾接住了。
葉空沿著紙巾看去,樂悅又把紙朝她遞了遞:「擦一擦吧。」
「……」葉空沉默地接過,隨便擦了下手指便丟進了垃圾桶,接著便轉身上樓換衣服去了。
下來的時候樂悅正好要走。
她從樓上走下來,他從卡座里出來。
片刻的擦肩而過,葉空聽到了男人一聲淺淺的告別。
「葉老闆,晚上見。」
「……」
葉空停住腳步,轉頭,只看到樂悅離去的背影。
那仿佛只是一句毫無異常的告別,他沒有為此停頓片刻腳步,語氣里甚至也沒有笑意或者親近之意,似乎只是隨口留下的客氣話——事實也的確如此。
但……
葉空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走到人群中坐下。
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塗晚就問她:「想什麼呢?」
「……」葉空撐著臉,目光落在虛空里,好一會兒才緩緩開了口,「我覺得……」
過長的停頓讓幾個人都忍不住看過來。
少女才鄭重地說完了後面幾個字:「他在勾引我。」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