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斷機緣
「今日凝聚氣血烘爐，殺妖吃肉！」
狂妄的聲音迴蕩，氣血狼煙自他頭頂升起，形成滾滾煙柱，任憑疾風呼嘯也吹之不動。
赤統領和白統領雙雙趕至，但卻沒敢出手，因為天上的劫雲已經成型。
這時候出手，只會令他們也被天劫卷進去。
「這老狼怎麼回事？你怎麼讓地盤裡出了頭結丹後期的小妖？」
白統領眉頭緊皺的與赤統領拉開距離，目光中多了幾分警惕。
「我並不知情！」
知道白統領懷疑他有意遮掩，赤統領當即解釋道：
「你看，這老狼凝就的是氣血大丹，與我等妖丹不一樣，他有心遮掩，我是真不知此事！」
白統領眯了眯眼，見那老狼張口吐出紅彤彤的氣血大丹，半信半疑的道：
「哼，若此狼化形成功，你先出手！」
「這是自然，這老狼竟敢欺瞞於我，我定要將其抽筋扒皮！」
二妖相議之時，陳元已抖擻下大量狼毛，張口噴出精血。
精血與他結丹期的狼毛相融，形成一桿杆陣旗。
「著！」
一聲低喝，染著他精血的狼毛陣旗落下。
以己身為陣法樞紐，妖力灌入其中，火元散靈陣當即成型。
空氣中的火行靈氣凝聚，在陳元上方形成一層淡淡的紅霧。
「這是陣法？！」
赤統領和白統領神色震驚，他們都不懂陣法，這老狼何德何能，居然懂得陣法之道？
此時天上劫雷凝聚到極致，小指粗細的熾白劫雷當即劈落。
穿過火元散靈陣後，劫雷被削弱得只剩針尖般細小。
連陳元身軀都未碰到，便被氣血狼煙湮滅。
接二連三的熾白劫雷緊跟著劈落，被火元散靈陣削去大部分威能後，被陳元輕鬆接下。
如此手段，令赤統領和白統領面露驚駭，同時也多了幾分凝重。
不等他們考慮是否要改變想法，與這頭老狼交好時，九道劫雷已劈完。
淅淅瀝瀝的甘霖落下，陳元張口吐出氣血大丹，迎接靈氣甘霖的沖洗。
隨著氣血大丹不斷吸收靈氣甘霖，這紅彤彤的大丹迅速演變成氣血烘爐。
烘爐成型的瞬間，陳元低吼一聲，身上的毛髮漸隱，化作人形看向天上的二妖。
這二妖本還在商議要不要與陳元交好算了，但看到陳元毫不掩飾殺意的目光後，當即面露獰色：「殺！」
妖力升騰翻滾，雙雙撲向陳元。
陳元心念一動，火元散靈陣的各處陣旗升起，變作天火焚城陣的陣點。
赤統領與白統領堪堪飛撲到近前，便覺周遭氣溫急劇攀升，上方出現一大型矩形光暈，一把把赤紅火劍筆直刺向他們。
同一時間，陳元現出狼身，低吼一聲迎向就近的赤統領。
赤統領見陳元合身撲來，雖不明白對方為何有這般手段，但身為妖族，嗜血狂躁是天性，當即便現出赤紅野豬的本體，兩根獠牙猛地頂向陳元咽喉。
然而此時陳元頭頂的氣血烘爐出現在野豬頭頂，攜萬鈞之力砸落。
「咚！」
一聲悶響，赤紅野豬被砸得豬頭變形，獠牙斷折，四肢發軟癱倒在地。
剛好撲到近前的陳元張口將整顆豬頭咬下，脖子一扭，當即將赤統領的豬頭扯斷。
氣血烘爐倒扣而下，將龐大的豬身納入爐中，氣血磨盤轉動，迅速將這赤統領的妖身煉化。
白統領看得膽寒，現出原型便要逃離。
然而身處大陣中，它沒起逃竄念頭還好，一起逃離念頭，周身便出現數個矩陣。
把把赤紅長劍飛刺，封阻它出逃路線，將它一身羽毛燒得焦黑。
白統領怒鳴不止，正想使出天賦神通闖出一條生路時，以體修成就化形的陳元已施展靈狐逐月，快若幻影般從白統領身前掠過。
白統領心頭一涼，無力感襲來，令它下意識低頭。
卻見它腹部有一巨大缺口，妖丹已被強行挖走。
「唳！」
它尖叫一聲，一身妖力絮亂墜向地面，卻恰好被翻轉過來的氣血烘爐接住。
墜入氣血烘爐中，它當即失去意識，被磨盤湮滅。
陳元變回人身，面無表情的看著氣血烘爐。
氣血烘爐徹底煉化兩個統領後開始變淡，漸入虛無。
周圍的景象也一樣變得虛無，身前一尺外倒是有一門戶凸顯。
門戶上，《諸世輪轉》的第二層口訣和靈力運轉路線浮現。
