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泉涌,染紅了漫天風雪。
一顆青色妖丹沖天而起,倉惶而逃。
陳淵兩手一松,將兩截碧眼雕的殘軀扔了下去,再身形一晃,追上妖丹,一把抓在手中。
一道縮小了百倍的碧眼雕精魄從妖丹中飛出,怨毒地看了陳淵一眼,尖唳一聲,自行崩滅。
妖獸性情暴烈,無路可逃時寧願自毀精魄,也不願落入修士手中。
陳淵在萬妖海獵妖時,幾乎沒有得到過妖獸精魄。
只有寥寥幾隻妖獸,猝不及防下被他擊殺,精魄保留下來。
他身形恢復如常,降下遁光,將碧眼雕的殘軀攝入手中,取下它的兩個眼珠、一雙鐵爪與一身黑羽,與妖丹一起收入芥子環中。
這隻碧眼雕不愧是煉化了喉中橫骨的妖獸,妖丹中的妖力極為精純,遠超尋常的七級妖獸,煉成妖元丹,藥力也要強上不少。
依照常理來說,妖獸必須化形之後,才能化去口中橫骨,口吐人言。
但一些實力強橫的妖獸,在服下化骨丹後,可以強行煉化喉中橫骨,口吐人言。
化骨丹易得,這種奇門丹藥以三百年靈草為主藥,煉製難度只相當於築基後期丹藥。
陳淵拜金落衡為師時,沈丹湄就曾贈予他一張化骨丹的丹方。
化去橫骨的難點在於妖獸自身,尋常妖獸妖力駁雜,就算服下化骨丹,也無法化去橫骨。
一般六級的妖獸王族,都能化去口中橫骨,一些血脈強橫的七級妖獸,也不難做到。
陳淵將碧眼雕身上最值錢的材料取走,然後屈指一彈,一個火球飛出,將剩餘的屍體燒成灰燼,隨風飄散。
做完這一切後,陳淵將元鼉甲收回丹田,遠遁而去。
飛遁之時,他不忘散開神識,繼續查探積雪下的堅冰。
數個時辰過去,陳淵體內真元消耗小半,還是一無所獲。
就在他心中考慮,是否要降下遁光,恢復真元時,眼神忽然一亮,身形一折,往右邊飛去。
飛出七八里後,他降下遁光,停在距離地面一丈高處,身下是皚皚白雪,與其他地方無異。
陳淵大袖一拂,一陣狂風吹過,捲起地上積雪,露出一片堅冰。
冰原上的堅冰由積雪形成,呈純白之色,只是內里並不透明,看不清堅冰下方的地面。
但這一處的堅冰卻有所不同,雪白之中泛著一抹藍色。
這一抹藍色極淡,在白色的堅冰中很不起眼,而且範圍極小,方圓只有三丈,在茫茫冰原之中,只是滄海一粟。
若非陳淵時刻用神識仔細查探,不放過冰原上任何一處地方,專門留意這一抹淡藍色,根本不可能察覺。
他目中閃過一絲喜色,抬袖一拂,幾杆陣旗飛出,插在堅冰之中,然後抬手掐訣,一層陣幕升起,身形消失在空氣中。
這是一道低階靈陣,有藏身匿形之效。
陳淵盤膝而坐,吸納天地靈氣,恢復真元。
小半個時辰過去,陳淵體內真元盡復,站起身來,收回陣旗。
他抬手一抓,飛雲劍憑空浮現,然後並指一點,飛雲劍發出一聲劍鳴,激射而出,斬在這處堅冰之上!
咔嚓!
