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姐啊，你說咱們是不是玩過了啊？老大把他當成寶貝，可別被咱倆玩死了！」王子夜半睡半醒間聽到一個男生的聲音。
「沒事，不是有你在嘛，姐相信你！」這個自信的女生聲音不用睜眼就知道肯定是那隻活閻王，「再說他可是預言裡的那個『神』，怎麼可能這種程度就掛了！」
「話是這麼說，但他要什麼時候醒過來呢？」男生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還有一分鐘就打卡下班了，我可不陪你等他了啊！」
「知道知道，所以我才趕著時間把他踹下去……」何相魚說道。
王子夜不知為何一聯想到睜開眼後見到何相魚那張臉就有些頭疼，她肯定會湊近說一句：「你醒啦！」
說起來何相魚剛剛穿著那件白T恤，扎著馬尾的樣子好像還蠻不錯的。
長相雖談不上萬里挑一，但是她笑起來總會給人一種「鄰家女孩」的味道，再加上她那古靈精怪的性格和那不拘小節的灑脫……
呃，「灑脫」還是算了吧，王子夜心想，何相魚一灑脫起來難免想讓人跟她拜把子。
想起來奚雨曦也很喜歡穿白色。
但在王子夜心中，奚雨曦的白永遠是一朵雪蓮花，清晨時分花瓣上掛著小冰晶，在太陽下一閃一閃綻放高原之上，有種說不出的潔白和高雅。
而何相魚的白，有時就像是在深冬大雪之後偶爾出來尋找食物的小白兔，每蹦一下都會在雪地上壓出一個坑將自己埋進去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怎麼看都有些可愛和調皮。
當然了何相魚灑脫起來的時候，也像是一頭冬眠時被叫醒的狗熊，從雪地那個坑裡掏出小白兔拿來擦屁屁，即使小白兔掉毛並沾了狗熊一身，也絲毫無法住遮擋它的起床氣。
「嗶！」這時王子夜的思緒被打卡機的聲音打斷，隨後他聽到辦公室的門被人關上。
人走了？王子夜心想，隨後偷摸睜開眼。
誰知面前就是何相魚的大眼睛，此時她憋紅的臉距離王子夜只有一掌之隔，為了防止呼吸被王子夜察覺，何相魚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你醒啦！」何相魚模仿著唐僧師徒四人的那個表情包，歪著頭看著王子夜，「哈哈哈哈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就知道你肯定早醒了！」
王子夜在何相魚自嗨的氛圍中，感覺自己真就是那個掉毛的小白兔。
「好啦不逗你了！」許久何相魚才平靜下來，跟王子夜說道：「說正事，剛剛你經歷的那個墜幕，相當於是我和咱我們另一個同事一起創造出來的。」
這時王子夜才想起剛剛在空中墜落的場景，於是下意識回頭看向房間一側，果然那扇落地窗還在那裡完好無損。
「我有點懵，我到底是什麼時候進入那個墜幕里的？」
王子夜甚至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也還在墜幕中，還沒有真正「醒來」，因為就在剛才穿著戰甲於空中自由飛翔的時候，也經歷過一次一模一樣的甦醒。
「剛剛打卡下班的那個……」何相魚指了指辦公室門口的打卡機。
「他的墜幕名為『下墜』，在他能控制的範圍內，所有進行「下墜」動作的生物都能被他拉到他的墜幕里！」
何相魚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掉下去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趕時間嘛，我怕到六點鐘他下班回家了，他下班走了你可能就真掉下去了！」
王子夜聽到何相魚輕描淡寫地說出這件事實的時候，整張臉的五官都擰巴到了一起，心想合著大姐你這真沒把我當人看啊！
但王子夜腦中同時也出現一個疑問，於是他指著旁邊的落地窗問道：「那我要是從掉出窗外那一刻才進入墜幕中的話，為什麼這個窗戶還是完好無損的啊？」
何相魚聽到王子夜的問題，聳了聳肩，不以為然。
「雖然表面是活動公司，但實際上我們可是最正規的單位，所以我們配備著相當全面的工作人員，只要你拍拍手，就會馬上有人衝進來以最快速度把窗戶修好！」
「真的假的！」王子夜深信不疑，隨後按照何相魚說的那樣拍了拍手，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只有何相魚在面前「咯咯咯」笑個不停。
王子夜一臉黑線，很顯然他又被耍了。