將這第二層記下，陳元盤膝坐下調息。
良久，他睜開眼喃喃自語：
「一昧壓制情感不符合煉心本意，容易將自身真靈壓製得暮靄沉沉，但若放開心扉入世，恐怕到結束時又難以自拔，需保持本心的同時融入輪迴之中。」
「任世間萬變我不變。」
總結完，陳元面上多了幾分明悟，少了自我調侃時的隨意。
起身踏入門戶，眼前再次陷入混沌。
······
第三世，陳元成了一個小門派中的弟子。
因是上品靈根，在門中被寄予厚望。
師長看好，資源傾斜，師妹仰慕，日日來伴。
修行路上順風順水，自鍊氣一路走至元嬰巔峰。
化神前夜，師妹傾心告白，水到渠成般結合。
心境舒泰之下，心魔關攔不住他，終成門派中建派以來的第一個化神。
此後意氣風發，全心全力發展門派。
然舉止過於招搖，遭大門派打壓，逼迫他們成為附庸門派。
陳元雖四處拉攏盟友，更是不惜以今後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自由立下道誓，都未能成功保住門派。
門派成為附庸，師長積鬱難消，難過心魔劫，終死於劫雷之下。
悲痛之餘，師妹卻喜得身孕，沖淡了門派成為附庸以及師長身死的悲意。
復仇心緒漸淡，只一心看護師妹，期望新生命的誕生。
然師妹懷胎七月有餘時，上宗突來命令，讓陳元前往極北之地尋寶。
百般推辭不得，給師妹留下法寶及保命之物後，便火速趕往極北之地。
在極北之地與人爭鬥，誤入上古遺蹟。
被困十六載，得後天靈寶認可，破困而出趕回門派，卻發現門派早已被滅，師妹也身隕滅門之戰中。
幾番追查，得知當年是上宗有意招惹敵對大宗，並將人引到他們門派附近，這才導致門派被滅。
此番悲情戲碼，當真令陳元心神大亂。
若非後天靈寶百般阻攔，他已帶著後天靈寶沖入上宗自爆，毀掉上宗千年傳承。
被勸攔下來後，借後天靈寶之力，終與其他大派搭上線。
得知當年師妹死前已將孩子生下，循著線索追尋數年，終得知自家孩兒被上宗收入門下充當雜役，主要為防止陳元回來報仇，攪亂宗門。
查清此事，陳元當即與拉攏的大派合謀滅掉上宗，被拉攏的大派欣然允諾。
當夜他便假意從北境奪得靈寶歸來，但卻降服靈寶不得，故回來獻於上宗。
有獻寶開路，上宗雖有懷疑，但還是讓他進入山門。
此時後天靈寶發威，滅掉上宗數位化神，同時干擾上宗的護山大陣。
與外面埋伏的大派之人裡應外合，將上宗上下殺了個通透。
然而再去看自家孩兒時，發現自家孩兒已被洗腦，對這上宗忠心耿耿。
眼見上宗被滅，竟當場自殺身亡。
經此打擊，陳元反而平靜下來，面無表情的道：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入世自會產生情感糾葛，自會神傷夢繞。但此孩兒自出生到現在，並未與吾相見，吾對其只有愧疚，並無親子之情，以其作為最後折損吾心神的底牌，卻是無效之舉。」
一番話說完，這方世界再次變朦朧，問心路的門戶緩緩浮現。
《諸世輪轉》的第三層口訣出現在上面，陳元眼神平靜，逐字將這第三層記下，繼而便盤膝坐下，調息溫養神魂。
良久，他睜開眼，這次他沒有再總結，而是輕聲道：
「我是陳元，六尾靈狐的陳元。」
說完，他邁步走進問心路的門戶中。
······
天妖殿外，三座顏色各異的門戶各自亮起不同的層數。
其中亮起層數最高的，是浴血路的門戶，如今已亮起了七層。
不過如今排在第一的，不再是空長恨，而是安鳳。
她的『有情無情真佛身』越戰越勇，至今為止都沒有對手在她手下走過一招。
別說損耗靈力，這些主動投入她懷裡的化神，全成了她的大補丸。
甚至因為採補吞噬的靈力太甚，她顯化的『有情無情真佛身』此時已有臃腫之感，舉手投足間都有靈力在逸散。
在她之下，便是那妖族的血元豹。
