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醫院。

  重症監護室。

  緊閉著的窗戶被十分暴力的推開了，而且是從窗外被強行打開的，上面的鉤鎖直接就給整碎掉了，然後就看到窗外蹲著一隻比住院樓稍矮一點的紅皮蛤蟆，一個白頭髮的，打扮的像是歌舞伎的男人站在蛤蟆的頭頂。

  破壞掉窗戶鉤鎖的真兇不用說也知道是誰。

  自來也推開了窗戶，翻身跳進了那無關者不得入內的重症監護室，然後蛤蟆「砰」的一聲化作白煙消失，返回到了妙木山，只在醫院的院子裡留下來了兩個深深的蛤蟆腳印。

  在看到那一雙幾乎擠占滿了整個院子的大腳印後，

  藥師野乃宇已經琢磨著打一份申請賠償的報告上去了，正好住院樓還是小了點，病床數量很是緊張不夠用，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繼續擴建一波，要知道，木葉村日漸繁華，人數不斷上漲，兩座醫院的接診壓力也是不小呢！

  木葉醫院算是村營的單位，有醫療部的支援，資金、設備、人手什麼都不缺。

  但是藥師醫院是私人產業。

  名義上屬於藥師野乃宇，拋開當初修建藥師醫院的主要出資人是宇智波一族，到現在藥師醫院當中有著數量眾多的宇智波一族的族人們出任各個崗位這些個無傷大雅的細節不提，藥師醫院終究不是醫療部直轄的單位。

  所以，

  是沒有來自村子的撥款支持的。

  想要擴建，只能自己搞錢，正好自來也這個靠著寫書發家的大富翁主動送上門來，當然找自來也要賠償不可能太過分了，但是如果讓村子代替自來也這位三忍支付賠償金的話，應該可以適當的誇大一下損失數目。

  藥師野乃宇的善良和溫柔是給予孩子和病人們的。

  身為傳說中的間諜，誰要是真把她當什麼淳樸天真的良善人物，那不知道會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心中暗自計較著的藥師野乃宇並未走進重症監護室，反而是揮手斥退了過來準備查探情況的醫生和護士，她認為屋子裡面的人需要一點兒時間，作為卡卡西的主治醫生，她自然不可能一無所知。

  九尾人柱力失陷於敵人之手的事情，

  她是知曉的。

  「應該······不會打起來吧？」

  藥師野乃宇喃喃低語。

  ······

  「卡卡西。」

  自來也在窗台上坐了下來，用那寬闊挺拔的脊背堵住了從窗外吹來的涼風，目光在他進屋的時候就緊緊的粘在了躺在病床上的旗木卡卡西的身上，胸中諸般感情翻騰洶湧。

  他的聲音都有些走調變形。

  沙啞的腔調大約能將之前的自己嚇一跳。

  「自來也大人？」

  卡卡西的反應原不至於說是如此的遲鈍，直到自來也呼喊的他的名字才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主要是他身上的傷太重了點。

  被草薙劍貫穿的腹部，近距離的遭遇到了爆炸的衝擊波，之後又在海水裡面浸泡了很長的時間，沒有死掉已經是一個奇蹟了，為了止痛不得不給他用了許多鎮定性的藥物，讓他的感知敏銳下降到了一個極低的程度。

  在自來也前來拜訪前的十分鐘，

  卡卡西剛吃過藥。

  「你的狀態看上去很不好呢！卡卡西。」自來也看著明顯狀態堪憂的卡卡西，開口說道。

  「······是我無能，沒有照顧好鳴人。」

  卡卡西看了一眼自來也之後，就將目光投向了上方那雪白無痕的天花板，眼眸中蘊含著深深的痛苦，又一次······沒有能保護住自己應該保護的東西，失去了琳，失去了帶土，失去了水門老師，現在又失去了鳴人。

  他是如此的憎恨著無能的自己，

  在意識到了自來也的到來的時候，他心中並未有任何的恐懼，只有無盡的慚愧和希冀得到懲罰的願望。

  「這不是你的錯。」

  自來也臉上浮現的是朦朧的苦笑。

  「大蛇丸那個混帳干下來的混帳事······這是大蛇丸的錯，是我的錯。」

  和卡卡西最初預想的完全不同，自來也的到來並不是為了責備他沒有保護好鳴人，反而是在開解著他，只是······這並未能讓卡卡西心中變得好受一點，不如說這反而是讓他越發的痛苦了。

