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軍制,地方州郡的防禦皆是由地方負責。
由各州,各郡出資招募兵勇。
州城的武官叫防禦使,郡城的武官叫團練使。
這些地方武裝,相當於武警力量。
平時用於防守城池,打擊賊寇,與衙役一起維護城池的安防問題。
蕭景炎盯著韋大富問道,「韋團練,你既然身為臨水團練使,這些日子可曾到城外看過?」
韋大富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小心說道,「卑職身負臨水城的安危,自然每天都會帶人去城內和城外巡視。每日勤懇,從無懈怠。」
蕭景炎點頭道,「很好,那你最近有沒有注意到城外的災民?」
韋大富皺了下眉道,「可是這些災民鬧事,衝撞到了皇子殿下了?殿下放心,我今晚便帶人把他們驅散,讓這些狗東西滾得遠遠的。」
蕭景炎沒有理他,而是看向其他的官員問道,「你們最近可都看見這些災民了?」
官員們面面相覷,不敢隨便答話。
聽蕭景炎的口氣,顯然是來問罪的。
蕭景炎問道,「哪位是臨水郡的郡守大人?」
一個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人拱手稱道,「下官臨水郡守,薛忠義叩見殿下。」
「薛郡守,你最近可曾出城見過這些災民?」
蕭景炎喝了口茶,盯在了薛忠義的身上。
薛忠義頭冒冷汗,謹慎答道,「下官最近正在和手下布置防汛防澇,加固河堤的事務,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去過城外了。不過,城外的災民下官是知道的。下官前些日子,還與道台大人一起開倉放糧,救濟過這些災民。」
剛才,施廣孝已經與薛忠義打過招呼,專門提起了開倉放糧的事情。
這些官場老油條已經修煉到了一定境界,像是棉花一樣,讓你有力氣也打不疼他們。
你扯災民的事情,他們就扯其他的。
反正大家都是在忙自己的本職工作,最多就是工作上的疏忽而已。
「這麼說,郡守大人和諸位大人為民操勞。本皇子該上奏陛下,好好地表彰你們了?」
蕭景炎的眼睛掃過薛忠義和在場的所有官員。
薛忠義急忙回道,「表彰就不必了,這都是卑職們分內的事情。當然,我們的工作也有不足之處。如果哪裡做得不對,還請皇子殿下多多批評。」
施廣孝附和道,「對,對,我們的工作還是有很大的不足之處。皇子殿下要是哪裡不滿意,儘管說出來,卑職們馬上改正。」
蕭景炎冷下臉,拍了桌子道,「不足之處?你們也知道有不足之處?城外的災民缺吃少喝,已經啃樹皮,嚼爛葉子為生。甚至有人活活餓死,病死。你們不管不問,只管躲在城內當你們的官老爺。你們竟然還有臉面讓本皇子指出你們的不足之處?一群尸位素餐,置百姓死活於不顧的無恥之徒,虧得你們身上還穿著朝廷的官袍,你們簡直把皇上和朝廷的臉面都給丟盡了!」
他突來的火氣,把施廣孝嚇得也跪在了一旁。
「殿下息怒,是下官失察。下官明天就帶著薛郡守去城外賑濟百姓,還請皇子殿下息怒啊!」
施廣孝連忙叩首賠罪。
一群官員同樣跟著叩首大呼道,「殿下息怒!」
蕭景炎瞪著韋大富質問道,「韋團練剛才說災民是狗東西?他們是犯了朝廷的哪條律令,還是當了什麼綠林強盜,讓韋團練如此厭惡他們?」
「不,不敢。」
韋大富自知失言,連連搖頭道,「卑職不是這個意思。」
他還以為皇子殿下是討厭這些災民,沒想到皇子殿下竟然為這些泥土子說話?
蕭景炎教訓道,「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官者,民養也。爾等面對百姓,沒有任何的感激之心,反而視他們如洪水猛獸,路邊的雜草,任由爾等踩踏羞辱,隨意地欺壓。你韋團練保衛的是一方安全,但是這一方安全嗎?城外都死了多少人了,你每天帶人巡視,但是對這些死人卻熟視無睹。你的良心是讓狗吃了,還敢問本皇子你犯了什麼罪過?」
韋大富被罵得啞口無言,一臉冤枉。
這救助災民本來是郡守的事情,跟他一個當兵的有什麼關係?
他防禦的是盜賊,難道還要管災民的死活不成?
他真是後悔當了這個出頭鳥,讓蕭景炎當了典型,當眾教訓。
現在要是還口頂撞,只能讓這個皇子更加生氣,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想到這裡,他也只能叩頭賠罪道,「卑職有罪,卑職知錯了。」
「卑職有罪!」
「卑職知道錯了!」
「還請殿下息怒。」
在場官員,無不是跟著叩首賠罪。
蕭景炎的眸子掃過眾人,冷著臉安排道,「聖上派我來澤州賑災,你們臨水郡是第一站。從今日起,本皇子便開始在臨水辦公了。爾等有什麼問題,明日儘管來臨水郡衙門向本皇子稟告。另外,明天一早,我要看見城外有粥棚搭建起來。所有災民,每日兩餐,缺一頓不可。至於朝廷賑災的規矩,你們應該知道。筷子浮起,人頭落地。誰要是想試試本皇子的刀快不快,儘管來試!」
他伸出手,從陳興達的手上接過長刀。
猛地起身,一刀從桌子上面斬下。
四方桌子的一角,砰的一響,被長刀整齊地切下。
所有官員皆是脖子一涼,大呼喊道,「下官領命!」
蕭景炎拉著臉,拂袖而去。
走遠後,眾官員在施廣孝的帶領下才敢從地上爬了起來。
大家都看向了施廣孝,在這裡,他的職務最高。
他黑著臉罵了一句,「看我做什麼?還不趕緊按照皇子殿下的吩咐去辦?」
「下官領命!」
眾官員皆是躬身一拜,一場宴會,什麼都沒有吃上便紛紛散場。
施廣孝與薛忠義,韋大富使了個眼色,把兩人喚到了自己的書房裡面。
陳興達看著這些人勾起了嘴角,帶著一隊人馬送他們出門,與武官們套起了近乎。
蕭景炎唱完黑臉,該他唱白臉了。
「諸位兄弟留步,本將軍初來乍到,不知道這城裡可有好玩的地方?本將軍做東,咱們一起去喝上一杯?」
他拱手抱拳,跟這些武官招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