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靈神賜寶
兩人議定此事後,邱行聰先讓一名僕役回府,將此事稟告給他父親,然後才與陳淵一起,緩步往城北走去。
邱府是一座五進的大宅院,坐落於昌明縣城北的榮麗坊,這裡是城中顯貴聚居之地,坊中皆是高宅大院。
陳淵與邱行聰走近邱府後,被管家引到會客廳,邱府老爺邱卓瑞已在此等候。
邱卓瑞五旬年紀,頭髮烏黑茂密,頜下蓄著短須,雙目炯炯有神,端坐在太師椅上,雙手搭住椅背,面色威嚴,一望便知,是久居上位之人。
但在陳淵神識感知之中,他與邱行聰一樣,體內精血虧虛,本元有損,至多再活兩年,便會精血枯竭而死。
他知道自己這次必有收穫,面色卻是不動聲色,快步上前,對邱卓瑞深施一禮:「小侄魏無定,攜烏雲踏雪寶駒,拜見叔父。」
在來邱府的路上,邱行聰將邱府情形詳細介紹了一遍,其中就包括邱卓瑞之事。
對待尋常人,邱行聰自然不會如此做,但陳淵走後不久,他遣回府中的僕役,就從管家處問明了柯修德正室的情況,迅速回報給邱行聰。
柯修德正室確實姓魏,是玉州人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族中應有不少後輩。
聽聞此事,邱行聰對陳淵的疑慮放下了大半,待他真的將烏雲踏雪駒取來,更是再無疑慮。
有心結交之下,他自然是將邱府情形如實相告。
邱家是昌明縣一等一的士紳顯貴,邱行聰二叔邱卓卿在朝中為官,任正五品吏部文選清吏司郎中,主管文官選任、升調之事,位卑而權重,只在吏部尚書與左右侍郎之下。
邱卓瑞科舉屢試不第,但卻頗有經商天賦,憑藉邱卓卿的影響力,將邱家生意做到附近五州,家財萬貫,平日威勢極重,不苟言笑。
但陳淵進門後,邱卓瑞卻是滿面笑容,待他行禮後,甚至起身來到陳淵身邊,將他扶了起來,笑道:「賢侄免禮,那匹烏雲踏雪駒何在?」
陳淵恭敬道:「回稟叔父,寶駒就在前院。」
邱卓瑞哈哈大笑,把住陳淵左臂,快步往會客廳外走去:「賢侄不必客氣,我與你姑父柯修德有二十幾年的交情,聽說這匹烏雲踏雪駒可日行一千二百里,乃是貨真價實的千里馬,柯老兒愛不釋手,你竟然能把他牽出來,真是了不得啊!你放心,我必定將這匹寶駒馴的服服帖帖,讓柯老兒好好瞧瞧我的手段!」
陳淵聽聞此言,也不再拘禮,笑道:「那小侄可要見識一下叔父的馴馬之術。」
兩人往前院走去,邱行聰與劉管家跟在一旁,一路來到那匹烏雲踏雪駒近前。
邱卓瑞見到這匹寶駒,頓時兩眼放光,放開陳淵手臂,圍著烏雲踏雪駒轉了幾圈,還掰開馬嘴,看了看牙口,仔細撫摸了一下皮毛,連連點頭,口中讚嘆道:「果然是一匹難得的千里馬!」
他抬首看看天色,轉頭吩咐劉管家:「今日天色不早了,把這匹寶駒牽下去,好生餵養照料,不得懈怠,明日我再開始馴馬。」
劉管家領命而去,與僕役一起牽馬離開。
陳淵三人則是回到會客廳,坐下敘話。
邱卓瑞今日見到烏雲踏雪駒,興致很高,談了不少馴馬之術,以及過去所見寶馬。
陳淵從邱行聰口中得知,邱卓瑞是一個極為愛馬之人,豢養了十幾匹寶馬,每一匹都是親自馴服,從不假手於他人。
但邱府中的寶馬能與烏雲踏雪駒相比者,卻是寥寥無幾,故而邱卓瑞今日才如此高興。
三人說了一陣,陳淵抬首看向門外,天邊一線殘紅,似是朱血塗成,已是黃昏時分。