此妖天賦神通特殊，同樣能通過吞噬對手血肉補充自身。
雖轉化效率不如安鳳那般採補完美，但依舊令它越戰越勇。
如今一身氣息已逼近化神巔峰，即將達到安鳳和空長恨那個地步。
他再往下，是海族的第二神珠。
不知是她所修功法特殊，還是海族大長老賜下的那枚神珠相助，她一身靈力仿若海浪般滔滔不絕，令她到現在為止也未露出疲色。
面對此情形，海族和妖族神色都有些凝重。
畢竟那血元豹與第二神珠相距的場數不多，雙方排列次序隨時有可能變換。
反而是魔修的地仙，此刻老神在在，似乎對誰得第一併不在乎。
此時問心路上第四層亮起，頓時引起不少地仙注意。
「不知是誰有如此心性，這麼快便踏入第四層問心路，青狼道友，可否讓我等一觀？」
青狼妖尊不無不可的點點頭，掐訣點向問心路。
卻見問心路的門戶上光影晃動，現出陳元的身形。
「這是，那六尾靈狐？」
「竟是這小狐狸走在問心路的最前面，倒是有趣。」
「之前本尊觀這小狐狸，氣血澎湃如火，神魂圓滿無垢，有此心性倒也不奇怪，御獸宗看來是出了個好苗子啊。」
「呵呵，非羽道友謬讚了。」木承道尊笑呵呵的應了句，並搖頭道：
「也許這小狐狸是託了修為低的福，才能比其他化神走得快，往後就不一定了。」
「誒，天妖殿乃後天極品靈寶，是我等都難以匹敵的存在，定能對應各自修為不同，給予相應的考驗，木承道友便不要再替那小狐狸謙虛了。」
「這也難說得很，畢竟天妖殿如今看起來破損嚴重，殿靈出了差錯也不一定。」
地陽的聲音響起，聽得其他地仙側目看了他一眼，卻沒人接茬。
木承皺了皺眉，還沒開口，安靈便冷笑道：
「妄議後天極品靈寶，伱膽子可真大，就不怕殿靈給你三陽天宮的道子使點絆嗎？」
安靈剛說完，那天妖殿中的神通路門戶忽然泛起漣漪，繼而一個身影被彈出來。
觀其服飾，正是三陽天宮的道子。
此人一臉疑惑，方才他已在衍化神通的關鍵之處，怎麼突然就被彈出來了？
莫非是自己此次衍化的神通不達標？
但第一層的時候，明明還給考核的機會，怎麼突然就連考核都不給了？
「哈哈，地陽啊地陽，斷送自家道子機緣，你可當真是損人不利己啊。」
聽到此話，那三陽天宮的化神當即看向地陽，見地陽臉色陰沉沒說話，當即便明白這話是真的。
這化神臉色難看，心中氣結沖郁，萬萬沒想到自身機緣竟是被自家老祖所斷。
喉頭一甜，他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此時天陽婆婆出現在他身側，抬手拍入一枚丹藥到他口中，助他調息因心神大亂而絮亂的靈力：「靜心，凝神。」
說這話的時候，天陽婆婆眉頭緊皺的看了眼安靈，隨後看向地陽道：
「回去。」
說完，她帶著化神道子離開，地陽臉色陰沉的瞪了眼安靈，冷哼一聲後緊跟著離開。
「當真是蠢貨，非羽道友都說了天妖殿不是我等能匹敵的存在，還敢妄自非議，當誰沒脾氣呢？」
安靈幸災樂禍嘲笑出聲，隨即便看到問心路的第五層亮起。
「這麼快？」
有地仙詫異出聲，那青狼妖尊也有些好奇，當即掐訣點在問心路的門戶上。
門戶上的光影晃了晃，但一陣漣漪後，出現的依舊是陳元的身影。
莫非，誇讚天妖殿的殿靈，可以讓弟子闖關變容易？
這樣的念頭，當即在眾多地仙的心中升起。
下一刻，地仙們開始花式吹捧，明里暗裡說著天妖殿如何如何好。
各種彩虹屁不斷，聽得三個妖尊臉皮都有些臊紅，暗中傳音道：
「這幫老東西，一個個為老不尊，馬屁吹得震天響。」
「說是這麼說，但殿靈真沒給那小狐狸開小灶？」
「你自己也能感應殿靈狀態，開沒開你不知道嗎？」
「那他為何能這般快闖過第四層？」
「不知道，心性過人吧。」
「心性過人也沒這麼誇張，除非他有什麼難以磨滅的執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