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叔鐵了心要偷襲自己的十一侄子,這事兒王角沒打算攔,何必做惡人呢?
他跟王宗衍這位大兄弟又不熟。
敲定了報刊宗旨之後,得給報刊取個名兒,在王國跑去排隊申領牌照的時候,王角給王三叔弄了幾個名字出來讓他選。
都是好名兒,什麼《大公報》《大眾報》《大忠報》……總之一個字:大!
不大不行,不大怎麼顯示得出皇唐天朝的氣象?!
結果都被王三叔給否決了,「大公」調門太高,他們成都路忠武軍,就想找皇帝老子要點開元通寶花花,要是還能封個公爵侯爵啥的,那自然是更好。
「大眾」太普通,一點也不高級,感覺不怎麼上檔次,王三叔尋思著,這種名字還是留給別人吧。
「大忠」太不吉利,是個太監名兒,王角乍一聽,頓時愣住了。
大忠怎麼就是太監名兒了?!
然後才知道,原來貞觀大帝以前身邊有個突厥種的內侍,叫做史大忠……
淦!
最後思來想去,王角覺得著成都路忠武軍,常年在蜀地廝混,行路很是不易,於是又給王三叔準備了《行路難》《蜀道難》等等名字,聽上去就逼格滿滿,很有底蘊,還上檔次。
到時候吹逼的時候,完全可以把李太白的「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給整上去,然後擴展開來講故事,把成都路忠武軍直接洗成天下第一等的義軍,這尼瑪要是不讓痴呆文婦們直接爽翻天就有鬼了!
這幾個名字,讓王三叔來了精神,尤其是聽到「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句話之後,那真是精神抖擻,笑得合不攏嘴,連連叫好之後,就給確定了報刊名字。
《上天報》!
要不是王中算長輩,王角差點掏出手銃給他來一下。
王三叔說了,這報紙就是要送王宗衍上西天!
很好,很有寓意,並且很有針對性。
王三叔牛逼!
是真的牛逼,《上天報》草創,沒有編輯沒有撰稿人沒有小工沒有代理印刷作坊,總之什麼都沒有。
然後王三叔就把五萬塊錢,還有一堆土特產送到了王角這裡,讓他隨便支使,等用完了,他再給成都路忠武軍打招呼。
總之,王三叔唯一算是為《上天報》做了的事情,大概就是跑去印好了《上天報》社長的名片。
《上天報》的總編輯是金飛山姑娘,名片也是印好了的。
這讓金飛山爽得不行,總感覺自己一下子就成了文化人,老牛逼了。
「官人~~開業大吉噻,挑個良辰吉日,小女子也做一哈東道噻~~」
「我做尼瑪個頭,王三叔呢?」
等大考成績的那幾天,王角原本是打算放鬆放鬆的,結果為了弄《上天報》,反而難得忙了起來。
主要是要聯絡幾個畢業的小弟,讓他們來《上天報》隨便寫點垃圾,甩了幾個故事概梗,就讓他們自由發揮。
反正就這破爛報紙,根本沒可能做大做強。
《上天報》,就沖這個名字,就沒幾個人願意看,看了就上天,這多不吉利啊。
「三叔還能去哪兒嘛,肯定又是去打麻將了噻~~」
「臥槽他還打麻將?老子忙得跟狗一樣,他這個報社社長去打麻將?」
「官人~~不生氣,不生氣哈。」
金飛山笑嘻嘻地上前抬手給王角撫胸順氣,一邊摸一邊甜甜地說道,「三叔現在又沒得啥子事情,總不能讓他一個老人家,去碼頭做活路噻。」
「那也不能打麻將啊。」
「消遣嘛,都是一些江湖上哩老朋友,打個牌,喝口茶,燒根兒煙,這江湖上哩方方面面,不就打聽到了噻?放心吧官人,這報紙成了是官人哩功勞,不成,那也不過是天意噻。不消生氣哈~~」
說著,金飛山噘著嘴親了一下王角的臉頰,印了一個嘴唇印,然後手指點了點自己的朱唇,「官人你看,新買哩口紅,咋個樣?大紅色哩,好鮮亮嗦。」
正要擦臉呢,忽地王角一愣,「姐姐,你身上都沒有錢的,上哪兒買的口紅?」
「辦公室里不是有個箱箱兒嘜,小女子我現在是總編輯,看一哈總是要得噻,就打開看了一哈兒。嗨喲,好多票子哦,我就拿了一張看一哈,看是不是假哩~~」
「……」
王角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黑著臉道,「然後呢?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咋可能曉得嘛,所以就去了一趟『安利百貨』噻,哇噻,不去不曉得,不愧是三百年哩老店兒,嘞麼大哩票子,都能開錢……」
「……」
原本就一肚子火的王同學,當時就怒了,尋思著你們成都路忠武軍是不是盡出妖孽啊。
啪的一下,很快啊,王同學抬手就一巴掌打在了小金金的屁股上,然後拖到辦公室里好好地教育了一番。
深入淺出地跟金總編擺事實、講道理,金總編也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錯誤,認真地檢討了自己的過失,她也承認,是她先偷得錢,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小聰明!
「呵……」
教訓人也是個體力活,畢竟頗費口舌,同時也要手把手地指出錯誤在哪兒,缺點在哪兒,當然了,有長處,也是要表揚的;有優點,也是要點讚的。
總之,貞觀大帝有句話說得很好,以史為鑑,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鑑,可以爽歪歪……
《上天報》第一期還剩了一點版面,王角就問王三叔,自己有沒有什麼想法,有的話可以弄上去。
王三叔尋思著自己也沒啥想法,不過可以問問看牌友,要是有個葷段子啥的,就弄上去。
這讓王角感覺很受傷,尋思著這報紙都爛成這個鳥樣了,你還弄點葷段子,這尼瑪能賣幾張啊?
結果葷段子沒有,倒是亂七八糟的碼子有一堆,王角沒鬧明白這是啥玩意兒,王三叔說是打牌地方的碼子,平時記起來麻煩,有人還得去茶館看一眼,現在印在報紙上,翻兩下就能看到,也省得跑。
王角心說就這《上天報》,能有幾個沙雕專門訂閱啊?
第一期就隨便印了八百八十八份,圖個吉利,賣不出去也好留作紀念。
再說了,畢竟這上面還有「玉用」的處女作,王同學心想就算賣不出去,收藏了將來拍賣,也是牌面啊。
然而萬萬沒想到……脫銷了。
「臥槽什麼鬼?!」
八百八十八份居然不夠?!
不是?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啊!
難道是「玉用」的文章,寫得太好,寫得太戰鬥,讓殺龍港潛藏的保皇黨們嗷嗷叫?
可惜,最終王角發現,這事兒壓根就跟他沒關係。
所有買《上天報》的人,都是奔著角落裡的那一串「碼子」過來的。
王角親自去了一趟王三叔經常打牌的茶館裡看了一下,才知道緣由,原來,那些個「碼子」,竟然是茶館老闆,一個蘇州人弄的搖獎號碼。
隔幾天就搖獎一次,頭獎能有一百塊,六等獎也有一塊錢……
我叼尼瑪的!
王角看到茶館中那對號碼的場面,強烈的既視感讓王角極為無語,王三叔歪打正著,幾乎所有茶友、牌友、酒友、票友……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定了一份《上天報》。
買了《上天報》,中獎爽上天!
很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