他對邱卓瑞拱手道:「今日與叔父一談,小侄獲益匪淺,日後若是有緣遇到千里馬,定能辨認而出,只是天色已晚,不便久留,小侄這就告辭了。」
邱卓瑞正說到興頭上,被陳淵打斷,不由眉頭一皺,但隨即笑道:「賢侄將烏雲踏雪駒送到我府上,若是就這麼空手回去,柯老兒明天就得殺上門來,興師問罪,把這匹寶駒討要回去。這樣吧,賢侄不妨在府中小住幾日,待我將烏雲踏雪駒馴服,伱再把它牽回去,如何?」
陳淵面露遲疑之色:「這……」
邱行聰也勸道:「魏兄若是就此回去,外人定會說我邱家不懂待客之道,魏兄還是住下吧。」
陳淵這才對邱卓瑞拱手道:「既如此,那小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邱卓瑞輕捋頜下短須,大笑道:「好!」
他轉頭看向安置好烏雲踏雪駒後,又來會客廳侍候的劉管家:「吩咐下去,讓廚子整治一桌宴席,我要好好招待魏賢侄!」
……
當晚,陳淵受到了邱卓瑞的熱情款待,宴席過後,又與邱行聰一起陪著邱卓瑞,聊了一陣相馬經,方才回房歇息。
他是邱府貴客,住在第三進院子裡的一個客院中,幽靜雅致。
陳淵回到房中後,就散開神識,籠罩整個邱府,注意力主要放在邱卓瑞與邱行聰。
兩人身上的精血虧虛比其他人更加嚴重,與魔教的糾纏更深。
邱行聰在宴席上飲了不少酒,回房之後,酒酣耳熱,溫飽思淫慾,簡單洗漱過後,便與一名年輕貌美的小妾行房事。
而在另一邊,邱卓瑞沒有回到臥房,而是走過幾條迴廊小徑,來到五進院中的一座二層小樓。
陳淵神識探入其內,一樓平平無奇,但二樓卻是四壁光潔,只有一張供案、數盞長明燈以及一個絲質蒲團。
供案上擺著一座神龕,裡面是一座三尺高下,白玉鑄成的神像,雌雄難辨,面容威嚴,衣帶飄飄,仙氣十足。
在神像前方,放著一個黃銅香爐,旁邊有一捆名貴的檀香。
邱卓瑞舉步來到二樓,神色一下變得嚴肅恭敬起來。
他拿起一根檀香,借長明燈火點燃,雙手插在香爐中,然後跪在蒲團上,對白玉神像叩首三次,才直起身來,雙手合十,微閉雙目,口中誦念道:「信徒邱卓瑞,懇請靈神保佑我邱家世代富貴,保佑信徒家人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他神色鄭重,一連祈禱了十遍,然後又叩首三次,方才起身離開,回房安歇。
等邱卓瑞睡下,陳淵悄然離開房屋,避開僕役婢女,來到二層小樓中,在白玉神像面前停下。
這座神像,應該就是魔教供奉的神靈。
陳淵散開神識,凝聚起來,由外及里,一寸寸掃過白玉神像。
在神識近距離探查之下,白玉神像內隱藏的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
但陳淵一番探查下來,卻沒有任何發現。
這座神像就是由普通的羊脂白玉雕成,在凡間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
但其不含任何靈氣魔氣,對修仙者沒有半點用處。
陳淵眉頭微皺,又用神識仔細探查了幾遍神像,還是一無所獲。
「看來這座神像並不是關鍵……」
陳淵心中暗忖,離開小樓,回到房中,閉目打坐。
第二天,陳淵在邱行聰相邀之下,遊覽邱府園林景致。
邱卓瑞則是處理完一應俗務後,前往馬場,馴服那匹烏雲踏雪駒,傍晚方回。
