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過後的落鳳村,平安將一小堆木材用繩子捆好,背上後背轉身剛好見到走過來的汪正天。
「汪兄弟,煮藥的木材已經準備妥當,我們這就去園妹家吧。」
汪正天沖平安點了點頭,手提著水桶與平安一同離開了柴房,趕奔園妹的院子。
此時的園妹,正在桌前給穆小白與三布倒上兩碗清水。
她與穆小白聊了很多村子裡的事情,三布在一旁靜靜的聽著,並未打斷二人的聊天。
就在二人還在交談之時,三布在一旁說了一句。
「他們回來了,看來他們已經處理的瘟疫的源頭。」
話音方落,吱吖一聲。
小院的門被輕輕的推開,汪正天與平安先後進了院子。
平安背著一捆木柴,直奔鐵鍋爐灶那邊而去。
汪正天緊隨其後,放下水桶幫著平安卸下那後背的木柴。
三布與穆小白一同移步來到了廚房,園妹也起身緩緩走向廚房。
他們在廚房門口附近,看著汪正天與平安往爐灶里續木柴。
此刻,鐵鍋內已續了足夠的水,汪正天隨手丟進兩味藥材,而後蓋上了鍋蓋。
轉身對諸位拱了拱手,輕聲說道。
「平安兄,三布前輩,諸位。這藥湯需要煎煮兩個多時辰,請諸位回屋內等我的消息吧。」
平安自是憨厚實在,點頭拉著園妹出了廚房。
門口的穆小白一臉懷疑的瞥向汪正天,內心胡思亂想著。
『莫不是怕我偷學你這熬藥的技術,才將我們趕出去?』
而三布自是了解汪正天,他只是不想讓眾人陪著他,在這站著等上兩個多時辰而已。
穆小白轉身剛想離開廚房門前,聽到身後汪正天開口詢問。
「小白兄,你身上有青蓮草吧?可否,送我一些入藥?」
穆小白聞聲,回頭看向汪正天。
先是伸手將懷中母親送的福運袋,拿了出來。
將裡面兩片曬乾的青蓮草葉,遞給了汪正天。
汪正天趕緊伸手接下青蓮草干葉片,欣喜的沖穆小白拱了拱手。
「多謝,小白兄。」
穆小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疑惑的問了一句。
「小天,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上有青蓮草的?」
汪正天先是往爐灶里加了些木柴,而後,他有些難為情的說道。
「我從小和爺爺學醫,對藥草的味道很是敏感。從絕望澤見到你之時,便已知曉你身上有青蓮草了。」
穆小白這才知道,這汪正天還真是個郎中,他微微笑道。
「原來你有這樣的經歷,更沒想到你會是個藥醫。」
汪正天撓了撓頭,微笑的回答著。
「只是我的醫術經驗尚淺,不知能否醫好這全村的村民?」
穆小白直接笑著開口讚揚道:「沒問題的,你一定能行的。」
看著穆小白如此肯定的神情,汪正天如同吃下了定心丸一般信心倍增。
穆小白看著汪正天,開心的笑著。
而汪正天則聽到身後鐵鍋中沸騰的水聲,轉身將其他的藥材放了進去。
之後他又將爐灶內的木柴抽出少許,讓鐵鍋中的藥湯進入慢火熬製的階段。
「小白,謝謝你。」
穆小白聽到汪正天突兀的謝謝自己,內心有些小慌亂,隨後回了一句便出了廚房。
「謝我幹啥,你要相信自己,村民都在等著你救命呢!」
汪正天覺得穆小白是個心思縝密的人,有些不像男人應有的那種細緻。
散去胡思亂想的汪正天,蹲在爐灶旁沉浸在腦海中,開始查閱秦老頭留給他的那本《疑難雜症錄》。
秦老頭留給他的那本筆記中,有這種瘟疫病症的確切定義——流氓性肺疾。
此頑疾屬於爆發類瘟疫,病症外寒內熱轉內寒外熱,肺燥失宣里熱熾盛乏力嗜睡,眼部與咽喉陽抗失調。
重症者清竅被阻,陽氣鬱滯,氣機失暢,元氣散脫。
更甚者里熱傷陰,陰液大傷,致真陰耗竭,臟腑陰傷,陽無所附,使正氣大傷,真陽亦竭,則五臟六腑的陰絕陽衰而亡。
汪正天看完相關的症狀記載,他又看了看藥方。
其中所需的藥材,與他判斷幾乎都沒有太大出入,唯獨鹿茸這味藥是他沒想到的。
而且鹿茸需要將藥湯煎至一個時辰左右時,鹿茸碾粉入藥。
『又是鹿茸,看來自己又得放血了。』
看完藥方的汪正天,抬手揉了揉眉心,有種造孽之感湧上心頭。
他內心思索著,這要是再救幾回村民啥的,估計他這條老命就得一塊兒搭進去。
不過從小秦老頭就告訴他,自古醫者從善,道者從善,修者至善。
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都應以善字為先。
如佛教典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更何況汪正天是要救一村子的人,即使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他也會義無反顧。
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汪正天將鍋蓋挪走。
輕扶手鷹爪逆鱗刀出現在右手,寒光輕輕閃過他的左手。
掌身血流成線,滴入鐵鍋其內的湯藥融合。
片刻後,汪正天收手順勢二次將鍋蓋蓋好。
二次蹲在爐灶一旁,等著那即將熬好的湯藥。
此時,三布竄了進來,跳到他的肩頭,露出一臉賤像的神情開口調侃道。
「你這藥湯熬好了,我能先喝一口不?」
汪正天斜了一眼三布,而後將它從肩膀拎了下來。
「我這是救人的藥,可不是給你補腎的!」
三布嘿嘿笑著:「看來我是無福消受這藥了。」
「三布前輩,該不會是來這專門消遣我的吧?」
汪正天看著爐灶的柴火,而後瞥了三布一眼。
三布收了玩笑之色,把自己在村內所見到的全盤說給汪正天。
「村里三十幾戶人家,病情如平安的老爹那樣有十六人,其中無法進食病情較重的有三人,如平安那樣症狀較輕的大概三十來人,其中包括一些小孩子。」
汪正天聽完三布所說的,緊緊皺著眉頭。
「三布前輩,恐怕這次不能將所有村民完全救回來了。」
因為他在秦老頭的那本手記中,看過那病症的症狀描述。
很明顯那三人症狀是最重的,屬於陰結陽衰之兆,恐怕藥石無力回天乏術。
三布見汪正天如此表情,有些心中疑惑的問道:「那三人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汪正天嘆了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時,爐灶內的最後一根木柴,已然燃燒殆盡,這也意味著藥湯已經熬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