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苟之謀,魯王謹

  魏州城中,李淵第十九子,魯王李元謹正在招待一位貴客。

  孺子袍在身,背影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翩翩公子。

  可若是看了他正面的人,都會避而遠之。

  刀疤臉,手掌長,可止小兒泣,坐門鬼神避!

  「先生,這幾日住著可還習慣?」

  魯王李元謹對這位刀疤臉的書生很是尊敬,言語中滿是推崇。

  「勞煩魯王殿下,若非殿下款待,我怕是要被漢王的手下追殺至死。」

  等等?漢王?這和李元昌有什麼關係?

  李元謹微微點頭,「漢王不識英才,似先生這等大才,怎能如此不敬,實在可惡!」

  這不就是那位苟先生嗎?

  他是何時跑到了魏州,魯王的封地中來?

  苟先生苦笑道:「罷了,已是過往凡塵,又何必勞心費力,漢王不聽勸告,非要與秦王作對,奈若何?勸之不理,又強奪秦王側妃,如此行事,實在讓人不齒!」

  魯王李元謹深表贊同,「誰說不是呢!元昌這次做的實在是過分,本王聽後都有些薄怒,更別提秦王了。」

  前些日子,魯王閒來無事,在城外狩獵。

  突然見一匹快馬疾馳,身後還有持刀兵者在追殺那人。

  出於好奇,魯王救下那負傷的書生。隨口一問,竟沒想到此人原是漢王身邊謀士。

  早就有聽聞,漢王在長安攪動風雲,應該是有高人出策。

  沒想到,上天還真把這高人送到了自己眼前。

  安排手下好生照看,並且派快馬返回長安,幾經查證,確實有這麼一位苟先生。

  而且,秦王和陛下都在派人找尋他,從李元昌口中可以看出,對方一策使得太子與魏王相爭,就可見此人確有謀劃之能。

  耗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對方一點都不急。

  倒是每次見面都要感謝魯王的救命之恩,同時詢問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離開。

  李元謹也就因此杜絕了對方居心不良,想要貼近自己的想法,轉而拋出橄欖枝,對這位苟先生進行招攬。

  至於,那些追兵會不會是苟先生自導自演請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這幫人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全部被魯王的護衛給清理乾淨了。

  「先生,小王有一事想要請教!」

  苟先生趕忙擺手道:「當不得殿下請教二字,殿下救學生性命,無以為報,若殿下所需,定會全力以赴!」

  「甚好,敢問先生,小王如何才能回長安?」

  苟先生身子略微僵硬,隨後苦笑道:「不可歸!」

  「哦?為何?」

  「殿下覺得,出一個漢王都不夠嗎?」

  魯王李元謹大驚,隨後忍不住問道:「先生是說,我那皇兄......」

  「無辜歸京,討太上皇歡喜的法子,只能用一次。」

  李元謹微微點頭,繼續問道:「倘若我真要歸京,先生可能為我謀劃一番?」

  苟先生淡笑道:「法子倒是有,可一直縮在長安之中,殿下圖什麼?」

  「本王圖什麼?」沉思許久未得所答,李元謹也不知道自己回長安,圖什麼。

  再望眼,苟先生早已離去。

  「苟先生?本王倒真是對你產生了興趣啊!」

  兩人都很清楚,之前苟先生講的那一句全力以赴,不過妄言而已。

  大家都是聰明人,苟先生整天被關著,哪裡會真的為他出謀劃策。

  反倒是長安,苟先生才是最不想回去,所以才有此一勸。

  李元謹越加相信,這位苟先生的真實性,不過要說到問策,現在還太早了。

  每日定時定點上前探望一番,閒聊兩句,偶爾會漏出那麼一丟丟的招攬之意。

  苟先生明面上答應的很痛快,可實際上卻不出一謀,更多希望趁此機會,離開魏州。

  「先生,本王真心待你,難道先生真就如此看不上我李元謹嗎?」

  苟先生眼看著事情擺在了明面上,只好裝作略有薄怒的樣子,「魯王殿下當真不知?若想拿學生回京領功,儘管取下學生的項上人頭!可若是招攬,學生還當真不知,有哪位王爵是如此招攬賢才的!」

  李元謹心道自己莽撞,差點忘記了,之前自己雖說有此意,可一隻未見表示。

  離開,一個時辰後再訪。

  正衣冠,躬拜禮。

  「學生李元謹,望先生之大才,不忍讓先生流落民間,特請先生留在魯王府,學生會以師之禮而待之!」

  「使不得,殿下請起,某不過一學生爾,當不得先生之稱。殿下若不介意,可直喚我之名即可,我名苟戌。」

  魯王之前一直聽對方說自己是苟某,或是學生,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叫這麼個名字。

  還真是有趣,苟戌,為何不叫戌狗得了!

  他這父母也是,就不能給他想個好聽一點的名字嗎?

  李元謹欣喜的時候,卻不知暗處某人嘴角的微微翹起。

  「先生,不知你對大唐,有何看法!」

  用的不是疑問得口氣,在得到肯定答案後,李元謹已經完全變換了雙方的位置。

  苟戌微微躬身,嘆氣道:「秦王在,百年無憂!」

  李元謹微微挑眉,「何以如此推崇?莫非先生與秦王有舊不成?」

  苟戌點頭道:「我這臉上的刀疤,就是秦王所賜,至今不敢忘。」

  「那先生你恨嗎?若給你一個機會殺了秦王,你會去做嗎?」李元謹已經收斂起了剛才的玩味神色,換做一本正經的樣子問道。

  苟戌忍不住大笑起來,「若真如此,某之性命,便徹底交於殿下又如何?」

  神情不似作假,而且從他的語氣來看,多有陰毒,看樣子恨意不淺。

  「既如此,先生好好歇息,本王另有要事,先行告退!」

  「送殿下。」

  「留步。」

  房間中的苟戌待李元謹走後,一拳擊打在牆面上,「秦王?若你能死,我即便償命又如何?」

  一聲悶響,血染牆面,苟戌竟然如此用力,當真不怕廢了手掌嗎?

  用了好半天功夫,恢復平靜,泡上一壺茶,獨酌靜無言。

  而他拿茶杯的左手,指關節處猩紅的血跡未曾擦拭,格外刺眼。

  「怎麼還不走?」

  品嘗時,下意識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未曾傳出,甚至連他說這句話時,都是在用喝茶來掩蓋。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一片落葉掉在窗外。

  苟戌長出了一口氣,這些個王孫貴族,當真是難纏。

  當初一個李元昌,就讓他煞廢苦心,如今又有了李元謹,必須得細細謀劃一番。

  「秦王殿下,等著看吧,我定要送你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