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忠誠!
直鉤釣魚能釣出來魚嗎?顯然不能…
就像釣魚佬永遠空軍,永遠釣不到魚一樣。→
姜太公釣魚掉了那麼久,才釣到周文王,朱祁鈺這種明牌的釣魚,實在是不遵守基本法。
朱祁鈺的官邸法,真的那麼的不人道嗎?
他的確限制了一些官員的自由。
但是大明的世界,並不會有自由和人杈的指責,也沒有這種價值觀。
尤其是京官,要麼順從,要麼就只有兩種選擇,將朱祁鈺這個喜歡到處溜達的皇帝徹底做掉,或者致仕。
朱祁鈺做的過分嗎?
不過分,官舍里,衣食住行都有人照看,可謂是面面俱到,甚至連三姑八婆,都會有,接生孩子、看病就診,不用出坊就可以做到。
他要做的是還是之前的想法,獲得真正實幹派的支持,或者說把實幹派,人為的篩選出來。
不能像讓于謙這樣的大明官吏們,為國顛沛奔波,盡忠竭能,卻勞無所得,毫無收穫,也不能讓現在的京官們,吃的滿嘴流油,卻是一點人事不干。
至於大時雍坊和小時雍坊的官邸法試運行,朱祁鈺已經散發出去消息了,等待著第一個抵抗的聖旨的人出現。
會是誰呢?
這會不會得罪所有的勛貴、外戚和朝中明公們?
當然會,但是朱祁鈺反過來想,不得罪他們,他們就會真心支持自己嗎?
並不會。
盧忠帶著人去挨家挨戶要錢去了,讓他們限期湊夠了銀兩,交到內承運庫去。
盧忠不知道有多少錢,那是興安的權責範圍,盧忠才不會生事。
但是就盧忠看到的局面,陛下這直鉤釣魚,意圖太明顯了,這壓根什麼都沒釣出來……
不到中午的時候,內承運庫附近就是人潮湧動,都是排隊交納罰款。
大明現在建國僅僅八十年,還沒有崩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在朱棣的頭上動土賺的銀子,是他們的買命錢,之前是正統皇帝在位,現在當朝的可是個庶孽,這登基沒兩天,砍頭的比正統一十四年還要多。
尤其讓朝臣覺得可怕的是,錦衣衛們忠誠陛下,陛下說砍頭,即便是人死了,也要砍!
欽天監監正彭德清是王振朋黨,驚嚇過度,死在獄中,錦衣衛行刑的時候,仍斬其首。
連張輗都解散了那些招攬的家人,平息了民怨,然後把管家送到了北鎮撫司。
可惜北鎮撫司衙門以一句不知者無罪,不收押管家。
……
「去京師講武堂。」朱祁鈺到馬廄,牽出了戰馬,翻身上馬,奔著京師講武堂而去。
京師講武堂,乃是由原京營舊址翻蓋而成,大約有半個坊大小的京師講武堂。
已經陸陸續續徵調民夫、軍士,建好了。
本就具有軍事職能的老營,正式變成了講武堂。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朱祁鎮修的大隆興寺緊鄰京師講武堂,侈極壯麗,連綿不絕。
現在大隆興寺改武廟了,裡面供奉的是武廟十哲和大明曆代功勳。
朱祁鈺來到講武堂外,翻身下馬。
講武堂正門,右側為:殺盡敵虜方罷手,左側為:馬革裹屍始回頭,橫批為:盡忠報國。
岳飛的背上刻著的那四個字,盡忠報國。
而岳飛的一生也在踐行著這四個字,奈何他遇到了趙構,最終被陷害,在大理寺獄中,寫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個字,拉肋而死。
這是朱祁鈺親自提筆,寫好刻在山門上的對聯,就是告訴踏入此門之人,其一生的志向。
而在入門的衛室之後,是三路四進的兩層磚木瓦房,三條路,四排房舍,三路四進。
而這四排房舍,是學校山長、祭酒、教習、提督內臣、軍需、太醫署等等機構。
朱祁鈺任山長,楊洪乃是講武堂祭酒,可惜還未履任,楊洪就不得不為了大明江山安泰,再次以七十歲高齡戍邊,祭酒暫時懸空。
本來祭酒朱祁鈺打算讓于謙暫領,可是于謙堅決不受,最後只能懸著了。
于謙不受的理由很簡單,兵部掌軍權,那是權宜之計,陛下收回軍官任免職權,那是理所當然。
他兵部尚書再摻和進去,那不是攬權之嫌,而是攬權之實了。
而教習,乃是京師舊京營的老營兩萬軍中,優而擇優、精益求精的把總擔任,技戰術一流。
而提督內臣,則是朱祁鈺的大璫,李永昌擔任,他曾經在彰義門、德勝門外,幫助石亨整理軍務,對此比較了解。
軍需則由戶部員外郎一人擔任,軍醫則是陸子才從太醫院選出來的良醫。
而朱祁鈺特別設立了一個與講武堂不遑多讓的分校,名叫掌令官講習堂。
掌令官本就負責督戰之務。
比如大明軍令明文:若頭目不顧軍士,先自退怯者,許掌令官即斬其首,別選頭目代領。
頭目不勇不進,致軍士失陷十人者,許掌令官斬首示眾。
行軍之際軍士敢有搶虜民財至十貫以上者,許掌令官斬首示眾,以立軍威。
頭目縱容軍士搶掠至十人者,罷職充軍,許掌令官別選頭目代領。
搶掠二十人以上至全隊者,梟首營門,軍士並皆處死。
掌令官除了負責傳遞總兵官及上司的指揮命令以外,還對作戰不賣力,思想有問題的軍士,進行物理說服,讓他們痛改前非,幡然悔悟。
