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有什麼比她更能證明?

  「什麼意思?」

  「不是說因為身體不好所以養在國外?」

  「我聽說是養在江南一帶,反正是山清水秀的地方?」

  「我聽到的版本是跟玉洲八字不合,所以送到別的城市去了……」

  「這意思是另有隱情?」

  ……

  「讓一讓!」

  交頭接耳中,方思婉的腳步越發急切,完全沒有發現跟在她身後的葉寶珠眼神有多明亮,呼吸有多急促。

  眼看她腳步愈發快了,葉寶珠還在人群里摔了一跤,導致方思婉不得不停下腳步把她扶起來。

  而被耽擱的這段時間裡。

  那頭的杜若微,已經在葉空的沉默中,再次高聲大喊:「你不敢回答?為什麼?是因為你知道葉家傳出來的一切都是謊言嗎?!」

  「什麼身體不好八字不好,有大師授意所以特意把你養在外面?」杜若微揚聲大笑,「全都是放屁!」

  「在今年之前,你和葉家根本就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在今年之前,你不過是個在鄉下地方長大的孤兒!」

  人群中,剛被方思婉扶起來的葉寶珠呼吸急促,得拼命低頭才能掩蓋住自己抑制不住想笑的嘴角。

  「在今年之前!」遠處,杜若微語氣陡然變得悠然而遊刃有餘,睨向葉空的眼神竟帶上一絲憐憫,「你葉空,不過是個,被狸貓換太子的可憐蟲——而從出生就代替了你的葉寶珠,那隻狸貓,當她在玉洲這個錦繡堆,葉家這個黃金窟里享福,當金尊玉貴的大小姐的時候,你葉空,在什麼地方,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她高高在上的憐憫中,逐漸添上了絲絲尖銳的惡意:「葉空,葉三小姐……」

  她聲音壓成一束,滿含惡意地逼向葉空:「你敢說嗎?」

  「杜小姐!」——人群里傳來方思婉的厲喝。

  「杜若微!」——還有葉寶珠不敢置信的撕裂的吶喊。

  與她們尖利的餘音交疊,杜若微以最大的音量高昂道:「葉空!你敢說嗎?!你從出生就抵達的地方,你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如果不是葉家將你帶回來你還會一直呆在那裡的地方——」

  「是花盒。」

  最後三個字被她吐得輕而鎮靜,如暴雨後的一陣輕風。

  可對於所有興致盎然或滿不在乎的圍觀者來說,這三個字,才是大地震的開始。

  整個私語聲不斷的現場都陷入了短暫而突兀的靜止。

  除了一些網紅和明星比較遲鈍之外,所有上流子弟或與這個圈子稍微沾邊的人們,全都在對視中看到了彼此不可置信的震驚表情。

  「花盒?!」

  「我沒聽錯吧?是花盒?!」

  「是那個花盒?!」

  「……杜若微是什麼意思?」

  ……

  周頌等人兩兩對視,都在對方臉上看見了同樣的不可思議。

  就連原本只顧著看熱鬧的江敘,都陡然一怔,表情和眼神都變得嚴肅起來,迅速看向了溫璨。

  方才面對他爸時還很有精神的溫璨,此時卻不知為何垂著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無數熱烈又極度緊張的議論聲中,方思婉終於抵達近前。

  她直接擋在了葉空面前,對杜若微道:「杜小姐,今天不是我們葉家或你們杜家的主場,請你鬧事也分一分場合!」

  「空空,我們走!」

  她說完就拉著葉空急急要走,一走卻沒能走動。

  方思婉一愣,轉頭看去。

  葉空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而這個時機,杜若微已經大笑起來:「葉夫人,你們葉家自己鬧出這麼大的醜聞,卻把我們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這時候倒知道急了?!」