不是，姐們兒！之前就算了，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啊，真把我當傻小子玩啊？王子夜像是被人硬生生餵了一隻兔子，而且還是大狗熊剛用完的。
看到王子夜臉色逐漸難看，何相魚如同變臉一樣瞬間停下笑聲。
「生氣了？」何相魚試探性地問，王子夜沒有說話。
「對不起啊……」何相魚小聲道歉道：「我玩笑有些開過了……」
見王子夜還無動於衷，何相魚便在他面前立正站好，而後雙手拽著白T恤的兩側，極其誠懇地鞠了個躬。
「對不起，我見到你實在太激動了，我有點太想讓你早點融入進來了，為此我還查了你這些年的經歷還有喜好……我以為我們已經很熟了，但卻忽略你的感受，真的很對不起！」
說完何相魚又給王子夜行了個大禮，一臉歉意地等著王子夜原諒。
「啊？」這突如其來地變化打得王子夜措手不及，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明明自己剛才已經開始生氣了，但看到何相魚誠懇到不能再誠懇的態度，這股氣就這樣沒了。
望著何相魚委屈巴巴地小臉，一副讓人心疼的表情，王子夜心裡雖然想著姐們兒你這犯規了啊，嘴上也只能趕忙安慰對方。
「我沒生氣！真沒生氣哈！我就是沒想明白為什麼那個落地窗沒有壞……哈哈哈對，沒想明白！」王子夜打著哈哈岔開話題。
在得到王子夜的原諒後，何相魚如釋重負，隨即又變成歡快的「小白兔」，一把拉過旁邊的凳子坐到王子夜對面，正經地解釋道。
「老大應該跟你講過墜幕時和現實合併的原理吧，『下墜』設定的目標是『你趴到地面』，而現實設定的目標是『你趴到窗前』，所以當你達成下墜的目標後，自然而然回到了現實，也就沒有撞碎窗戶的那一幕場景發生。」
王子夜大腦瘋狂運轉，嘗試理解何相魚的解釋。
「可是，我記得沈老大說過，普通墜幕和未來幕的區別，不是改變現實和預測未來嗎？」
王子夜努力組織語言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如果剛剛在我撞碎玻璃後才進入那個名為『下墜』的墜幕里的話，那現實應該回溯到我撞碎玻璃後下落之前才屬於『改變現實』，而現在呢，是現實回溯到了我撞碎玻璃之前，那不是相當於改變了過去才對嘛！」
「等一下！」何相魚打斷王子夜，「雖然你說的很混亂，但我聽明白了你說的是什麼意思，首先墜幕沒有辦法改變過去這件事是公認的事實……」
何相魚越說聲音越小，就好像是說著說著電量不足了，在一聲輕嘆後，何相魚又鼓起氣繼續繼續。
「我們所說的『下墜』其實只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如果我這樣告訴你，當從你撞向窗戶但玻璃還沒有破碎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被判定為『下墜』範疇的話，你是不是就能理解了？」
王子夜的CPU已經燒了，感覺墜幕比女孩還更讓人難以理解。
「實際上在現實世界裡，每個人都可以進入自己的專屬墜幕，只不過通常情況下需要觸發的那個『媒介』會極其繁瑣。」
何相魚想了想舉例說道：「比如咱們單位保潔大媽，她想進入墜幕的話就需要在上廁所的同時一邊睡覺一邊跳著鋼管舞……大部分的時候一個人窮極一生也找不到自己的那個媒介！」
「而在我們單位里，都是擁有很容易就能達成的「媒介」條件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們和正常人沒什麼太大區別。」
聽完何相魚的例子，王子夜算是才想明白。
「呃……」王子夜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上學時期坐在後排聽課，某一天突發奇想想好好學習了但又聽不懂老師講課一樣，只能一遍遍地問著各種簡單問題，問得老師不勝其煩。
「那為什麼剛才在墜幕里，我好像經歷過一次從墜幕里『醒來』，然後又醒來一次……」
「那你猜呢！」沒等王子夜說完，何相魚立刻坐得筆直，挺起驕傲的胸膛。
「呃……我猜不到啊！」王子夜哄著何相魚說道，心想這孩子真是歲數小心裡藏不住事，此刻她就差把「得意」二字寫臉上了。
「嘿嘿，那是因為我的墜幕！」何相魚開心地翹起小尾巴，頭上的馬尾一甩一甩。
「我的墜幕叫做『幕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