這處三丈大小的堅冰裂開一道缺口,陳淵繼續催動真元,飛雲劍連續斬下,沿著裂痕繼續斬落。
一丈、兩丈、三丈……
飛雲劍橫斬豎劈,這一道缺口變成了一個丈許大小的深坑,越來越深。
陳淵持續催動體內真元,盯著深坑,神情肅然。
與此同時,他也不忘散開神識,查探身周情形,時刻防備著其他修士妖獸。
終於,當飛雲劍深入坑洞十幾丈,再飛起來時,深坑底部終於不是純白之色,而是透出了一抹藍光。
陳淵並指一點,飛雲劍橫斬豎劈,擴大著這個缺口,那一抹藍光也越來越明顯。
當陳淵再召回飛雲劍時,深坑底部出現了一個藍色洞口,往下延伸而去,深不見底。
陳淵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將飛雲劍收回丹田,縱身遁入洞口之中。
在他身後,鵝毛大雪飄落,與洞口接觸時,就會化作堅冰,將其重新封住。
很快,丈許大的深坑就被積雪掩埋,不露半點痕跡。
……
陳淵進入坑洞之後,抬手一抓,元鼉甲憑空浮現,在身周盤旋環繞。
坑洞約有三丈大小,洞壁上覆蓋著一種不知名的苔蘚,發出幽幽藍光,照亮了陳淵的前路。
一直飛遁了上百丈,終於來到坑洞盡頭。
陳淵放緩遁速,元鼉甲護在身前,緩緩飛出坑洞,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藍色的世界,穹頂處起伏不定,滿是下垂的鐘乳石,覆蓋著藍色苔蘚,發出幽幽藍光。
穹頂下方約百丈處,是一片黑色平原,布滿礫石沙土,往外延伸而去,無邊無際。
黑色平原上生長著茂密的森林,樹木枝杈扭曲,在藍光照耀下,染上了一層淡藍色,如鬼影一般。
陳淵散開神識,在這個巨大的地窟中,終於沒有了在冰原上的壓制,身周三十里之內的風吹草動,盡數納入掌控之中。
在神識覆蓋範圍之內,他看到了黑森林中的一群異獸,上千隻聚在一起,形如蝙蝠,體長三尺,長著一對尖銳獠牙,倒掛在樹上,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陳淵降下遁光,元鼉甲在他身周緩緩盤旋,也被染上了一層藍光,看上去極為妖異。
這裡就是他要尋找的地方。
冰原與沙漠只是冰火境的表象,這個無邊無際的地窟,才是冰火境的真實面貌。
冰火境中的凶獸,就生活在這個地窟,只是會偶爾沿著坑洞前往冰原,借風雪之力錘鍊體魄。
那泛著淡藍色的堅冰,被藍色苔蘚侵染,發生了異變,凶獸不必破壞堅冰,也能在其中穿梭自如,行蹤才如此隱秘。
慶幽真人當初進入絕靈島,就是進入到地窟之中,湊齊兩種凶獸的內丹,通過了試煉。
當然,這個地窟並不是慶幽真人發現的,而是問天宗先輩遺澤,作為隱秘傳承下來。
慶幽真人作為真傳弟子,在進入絕靈島之前,才從師長處得知了這個秘密。
也只有問天宗這種傳承近萬載的大型宗門,先輩修士屢次進入絕靈島,多年探索之下,才有機會發現這種隱秘。
尋常修士進入絕靈島,只想著如何通過試煉,四處尋找凶獸。
他們不會注意被厚厚積雪覆蓋的堅冰,更不會浪費時間,打通十幾丈堅冰,只為探尋堅冰下可能存在的隱秘。
陳淵得到了慶幽真人的識憶,自然也知曉了這個隱秘。
但他一開始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通天令難得,他又有玉珏在手,暫時不需要進入絕靈島冒險。
當然,若非他的肉身本就接近七級妖獸,很快就能突破瓶頸,而是需要經歷上百年星光灌體,才能突破,他也會尋求進入絕靈島的機會。
