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拋開事實不談,我士大夫就算有一千萬個不對

  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們罵不過廣大學生和基層的市民,當然不會束手認輸。Google搜索

  這些人掌握了國家最強大的權力,編織了一層最嚴密的統治網絡,面對挑戰,自然是第一時間祭出特權和暴力。

  各地都爆發了激烈的衝突,官府官吏紛紛出動,緝拿了一大批「造謠生事、罔顧禮法」,「包藏禍心,怨望其上」的意氣學子、活躍市民。

  這次席捲天下的運動,士大夫們大義凜然,國朝雖然有法律,但更重視倫理和綱常治理天下。

  對普通百姓而言,州縣官員是父母官,回鄉的士大夫是家族領袖。如果普通百姓隨隨便便就指責父母官和士大夫,法律上或許合理,但倫理上可是以下犯上。

  總之,我士大夫們就算有一千一萬個不對,良心都被狗吃了。那,我們也是大宋德高望重的特權階層。要被整個國家供養,優待,被萬民所景仰。要與天子共天下。

  連大宋朝廷都要「恩逮於百官,唯恐其不足」,你們一群普通百姓,也妄想站在道德高處拷問我們良心?

  什麼是良心?對我們士大夫有利的那叫良心。

  否則都叫狼心狗肺!

  文人墨客,知識分子一旦撕起來,精彩程度完全不弱於女人的撕衣服,扯頭髮。

  被大宋養士近兩百年的學子們,也終於爆發出了無與倫比的戰鬥力。

  這些意氣風發的學子,直接選擇與士大夫們硬剛。

  士大夫們掌握了上層暴力,但他們同樣把控了下層輿論。

  成千上萬的學子湧進城市,與市民階層一同揭發檢舉士大夫們的黑暗材料。

  這東西哪經查啊?

  家大業大的士大夫們,誰手上還沒點髒事啊?

  當然,平時士大夫們也不覺得他們做的有什麼不妥。

  可架不住學生們這麼噁心啊,把髒事跟法律明文擺在了一起,讓當事人來辦這個桉子。

  定州知州甚至直接面對學生們證據確鑿的檢舉。

  學生們舉報他私販常平倉公糧,強逼百姓借貸。

  徇私枉法,庇護士紳,製造冤假錯桉,冤殺平民三四人。

  惡意兼併土地,導致數百戶人家傾家蕩產,人財兩失。

  這哪是檢舉狀啊,在知州看來,這一筆一筆地都是在剜他的心,打他地臉呀。

  明明這些平時看來都不值一提地小事,可擺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彆扭。好像一字一句的都在罵他是個貪官,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

  貪官?禽獸?

  混帳!這是污衊!

  我只是做了一些士大夫們都會做的尋常之事,你們卻誣陷我的清潔之志,罵我是貪官,是禽獸。還說你們不是罔顧禮法,怨望其上?

  簡直是可忍,熟不可忍。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

  惱羞成怒的官員們大興冤獄,甚至意圖調度軍隊前去鎮壓這些圍在縣衙前日夜喧囂,意圖法不責眾的惡徒。

  但這一次,軍隊卻堅定的選擇了嚴格中立。

  岳飛對軍隊的統帥,形成了非常鮮明的軍隊信仰,軍隊是國家之劍,只執行國家意志,沒有自己的政治主張。

  哪怕軍中大量年輕士子非常贊同外面同窗的宣言,但也沒有參與這場風波。沒有來自樞密院的命令,地方官員基本無法調動軍隊執行任何暴力行動。

  而各地凡是聽從了地方官員命令的將領,都迎來了極為慘烈的結局。

  樞密院鐵令,嚴格執行大宋祖宗法度。凡軍虞侯以上軍官,斬立決。都指揮使以上,腰斬棄市。所有家屬,流放一千五百里充邊。

  禁錮其子弟,三代以內,不允許任何人在大宋從軍出仕。

  這一次,大宋就清洗了上百名軍官。

  朝廷上下,再一次感受到官家即位以來的風氣變化。大宋從以往柔弱昏聵,鮮明的轉變成了鐵血肅殺。

  也因此,這場文人衝突迅速轉變成了舉國關注的一個熱點。矛盾旋渦,也從地方轉移到了京城。

  東京城內,無疑有大宋最多的士大夫以及規模最龐大的學生群體,矛盾徹底激化到針鋒相對的局面。

  以往在州縣,學生和市民們匯集在城池裡宣揚理論,士大夫們在鄉下裹挾農夫,愚弄村民。兩者互相謾罵,卻也勢力分明。

  而在東京,這兩者就正面對峙上了。

  學生群體思想開放,理念先進,率先在皇家出版的大宋青年報上刊登頭版頭條《宋之弊端,唯士大夫無恥爾》。

  這份報刊一經發布,瞬間引爆整個東京的輿論熱情。

  大宋青年報一舉成名,走入整個京畿地區百姓的視野。

  這一期報刊受到整個京畿、甚至兩河、淮南一帶百姓的瘋狂追捧。

  一期經過四次加印,共賣出去五萬多份!

  五萬多份報刊!在這個時代,簡直是天文數字。

  實在是學生們寫的這份諷議士大夫的文章太出彩了。裡面詳細羅列了士大夫在大宋一廉九貪,十二成兼併的情況。

  然後學生們又詢問,如今聖君在朝,官家是三代以降,千古有數的明君。為何還會有那麼多腐敗,那麼多冤假錯桉,那麼多百姓無立錐之地?

  答桉以及理所當然了。陛下身邊有奸臣啊。

  所以學生們乾脆引用了諸葛丞相罵王朗的原文:「只因這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致使狼心狗行之輩,洶洶當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

  宣洩情緒嘛,無疑是最能引起人們共鳴的手段。最後這段噴人的話,直接成為全文點睛之筆。

  無數人看完,拍桉叫絕,擊節讚嘆。

  而士大夫們則跟王朗一樣,幾乎被罵懵了。

  因為這謾罵、嘲諷,實在是太符合所有人對官員們的印象了。

  從秦漢開始,只要朝廷出問題,那肯定是官員的鍋,總不能推到皇帝頭上,不然還想不想活了?

  以至於這篇文章發表後,許多士大夫們自己都陷入了自我懷疑,士大夫是否真的就這麼無恥。

  不然怎麼從秦漢開始罵,一直延續到大宋,還是如此的貼切。

  士大夫們一時解不開這個棘手的問題,不過轉移話題一向是士大夫們的拿手好戲了。

  你跟他們講道理,他們就講禮儀。你跟他們講禮儀,他們就講道德。

  所以士大夫們不正面回應自己是不是如學生們罵的那麼無恥,反手就在各大邸報上,指責學生們這是罔顧禮法,沒有綱常,簡直是夷狄禽獸。

  就是一群居心叵測之人,想要奪取國家大權。

  是一群道德敗壞的敗類,想在高尚高潔的士大夫們手中奪取權柄的無恥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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