吃晚飯時,邱卓瑞說起今日馴馬之事,興致勃勃,稱烏雲踏雪駒性子極烈,需至少半月方能馴好,讓陳淵在府中多住幾日。
陳淵當即應允,實則這是他做的手腳,給烏雲踏雪駒渡入了一絲真元,激發其血氣。
接下來一個月內,這匹寶駒都會極為暴躁,休想馴服。
在此期間,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住在邱府中,探查魔教之事。
今日與邱行聰同游邱府時,陳淵曾嘗試對他施展迷魂術,但卻受到那種遮掩法術的阻礙,沒有成功。
陳淵只要催動真元,就可以衝破遮掩法術的阻攔,但卻有可能驚動幕後之人,打草驚蛇。
既然邱卓瑞的精血虧虛,不是祭拜神像所致,那定是另有原因。
邱府上下所有人,都是精血虧虛,命不久矣,魔教定是用了某種手段,才會造成此種現象。
陳淵只需按兵不動,時刻關注邱卓瑞的動向,靜待時機,就能探查到魔教的隱秘。
接下來一連七天過去,邱卓瑞一直未能馴服烏雲踏雪駒,陳淵堂而皇之地住在邱府中,散開神識,嚴密監視邱卓瑞的一舉一動。
但他除了每晚祭拜白玉神像外,並無其他異常舉動。
陳淵極有耐心,並不著急,還悄悄回了恩濟莊一趟,加固了柯修德與魏氏身上的迷魂術,以防出現紕漏。
但迷魂術對同一個凡人,最多只能施展兩次,若是次數再多,受術者神魂手受損,就會變成痴傻之人。
陳淵還有二十天時間,若是在此期間,還無法在邱卓瑞身上找到魔教線索,就只能另尋手段了。
如此又是六天過去,這天晚上,陳淵吃過晚飯後,回到房間,照舊散開神識,籠罩整個邱府,監視邱卓瑞的一舉一動。
但邱卓瑞祭拜過白玉神像後,並沒有回房休息,而是來到正堂,來回踱步,面色焦急,似在等待著什麼。
過了一會,與小妾行過房事的邱行聰也趕了過來,與邱卓瑞一起等候。
邱卓瑞、邱行聰的夫人小妾,則是來到會客廳旁的一處偏廳。
與此同時,邱府大門敞開,府中的僕役婢女、廚子花匠等所有下人,在劉管家的帶領下,聚集在二進院中。
陳淵靜靜旁觀著這一切,目中閃過若有所思之色。
他悄然離開房間,在榮麗坊中轉了一圈,發現不僅是邱府如此,坊中各處宅院,都是同樣的情形。
他心知今晚就要見分曉了,回到邱府,來到正堂屋頂,繼續監視著邱府眾人的一舉一動。
子時四刻,一輛由馬車緩緩駛入邱府,邱卓瑞與邱行聰眼前一亮,急忙迎了上去。
一名裹著黑袍,頭戴紗巾之人從馬車上下來,沉聲道:「人都到齊了嗎?」
邱卓瑞拱手一禮:「啟稟神使,邱府上下一百四十六人,全部在此。」
黑袍人微微頷首,舉步走入正堂,從懷中拿出一個玉碗,以及一個布袋。
他雙手托著這兩件東西,肅聲道:「靈神賜寶,還不跪拜叩謝!」
邱卓瑞與邱行聰立刻跪在地上,叩首道:「信徒邱卓瑞(邱行聰),叩謝靈神賜寶,為信徒伐骨洗髓,祛除污穢!」
隨後,兩人站起身來,迫不及待地盯著布袋。
黑袍人打開錦囊,兩人先後伸手入內,各拿出一顆黃豆大小的黑色丹藥,吞入肚中。
然後兩人閉上雙眼,神情舒爽陶醉,過了一會,才戀戀不捨地睜開眼睛,依次張開嘴,往玉碗中吐出一口赤紅色的鮮血。
鮮血落到碗中,頃刻間凝成兩顆米粒大小的赤色圓珠。
隨後,兩人將邱府中人依次叫來,服下黑色丹藥,往玉碗中吐出一口鮮血。
陳淵看到此處,目光一厲,喃喃道:「好大的手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