修仙就是與壽元爭渡,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絕爭一線。
如果一味求穩,不敢冒險,白白浪費上百年的壽元,最終也難逃化為黃土的命運。
而後在雲天老祖逼迫之下,他不得不進入絕靈島,慶幽真人的識憶,自然而然地從心底浮現。
進入冰火境後,他就開始尋找進入地窟的坑洞,花了三天時間,終於得償所願。
陳淵抬手一抓,飛雲劍憑空浮現,再並指一點,劍光一閃,斬向下方黑森林中的那群蝙蝠異獸。
飛雲劍速度極快,眨眼間便斬落下去,將十幾頭倒掛在樹枝上蝙蝠異獸斬成兩截,血肉橫飛。
其餘蝙蝠異獸全都被驚動,張開血紅的眼珠,扇動蝠翼,朝陳淵沖了過來,口中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音。
它們速度不慢,但飛雲劍速度更快,往來縱橫,劍氣橫空,一頭頭蝙蝠異獸從空中跌落,灑下一陣血雨。
偶爾有幾隻蝙蝠異獸飛到陳淵身邊,但也無法突破元鼉甲的守御,一頭撞上來,張開獠牙啃咬,反而會崩斷牙齒。
陳淵屈指一彈,一隻只靈巧的火鴉飛出,將這些蝙蝠異獸全部燒成灰燼。
在數百頭蝙蝠異獸死去後,其他蝙蝠異獸終於產生了恐懼,四散而逃。
陳淵這才降下遁光,落在黑森林中。
這些蝙蝠異獸是一種凶獸,,慶幽真人也遇到過。
此獸實力弱小,只相當於築基修士,且沒有靈智,憑藉本能行事,非常容易對付。
蝙蝠異獸的內丹對陳淵來說沒有價值,他驅趕這些異獸,是為了確認方向。
地窟無日無月,極難辨認方向,但問天宗數千年經驗積累下來,自有一套確定方向的辦法。
陳淵來到一顆大樹樹梢處,抬手抓住一根粗壯的枝杈,往上一拔。
這棵三丈高下、合抱粗細的大樹被連根拔起,長長的根系被帶了出來,泥土好似波浪一般,往四周翻滾。
當大樹完全脫離地面之後,四周的泥土往中間滑落,發出簌簌之聲。
陳淵神識一掃,發現這棵樹一邊的根系比另一邊要繁密不少,點了點頭。
問天宗修士偶然間發現,地窟中的樹木根系由於某種神秘緣由,生長不均。
在冰原下方的地窟中,樹木根系的稀疏一側,就是北方,通往沙漠下方的地窟。
陳淵右手燃起一層火焰,把這棵大樹燒成灰燼,駕起遁光,折身往北方飛去。
慶幽真人當初進入地窟時,也用此種方法辨明了方向,但他隨後選擇的方向,卻與陳淵截然相反。
地窟中不僅有凶獸,也生長著許多靈藥。
越往地窟南部走,就越是寒冷,極遠處甚至與地面上一樣,堅冰萬年不化,生長著許多適合在寒冷環境下生長,在玉清海中極為罕見的靈草。
歷次絕靈島開啟,問天宗的結丹修士在獵殺凶獸之餘,都會特意搜集靈草。
甚至有人寧願捨棄通過冰火境試煉之後的獎勵,專門在冰火境中待滿兩個月,只為搜集靈草。
慶幽真人沒有這麼極端,但他也是在冰火境中滯留了一個月,找到了二十幾株八百年靈草,以及三株千年靈草,收穫極大。
陳淵沒有這麼做,他與慶幽真人不同,慶幽真人只想通過前兩道試煉,時間充足。
而他要在兩個月內通過三道試煉,還要尋找昆鋒,確定其體內是否有真靈血脈,耽擱不得。
不過雖然時間緊迫,但陳淵的遁速並不快,反而極為謹慎地散開神識,元鼉甲也時刻懸在身前。
問天宗能知曉地窟隱秘,其他修士也能知曉。
他在地窟中的對手,並不只有凶獸。
……
當陳淵進入地窟之時,在茫茫冰原之上,敬舒涵正與一頭凶獸戰在一處。
此獸通體雪白,虎首熊身,拖著一條鱷尾,大吼著撲向敬舒涵,目中滿是嗜血之意。
敬舒涵縴手一揮,身前的黃色小鼎中飛出幾縷輕煙,在寒風中凝而不散,纏繞向凶獸的四肢。
凶獸沒有靈智,對這幾道纖細的輕煙根本沒有防備,繼續撲向敬舒涵,任由其纏住四肢。