  「杜若微!」急急打斷她的是葉寶珠,「你不要這麼跟我媽媽說話!有什麼矛盾我們可以私下裡談……」

  「哈哈哈哈哈哈哈——」杜若微哈哈大笑起來,「私下裡談?葉寶珠,你是不是真當我是傻子啊?你一個冒牌貨我有什麼可跟你談的?」

  女人眼角都笑出了眼淚,被她用手指一擦,抬手就杵在了葉寶珠肩膀上。

  「你個不要臉的賤人,你真當我不知道?在我被灰溜溜的送出國之前,葉空去那個破爛工廠的行程,就是你悄悄發給我的!」

  方思婉正要上前阻止她的動作,聞言陡然一僵,猛地盯住了葉寶珠。

  而葉寶珠被杜若微戳得不斷後退,惶然搖頭:「你在說什麼啊?!你再怎麼討厭我姐姐也不能這樣離間我們……」

  杜若微又哈哈笑起來:「姐姐?好不要臉的賤種!你個賤人生的女兒,因為你親媽的鬼祟心思而得了潑天的富貴,直到現在還妄想繼續榮華富貴享不停?你真是做夢!」

  杜若微湊近她道:「我是恨不得讓葉空去死,但你這種賤人生的小賤人,骯髒血脈的延續,比她更讓人反胃——我光是一想到過去這些年跟你這個假貨當姐妹當朋友的日子,我就噁心得想吐!」

  「夠了!」——方思婉忍無可忍地一把拽住杜若微的手,將她往後扯開,「你們秦家的人呢?!還不來把杜小姐請下去!」

  「放開我!」

  杜若微掙扎不停,方思婉卻死不放手,轉頭四處尋找秦家的服務生,卻無意看到了人群里正在竊笑的秦夫人。

  「……」方思婉兩眼都幾欲冒火了,乾脆放聲大喊起葉臻的名字。

  眼看鬧劇正在上演。

  一直沉默以對的葉空卻突然開口,聲音明亮清晰的傳到每個人耳邊:「你有證據嗎?」

  正在對峙中的兩人 都是一愣。

  杜若微轉頭看她,臉上呈現極度興奮的詭異表情:「證據?哈哈哈哈哈問得好啊!」

  她猛地扒開方思婉的手,轉身走向葉空:「你想要什麼證據?物證?」

  她說著,抬手從不知藏在哪裡的口袋裡掏出來一疊東西,一張一張地往葉空面前甩。

  「你在花盒孤兒院留下的照片夠不夠?!你在花盒縣小學留下的筆記夠不夠!你在花盒縣各大棋室留下的記錄夠不夠!如果這些能證明你成長記錄的物證全都不夠的話——」

  杜若微倏然一靜,因情緒激動而發紅的雙眼死死鎖定葉空,她最後一字一字,清晰而沉重的,以每個人都能聽到的吐字,緩緩道:「沒關係,我還有人證。」

  在所有人、連同方思婉都震驚無比的眼神里,她詭異的微笑起來:「有什麼,會比那個親自將你換走,又親自把你送到花盒孤兒院的人,更能證明你的來歷,和經歷呢?」

  「你忘了,她還來找過你不是嗎?就是那個你口中,得了愛滋病的髒女人——」

  「請吧——」

  女人死盯著葉空,卻向著人群偏頭,嘴角高高翹起,每一個音節都壓著興奮的顫抖:「雖然很髒,作為葉寶珠的親媽,作為憑一己之力把堂堂葉家耍得團團轉的人,你是有資格出現在這裡的,不是嗎?潘女士。」

  「愛滋病」三個字如沸水落入油鍋,讓不少人恐懼的驚呼四散,最終讓開了一條準確的道路。

  而當看到那個面黃肌瘦,形如骷髏的女人邁著蹣跚的步子,漸漸走過來的時候。

  葉寶珠腦子裡那根緊張繃緊的弦終於徹底斷裂。

  世界崩塌般的墜落感中,她終於發出了一聲自己都聽不見的,恐懼而撕心裂肺的尖叫——

  人群不由自主捂住耳朵。

  而雨後濕潤的風將這聲可怕的尖叫遠遠擴散開去。

  建築後的葉家父女停止了對話。

  遠處把玩著白玉棋子的男人停住了腳步,朝熱鬧之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