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他怎麼對得起死去的鄭大爺?

  「劉姑娘,晚上有沒有事?我電器店新到了一批貨,電子表,還有幾件從港城新來的衣服,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葉敏傑喝了酒,醉醺醺的,懷裡摟著姑娘,眉眼間好不意氣風發。

  他以前沒錢時,天天省著錢花,最怕的就是欠下人情還不起,因此活得謹小慎微,步步為營。

  如今有錢了,他方才明白,原來有錢人的日子可以這麼快活。

  以前幾分錢的醬油自己都要想方設法省著用,如今……

  葉敏傑只覺得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以前都白活了一場。

  劉亞紅穿著一身連衣裙,裹胸包臀,這條裙子還是在進口百貨商店買的,這年頭,誰敢穿這樣的衣服出來?

  可是她敢。

  雖然出格,但是足夠吸引男人的目光,這葉敏傑也就是前段時間來廊坊的,開了一家電器店,生意紅火,她稍稍留意了一下。

  後來葉敏傑來歌舞廳跳舞,她也跟著過來,有意無意的撩撥,叫葉敏傑這個從來沒有接觸過感情的人迷得神魂顛倒。

  劉亞紅瞧著胸前的一捆大團結,抿了抿唇,露出笑容,伸手在葉敏傑的胳膊上捏了捏。

  「我最近正缺衣服呢!今晚就跟你去瞧瞧。」

  葉敏傑頓時心花怒放。

  他攬著劉亞紅的腰,兩人在一眾視線下走出了歌舞廳。

  光線昏暗,經過江洲的時候,葉敏傑居然都沒有認出來江洲的臉,他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懷裡的這個姑娘。

  直到兩人離開,江洲這才探出身子,揉了揉眉心,神色稍稍有些冷。

  俗話說的好。

  最考驗人性的莫過於

  ,男人突然掙了錢,女人無事在家守著,前者是乍富,容易讓人飄飄然沒了謹慎和底線。

  而後者則是在日復一日的寂寞中,考驗女人的耐心和對家的熱愛。

  葉敏傑顯然是第一種,沒經受住考驗,甚至江洲猜測,他已經再一次打破了底線。

  是要解決葉敏傑的事情了啊。

  不然,他怎麼對得起死去的鄭大爺?

  江洲眸光晦暗,一時之間叫人摸不清他眼睛裡的情緒。

  …………

  翌日,招待所,天色大亮的時候方雲良才回來。

  他喝的醉醺醺的,敲門的時候砰砰響,這老舊的木門都快要被他敲散架。

  江洲趕緊起來開門,門一開,一個人直直的朝著自己砸了下來,他伸手去接才發現是喝醉了的方雲良。

  他渾身上下都是酒氣,打了個嗝兒,嘟囔著要睡覺。

  江洲:「……」

  「不是讓你早點回來?」

  江洲扶著方雲良進來,順手把他脫了衣服,又胡亂拿毛巾擦了一遍他的臉,一把將他放到了床上。

  方雲良這小子,看著不胖,但是結實,體重賊沉,短短一段路,江洲累的一身汗,將他放在床上後,江洲就睡不著了。

  他看了一眼方雲良,後者睡得正香,脖子上還有不知道哪個小姑娘留下的唇印,在這朦朧的清晨微光里,格外清晰。

  江洲洗了把臉,

  稍微清醒一下, 拿起包,夾在腋下,這才出了門。

  走出招待所,天色已經開始蒙蒙亮了起來。

  一條街上,小攤販已經開始擺攤了,賣煎餅的,驢肉火燒的,還有一些小姑娘出來擺攤賣新鮮的梔子花。

  熱氣氤氳,各種食物的香味飄揚,籠罩著這座城市,鮮活而富有生命力。

  小姑娘挎著籃子,裡面裝滿了新鮮梔子花,她頭上扎著一塊藍白色的頭巾,麻花辮,穿著淳樸,但是卻有一種質樸的美。

  瞧見江洲出來,她怯生生的走上前,伸出手,將籃子蓋著的布掀開,問道:「同志,需要梔子花嗎?一分錢一朵,今天早上剛摘的,很香,很好聞,給您媳婦兒帶兩朵嗎?」

  這年頭,不少女人買不起裝飾品,會摘一些應季的花兒別在發間,戴戴俏。

  不過這年頭,家家戶戶填不飽肚子,農村里誰捨得花一分錢買梔子花?

  也就城市裡遇見幾個闊太太,能買點回去熏薰香了。

  江洲原本想走開,卻見她一臉希冀的瞧著自己,又看見她滿身都是露珠,腳上一雙布鞋上都是泥巴,心裡頭猜測這應該是走了不少路才到廊坊的。

  他點點頭,拿出一毛錢,遞了過去。

  「給我拿一朵吧。」

  小姑娘當下高興得不行,趕緊接過錢,拿出一朵花遞給江洲,正準備找錢,卻見江洲笑著擺擺手,道:「不用找了,早點回家去。」

  小姑娘一愣,旋即趕緊點頭道謝。

  江洲將梔子花放在鼻尖嗅了嗅,頓時一股子

  清香湧入鼻尖,混雜著清晨的風,叫人愜意極了。

  他經過早點鋪子的時候,買了一堆吃的,自己啃了一個蔥油餅,其餘的全部拎在手上。

  他問了路,之後就朝著西南口和諧路走去了。

  走了一段路才發現,說是說西南口和諧路,但是走出和諧路外又走了一段,已經到了偏遠的城鄉結合部,又走了十來分鐘,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荒蕪的草地,地上堆滿了垃圾,天氣熱了,臭烘烘的,顯然是一個亂倒垃圾的垃圾場。

  江洲終於看見了一個尖尖頂的小房子。

  他這一次來,是找虎子的。

  上次虎子告訴自己,要是來找他,就來西南口和諧路這塊,沒想到會這麼偏。

  而且說是說鐵皮小房子,實際上更像是胡亂搭建的一個小窩棚,踩著一地的垃圾,走近了才瞧見,那是各種破布搭建起來的小帳篷,只有門前一塊是鐵皮的。

  外滿用鐵鏈拴著一條狗,黑色的毛,極瘦。

  看見有人來了,它頓時猛地開始叫喚起來。

  「汪汪!汪汪!」

  江洲眼皮子一跳,蹲下身子,從袋子裡撿了個蔥油餅扔了過去,狗子頓時不吭聲了,眼睛放光的用嘴叼起來,哼哧哼哧的趴在一旁狼吞虎咽去了。

  門內似乎是聽見聲音,有個小小的聲音響起:「福元兒?福元兒?你咋沒聲啦?」

  江洲認出來了,這是虎子的聲音。

  片刻後,又是一陣小孩兒壓著喉嚨的咳嗽聲,虎子小聲道:「招財,小聲點兒,別被人發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