敬舒涵手中掐訣,幾縷輕煙忽然往四周一扯,竟然將凶獸身形扯動,身軀歪斜,前沖之勢大減。
凶獸大怒,張口吐出一道寒氣,將幾縷輕煙凍成冰柱,再一發力,冰柱碎成粉末,掙脫開來。
敬舒涵又是一點身前的黃色小鼎,十幾道輕煙射出,纏繞向凶獸四肢。
凶獸仰天大吼一聲,吐出一道寒氣,將飛來輕煙盡數凍住,甚至往黃色小鼎蔓延而去。
敬舒涵立刻抽身後退,同時一點黃色小鼎,放出的十幾縷輕煙自行消散,緊接著又是十幾縷輕煙飛出。
凶獸只能不停吐出寒氣,將輕煙凍住,不斷尋找機會沖向敬舒涵。
但黃色小鼎中的輕煙似乎無窮無盡,而凶獸雖然沒有靈智,但也知道不能再被輕煙鎖住手腳,不敢在輕煙封鎖之下,沖向敬舒涵。
雙方就這麼僵持了下去,小半個時辰之後,凶獸不耐再戰,轉身欲退。
敬舒涵美眸一閃,掌心憑空出現一張符籙。
此符呈暗黃之色,外表破舊,沒有半點靈機散發,就像是凡間道士隨手所繪,專門用來愚弄凡夫俗子的符籙一般。
但敬舒涵拿出這張符籙後,神情一下變得嚴肅起來,咬破舌尖,往符籙上噴出一大口精血,抬手注入真元,暗黃符籙微微亮起光芒。
與此同時,她左手一點黃色小鼎,數十縷輕煙飛出,凝成一道粗若兒臂的黃色煙氣,射向凶獸。
煙氣縹緲不定,但速度卻是極快,凶獸來不及退走,不得不轉身應對,吐出一道濃郁的寒氣,欲將煙氣凍結起來。
但凶獸無往而不利的寒氣失去了作用,黃色煙氣在寒氣中依舊凝而不散,宛如一根堅硬鐵索,頂著寒氣射到凶獸身邊,隨後化作一道軟繩,纏在它的右臂上,把它牢牢鎖住。
凶獸驚怒交加,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道濃郁若實質的寒氣,裹住黃色煙氣,發力往後一拉!
黃色煙氣在寒氣侵染之下,覆上了一層白霜,變得脆弱了不少,又經凶獸巨力扯動,緊緊繃起,似乎下一刻就會崩斷,連帶著敬舒涵身前的黃色小鼎,也劇烈顫抖起來。
敬舒涵俏臉一白,顯然凶獸此舉讓她很不好受。
她銀牙一咬,繼續往暗黃符籙中注入真元,任由黃色小鼎顫抖不已。
暗黃符籙光芒大放,從下往上燃燒起來,一把漆黑長刀緩緩凝聚成型,繚繞著絲絲血光,一股凶煞之氣徐徐散開,連滿天風雪都為之一頓。
凶獸本能地感覺到不妙,用力掙扎,幾息之後,黃色煙氣終於崩斷開來。
但此時漆黑長刀已經完全凝聚成型,敬舒涵目中閃過一絲殺氣,抬手一點凶獸,朱唇輕吐:「斬!」
漆黑長刀一閃之下,斬向凶獸,恰好在它剛剛掙脫束縛之時。
凶獸來不及閃躲,只能抬起雙爪,擋在胸前。
嗤!
好似鋼刀掠過一張白紙,漆黑長刀直接將凶獸斬成兩截!
絲絲血光侵入凶獸身軀,盡奪其生機。
下一刻,凶獸的兩截殘軀落在雪中,漆黑長刀也消散在空氣之中,
敬舒涵面色蒼白,一縷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一頭烏黑秀髮之間,多出了幾縷銀絲,身形搖晃,差點從空中跌落。
她手中的暗黃符籙已經燃燒殆盡,化作一縷黑紅色的詭異煙霧,飄散在寒風之中。
敬舒涵勉強穩住身形,收起黃色小鼎,喚出一柄飛劍,將凶獸身後鱷尾割下,將其殘軀中的一顆白色內丹攝入手中,與鱷尾一起,收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後,她放出一個火球,把凶獸殘軀燒成灰燼,往前遁出數里,降下遁光。
這裡是一片平平無奇的冰原,她抬袖一拂,一陣狂風吹過,捲起一堆精血,露出其下一塊堅冰,泛著一抹極淡的藍色。
敬舒涵鬆了一口氣,縴手一點,飛劍落下,斬出一個裂口。
……
萬里之外,冰原某處。
砰!