  失去了帶土的時候，琳在安慰他。

  失去了琳的時候，老師在寬慰他。

  失去了水門老師的時候，三代目曾勸慰過他。

  如今因他的無能失去了鳴人，自來也大人又來寬慰他······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視野中，揪心般的痛楚淹沒了他的內心。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身為指導老師，保護他們是我的責任，可是我卻失職了，我沒有保護好他們，這都是我的錯······」破碎的，凌亂的，沒有章法的自言自語聲迴蕩在室內。

  「卡卡西！」

  蘊含著深深的威嚴的喊聲將卡卡西從自責中驚醒過來。

  「我只是說了這不是你的錯，但卻從未說過這不是你的責任，懊惱和愧疚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時間只會不停的前進，與其白白浪費時間懊惱過去的失職，不如將你的視線投向未來，想想該怎麼樣做才能彌補曾經的錯誤。」

  只是——

  聲音到了後來，就變成了輕聲細語。

  「抱歉了啊！水門，沒有照看好鳴人，這是我的錯，我會盡力來彌補當初不曾解決的錯誤。」

  「自來也大人？」

  卡卡西看著那面色平靜下來，沒有了任何多餘表情的自來也，不知為何突然間冒出來毛骨悚然般的感覺，心臟在這一瞬間都忍不住為之戰慄。

  總覺得，

  這樣的自來也大人簡直就是『恐怖』的化身。

  「······當初老頭子心軟，我也沒有能下得去手，讓大蛇丸這個不知悔改的混帳東西活到了現在，還有那三個孩子，沒有引領他們走上正道······今日的惡果都是我當年心慈手軟種下來的禍根所致，追根溯源，都是我的錯啊！」

  「自來也大人，這是我的責任，與您無關。」

  卡卡西這會兒反而是有點兒慌了。

  自來也大人這狀態感覺不太對。

  「身為老師，沒有能保護好學生，這的確是你的責任，但是作為爺爺，保護自己的孫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鳴人······可是叫我自來也爺爺的。」自來也說著抬腿轉身，背對著躺在病床上的卡卡西，丟下來最後的一句話，「好好養傷吧！卡卡西。」

  然後——

  自來也的身影如被風吹散的青煙般消失無蹤。

  徒留下來躺在病床上的卡卡西陷入了無法安眠的漫漫長夜。

  ————

  時間晚上九點鐘。

  這個時間點正是木葉那熱鬧的夜晚的開端，街頭巷尾行人如織，自來也沒有下去摻和，而是在屋頂上奔走，朝著那火影大樓所在的方向行去，在靠近了那像是倒扣在地上的紅色水桶的火影大樓的時候，他看到那戴著火影斗笠站在樓頂天台上的身影。

  「自來也前輩，你來了啊！」

  宗弦溫和有禮的與趕來的自來也打了一聲招呼。

  「六代目，你這是在專程等我？」

  「沒錯，我這幾天不是泡在辦公室，就是泡在會議室，那樣的風景實在是有些看的膩歪了，正想著換個環境來放鬆一下腦子來著，正好我猜自來也前輩你探望完了卡卡西應該會過來，所以就在這裡稍稍多休息了一會。」

  宗弦兩手按在鐵欄杆上，感受著那迎面吹來的清涼夜風，仰頭便可以看見黑暗的天穹上那燦爛的星河。

  「鳴人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自來也沒有囉囉嗦嗦的繞圈子。

  一上來就單刀直入。

  「當然是救人啊！」

  「救人？」

  自來也臉上的那一層寒霜稍稍化解了一點。

  「是的，救人。」

  宗弦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側頭看了眼站在身邊的自來也，笑著道：「比起來九尾的得失，鳴人要更重要一點，尾獸這種東西······在我看來，沒那麼大的戰略意義，只要不自縛手腳，區區尾獸算得了什麼？」

  「而且，允許鳴人離開村子去執行任務，這是我當初親口告訴卡卡西的，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我這個火影可不能兩手一攤，將責任全部甩到卡卡西的頭上，鳴人是一定要救回來的，哪怕是九尾丟了也無所謂，將鳴人救回來才算是沒有辜負四代目當年的犧牲。」

