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壽辰, 於不歸樓設宴。🌷🍫 ➅9𝕊H𝕌𝓍.C𝐨M 😝💗雲境之中,十六王城,九山仙府,八天六洞, 但凡有名望有頭臉的修士都盡數前來了。
百里渡月往年都是獨自赴宴, 這次卻冷不丁帶了一名容顏絕世的男子同行, 已然引人注目。他無視了周遭那些好奇打量的視線,徑直帶著桑非晚在席位落座, 懶洋洋倒入椅背, 拎起酒壺自斟自飲。
桑非晚注意到百里渡月的動作, 下意識抬手制止,不著痕跡搖頭道:「城主莫要飲酒, 醉了就不好了。」
地鼠精讓桑非晚往百里渡月杯盞中偷偷下藥,側面說明這場宴席不簡單。桑非晚雖然把藥扔進了火堆,但保險起見, 還是不喝為好。
百里渡月聞言微微一頓, 隨即從善如流收回了手,漫不經心道:「不飲也罷, 誰知道裡面加了什麼髒東西。」
他似乎只是在單純表達對這個地方的嫌惡, 但架不住桑非晚心中有鬼, 聞言心中咯噔了一下, 下意識看向百里渡月,但見對方神色如常, 這才悄悄放下心來。
天罡抱劍等候在一旁,見狀腳步微動, 似乎想上前和百里渡月稟告些什麼。桑非晚卻先一步察覺他的動作, 眼底閃過一抹暗芒, 故意捂著肚子皺眉倒在了百里渡月肩上:「哎呦。」
百里渡月見狀下意識接住桑非晚,還以為他哪裡不舒服:「可是哪裡不適?」
桑非晚在旁人看不見的位置,對百里渡月輕輕眨了眨眼,壓低聲音戲謔道:「今日席間美人如雲,城主可有看上的?」
百里渡月聞言微微一頓,隨即皺眉斥了他一句:「胡說些什麼。」
桑非晚:「那城主不許與旁人說話,必須寸步不離的與我在一起。」
百里渡月聞言心想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就是這個。但不可否認,他對這句話頗為受用:「你是本城主的人,自然該與本城主寸步不離。」
桑非晚放心了,他是真怕天罡逮著機會告小黑狀,這種有把柄捏在別人手裡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偏偏殺又不能殺,打又打不過,愁人。
帝君與帝妃未至,宴席間一直是一名面容清秀溫潤的黃衫男子代為招待賓客,聽旁人稱呼他為「少君」,大抵便是帝君的獨子扶餘浩,也就是雲境下一任的繼承人。
扶餘浩地位尊貴,看起來卻沒有半分架子,長袖善舞,平易近人。他目光不經意一瞥,忽然注意到百里渡月,手持杯盞穿過人群,笑著迎上前道:「百里城主,許久不見,上次同席共飲還是在母妃芳誕,今日一見,風采更勝往昔……」
他說著,忽然注意到一旁的桑非晚,頓了頓,似乎有些詫異:「百里城主艷福不淺,身邊竟有如此絕色的孌寵,從前怎麼不曾見過?」
桑非晚漫不經心垂下眼眸,並不做聲,心想這位少君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手段非同一般,否則原著之中也不會收服段陽這個花心主角,成為對方最終的「歸宿」。
這種人還是少打交道為好。
百里渡月並不接扶餘浩的酒,也並不從座位上起身。他緋色的袖袍輕輕一拂,支著頭懶懶倒入椅背,似乎不大滿意「孌寵」二字,聽不出情緒的反問道:「怎麼,我與人結契為道侶,也要帶到少君面前看看嗎?」
道侶?
此二字一出,不僅是扶餘浩愣了一瞬,就連桑非晚也愣了一瞬。
道侶和孌寵的區別,就好比正室和姬妾的區別。修仙之人不輕易結契,因為一旦結契,便會有天道干涉。倘若有其中一方違心背誓,必然不得善果。
他們遇不到可以交託性命的人,也遇不到可以約束自己欲望的人,故而結契的道侶少之又少。什麼時候百里渡月這個瘋子竟也會和人結契了?