一道雄壯的身影從天而降,仿佛一顆流星墜落,冰原似乎都顫抖了幾下,激起漫天雪塵。
過了一會兒,紛紛揚揚的雪塵落下,露出滿臉不耐煩的昆鋒。
他左手抓著一個人的脖頸,低頭看著腳下泛著淡藍色的堅冰,冷哼一聲:「總算找到了。」
昆鋒手中抓著的是一個年輕女修,身材凹凸有致,相貌姣好,身上衣衫破碎,露出大片白嫩肌膚。
她半張著嘴,雙手扒住昆鋒的手掌,死命往下拽。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落在白嫩的手背上,又順著手臂往下滑落,滴在淡藍色的堅冰上,瞬間就被凍成了冰。
但昆鋒的手掌就如鐵鑄一般,她的掙扎毫無用處。
昆鋒漫不經心地瞥了女修一眼,左手一抬,狠狠咬下她的一條胳膊!
「啊!呃呃……」
女修慘叫一聲,昆鋒左手一用力,她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貓一般,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昆鋒忽然眉頭一皺,把女修往旁邊一扔,冷冷道:「真難吃。」
女修滾了兩下,伏在堅冰上,大口喘氣,五官在劇痛之下極度扭曲,表情痛苦之中,夾雜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昆鋒忽然身形半蹲,一拳砸了下去!
砰!
堅冰被砸出了一個大坑,碎冰四濺,有幾塊砸到了女修身上,其中一塊正好打中她左臂肩膀處的傷口。
「嘶……」她倒吸一口涼氣,但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砰!
昆鋒又一拳砸下,碎冰四濺,更多冰塊打在女修身上。
女修銀牙緊咬,熱淚滾滾,強忍住痛苦,身軀在堅冰上一點一點挪動,儘量遠離昆鋒。
左肩的傷口處,鮮血汩汩流出,在堅冰上留下一條血路,在寒風吹拂之下,很快便化為一層薄薄的血冰。
她的丹田被昆鋒用詭異手段封禁,無法調動真元,甚至連金丹都無法遁出體外,與凡人無異。
昆鋒似乎忘記了女修的存在,只是一拳拳地砸在堅冰之上,坑洞不斷加深。
但女修也不敢逃得太遠,只是挪到碎冰無法打到她的範圍,就停了下來。
她心念一動,從芥子環中取出一顆療傷丹藥,吞服入肚。
妖力化作一股熱流,湧入經脈之中,左臂傷口處的流血終於止住,痛楚大大減輕。
女修鬆了一口氣,慘白色的嘴唇上,終於多了一絲血色。
她仰面躺在地上,不敢站起來,生怕惹起昆鋒的注意。
這時,重拳轟擊堅冰的聲音忽然停下,女修耳邊只剩下寒風呼嘯。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一顆心懸了起來。
昆鋒的聲音一直沒有響起。
女修右手撐在堅冰上,艱難起身,遲疑著走到坑洞旁邊。
她低頭看去,這是一個十幾丈深的坑洞,底部是一層極薄的堅冰,泛著幽幽藍光。
女修舉起僅剩的右手,捂住嘴唇,喜極而泣。
昆鋒離開了,她活下來了。
砰!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撞破那一層堅冰,飛了上來,停在女修身前。
女修身軀一僵,緩緩抬起頭,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去而復返的昆鋒。
昆鋒低著頭,冷冷說了一句:「差點忘了,父親說過,不能讓別人知道地窟的存在。」
他抬手插入女修丹田,就像插進一塊柔軟的豆腐,再往後一收,染滿鮮血的手上,抓著一顆金燦燦的金丹。
昆鋒把金丹拋入口中,咀嚼兩下,吞服入肚,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還是金丹好吃一些。」
話音落下,他鐵塔般的身軀一沉,重新遁入深不見底的藍色坑洞之中。
女修身形一晃,倒在洞口,臉上殘餘著驚恐之色,心底湧出最後一個念頭:「他竟能奪走我的金丹……」
大雪落下,很快就掩埋了一切,只餘一片潔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