而朱祁鈺對掌令官頗為期待,因為傳令的需要,這些軍卒多數都識字。
朱祁鈺希望對他們掌令官進行全面的控制,以達到某種程度上,對軍隊的高度控制。
掌令官們,履職三年以上,如果沒有任何的越權行為,可以加入錦衣衛編制。
這算是朱祁鈺打算把錦衣衛建到百人隊上的手段。
朱祁鈺在京師講武堂專門留下了一排設有院牆的房舍,掌令官會單獨居住、用餐、和上課。
而給他們上課的,也有是朱祁鈺本人。
他對京營再熟悉不過了,十團營大規模集訓的時候,他在這裡住了超過一個月的時間,每天在泥地里摸爬滾打,端著長銃,一站,就是兩刻鐘。
這裡除了多了這三路四進的校本部以外,就沒有多餘的建築了,但是在專設的掌令官營舍,則是新建的地方。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大德廣行,行德澤軍民且名揚。」
「日月高懸。」
朱祁鈺站在掌令官講習堂的門前,讀了楹聯,這也是他親手寫的。
朱祁鈺在朝議上提出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並沒有切實的答案,也沒人回答這個答案。
那就是大明的軍士被私役,卻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能自認倒霉,或者直接認做這些軍將們的家人奴僕。
大明的將軍們,到了明末,哪個不是義子過千,徒孫過萬?
軍官肉刑私用,貪墨軍餉、私役軍士之風,屢禁不絕。
御史之前也曾經反應過來此類的問題。
比如都察院曾經要取消太監監軍,因為太監監軍,將權不專,反為所制,于謙和石亨對此就持有反對意見。
比如徐有貞任左都御史,都察院總憲的時候,也曾經提到過:伯侯無將略,不恤人難,士卒嗟怨,軍政廢弛,殺良冒功,但是都察院的目的是攬權,讓各地的巡按御史,核實軍功再報。
軍隊的確需要監察,作為人類社會活動史上,最精密的大規模殺人工具,軍隊的底色就是暴力的。
大家都知道這裡面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並且非常慌,但是始終找不到一個解決的辦法。
自古軍隊就有監軍、虞侯、觀軍容使等等職務,如同大明的掌令官一樣,他們都有掌令官的類似權責。
馬上打天下的時候,好說,畢竟皇帝整日泡在軍營里,和軍隊同吃同住,那麼天下軍隊就是皇帝的私人武裝。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軍隊可以是你皇帝的私人武裝,那為什麼不能是將領的私人武裝呢?
下馬治天下的時候,老皇帝在還好說,老皇帝一走,新皇帝繼位,那無論是監軍、虞侯、觀軍容使都是皇帝的家奴。
皇帝都遠在天邊,一個家奴派過來,怎麼和整日裡與士兵同吃同住抵背殺敵的將領,爭奪人心呢?
下馬治天下的時候,歷朝歷代,不約而同的興文匽武,崇尚文治,偃息兵戎。
大宋是一個極端,直接整成了重文輕武,被人按著打了一輩子,受盡了窩囊氣。
但是大明,此時也正在慢慢的形成這種風氣。
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大明的軍隊需要監管,但是這監管卻不能讓軍隊之外的人去做,軍隊是一個國家的脊樑,如果有人騎在軍士的頭上,作威作福。
那軍隊跪了,大明也就跪了。
大明皇帝也只能和群臣們撕扯到大家都下不來台。
比如嘉靖皇帝和朝臣們為了兩百萬兩,撕扯了好幾年,最後也只拿到了20萬兩。
嘉靖大怒言道:朕的錢,他們拿走一百八十萬兩,朕只拿二十萬兩,朕還得謝謝他們!
跪著賺錢,寒磣,很他媽寒磣!
朱祁鈺別的本事沒有,抄點方法論的能力,還是有的。
掌令官是一批整日裡和軍士們同吃同住,抵背殺敵的人,他們除了掌令官的本質工作之外,朱祁鈺將會給掌令官以風聞言事之職。
錦衣衛衙門裡可是養著不少的文吏,整理點線索和情報,幹這個活兒,極為合適。
那整飭軍務這四個字,便要讓掌令官們,落到實處去,不能十七禁五十四斬喊得震天響,但是卻落不到實際。
朱祁鈺對掌令官的最大要求,就是…忠誠!
絕對忠誠於大明,絕對忠誠於大明的利益。
新朝雅政已經全面鋪開,到底能不能持續下去,能持續多久,完全看朱祁鈺這個皇帝能撐多久。
但此時,朱祁鈺的身上,還蒙著一層巨大的陰影。
這兩日,朱祁鈺一直在釣魚,就是希望把魚釣出來,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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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