  自來也臉上的寒霜消融。

  這個老男人發出了一聲深深的嘆息。

  「水門······算了，過去的事情沒有必要再提了，營救鳴人的行動你打算怎麼做？」

  「直搗黃龍。」

  宗弦答道。

  「那曉組織的巢穴······」

  「雨隱村。」

  「果然是······長門嗎？」

  自來也露出來了痛苦自責的表情。

  上一次和宗弦談話的時候，宗弦所透漏給他的情報已經是讓他意識到了許多過去忽略掉的東西，所以在面對卡卡西的時候，他才會說追根溯源，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他培養了長門，卻沒有引導那孩子走上正途。

  是他心慈手軟放走了大蛇丸，任由其沿著邪路越走越遠。

  這都是他在過去種下來的種子，經過數十年的生根發芽後，收穫了今日這般惡果。

  「是與不是沒那麼重要，只需要知道對方有輪迴眼就足夠了，更重要的是自來也前輩你打算怎麼辦？這一次的行動我只準備揀選少量的高手突襲雨隱村，大張旗鼓的和雨忍開戰對於村子的發展沒有好處。」

  「再者人數在於曉組織那群人的面前沒有太大的意義，去太多人只會讓傷亡名單變長，讓戰後撫恤的工作變得繁忙。」

  宗弦屈指敲打著鐵欄杆。

  關於行動參與者的名單，他心中已經是大體有數了。

  「算我一個。」

  自來也果斷的答應了下來。

  「可以，以自來也前輩你的身手即便是幫不上什麼忙，想來也不至於需要人來照顧。」對於自來也的答應宗弦沒有任何意外，這本來就是意料中的事情，用腳趾頭去思考也能想明白自來也不可能會錯過這一次的機會。

  所以，

  他才會派遣暗部去尋找自來也。

  在他心中的那一份名單上，自來也的名字從一開始就是被填進去的。

  「對了，能問一下參與這次行動的人都有誰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請儘管放心即可，不動手也就罷了，既然決定要出手了，自然是要畢其功於一役的，參與行動的無一例外都是強者。」擲地有聲的宣言迴蕩在天台上。

  自來也沉默了幾秒鐘。

  又問道：「那時間呢？拖太久的話，我擔心鳴人會遇到危險。」

  「用不了多久的，目前還有一些準備工作需要做，雨隱村近些年是情報上的黑洞，對於雨之國現在的情況我們掌握的太少了，我已經派了人去雨之國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已經回來了嗎？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快呢！止水。」

  自來也同樣察覺到了那突兀的憑空出現在天台上的另外一道氣息。

  然後，

  他順著自己的感覺看了過去，出現在視野中的是一個戴著鳥臉面具，身披白色兜帽風衣的暗部，再結合宗弦的稱呼，眼前這人的身份已經十分明確了，現任暗部部長，宇智波止水。

  「怎麼樣？有收穫嗎？」

  宗弦直接問道，並未顧忌自來也還在身邊。

  「已經留下來坐標了。」

  止水答道，也選擇了無視旁邊的自來也，既然宗弦當著自來也的面問他問題，看來自來也應當也會參與到九尾人柱力的救援行動中來了。

  「還有我在調查途中遇到了宇智波帶土和岩隱村的叛忍迪達拉，曉組織看樣子應該也是在聚集人手備戰，想要突襲雨隱村，打曉組織一個措手不及應當是很難了。」止水簡單的闡述了他和宇智波帶土、迪達拉的偶遇，並且將自己的判斷也一併說了出來。

  「無妨。」

  宗弦擺了擺手，神情淡然。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指望靠偷襲建功。」

  對付曉組織的那些個頂尖高手，換個地方針對個別成員或許還有點用，但是這一次選定的戰場是雨隱村，只要雨隱村還籠罩在那雨幕之下，突襲就不可能有任何的用處。

  他所擔心的是長門等人會捨棄掉雨隱村，開啟忍界遷徙的劇本。

  那樣的話，

  可就很噁心人了。

  「準備和我們正面對決嗎？這是我這些日子聽到的最好的消息呢！」宗弦輕聲笑了起來，心臟有力的跳動著，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冒險所帶來的刺激和壓力，這讓他深切的體會到了活著的美好！

  輪迴眼之間的對決，只是想想就讓人不禁心潮澎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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