扶餘浩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略微怔愣一瞬很快就回過了神,眼中笑意深深,對百里渡月道:「方才是浩失禮了,百里城主勿怪,我自罰一杯,賀城主結契之喜。」
語罷對桑非晚微微頷首,然後仰頭飲盡了杯中美酒。
此時周圍的賓客見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男子是百里渡月的道侶,怪不得會被帶入席間,只是不知什麼來頭,竟能撬動這位蒼都王石頭般的心腸。
桑非晚眼見扶餘浩離去,偏頭看向百里渡月:「城主剛才是在說笑?」
百里渡月把玩著手中的白玉纏金杯盞,聞言反問回去:「本城主看起來像是喜歡說笑的人嗎?」
桑非晚心想確實不像。他借著桌子的遮擋,在底下輕輕勾住百里渡月的指尖,意有所指道:「那豈不是委屈城主了,要與我這名毫無靈根的凡人結契。」
百里渡月看了他一眼,眸色深深:「修士如何,凡人又如何,本城主自會想法子替你通脈。」
他話音剛落,只聽外間忽然響起一道長長的唱喏:
「帝君駕到——」
眾人聞聲下意識看向殿外,卻見一名身著黑色王袍、氣度冷峻不凡的男子在奴僕簇擁下走了進來,赫然是帝君扶餘燼。👹♬ 6❾Şⓗ𝓊x.cO𝕞 🐤☝他身旁還跟著一名曼妙的宮裙女子,約莫便是傳聞中極其受寵的帝妃,對方頭戴流蘇金葉冠,行動間璨光熠熠,匆匆一瞥,瞧不清面容——
竟是未戴那頂金凰銜珠冠。
眾人皆都起身道賀,就連百里渡月也不大情願的從位置上站起了身:
「恭賀帝君壽辰之喜,長樂無極,千秋永繼——」
席間滿座都是修士,有仙法駐齡,瞧不出真實年歲。當帝君與帝妃在高位落座,示意眾人免禮入席時,桑非晚這才看清他們的面容。
帝君扶餘燼大約二十五上下的年紀,薄唇深目,鬢若刀裁,看起來極為冷漠。而他身旁的女子神情淡淡,鬢髮如雲,好似鴉羽,也是個冷若冰霜的美人。
桑非晚目光不經意一瞥,忽然發現帝妃的容貌看起來有些眼熟,竟與百里渡月書房中的女子畫像有八分相似,除了發色不同,眉眼堪稱一模一樣。不由得瞳孔微縮,頓時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
當年雲境被妖兵所襲,北域上一任的城主百里清都重傷不治,身死道消,城主夫人千江月卻音信全無,下落不明,原來竟是在中洲當了帝妃麼?
扶餘燼,
百里清都,
千江月。
不知是不是錯覺,桑非晚忽然從這三人身上嗅到了一絲絲陰謀狗血的味道。他不著痕跡看向百里渡月,卻見對方目光冷冷注視著上首的男女,沒有任何敬重臣服之意。
似乎有仇?
桑非晚已經腦補了一出帝君謀奪臣妻的狗血大戲,只是不知千江月是被強搶而去,還是早就和扶餘燼暗通款曲。只看那帝妃神情冷淡,實在不好猜測。
「母妃不喜桃花,孩兒便命宮人將殿內的花飾換成了疏枝梅,用冷泉澆養,開得倒是極盛。」
扶餘浩對帝妃似乎頗為孺慕,很想討得她的喜歡,席間細緻周到,誰人見了都要稱一句孝順。
然而帝妃看也未看一眼:「寒梅冬日開放,如今盛夏時節,何必大費周章,違逆天和。」
語罷淡淡垂下眼眸,再不多言。
扶餘浩見狀頓了頓,略顯尷尬地坐回了原位。
而帝君瞧見桌角擺放的梅花,袖袍一拂,竟是連枝帶瓶瞬間在空氣中化為了齏粉,皺眉對扶餘浩道:「你母妃不喜寒梅,下次不要擺了。」
扶餘浩愈發尷尬,躬身道:「謹聽父君教誨。」
桑非晚已經有些掌控不住劇情的發展了,他從果盤裡摘了一顆葡萄,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指尖把玩,狀似不經意問道:「扶餘浩是帝妃親子嗎,怎麼瞧著不大受待見,莫不是別的姬妾所生?」
百里渡月回過神看了他一眼,語氣夾雜著淡淡的譏諷:「咱們這位帝君可是個痴情種子,為了帝妃散盡三千後宮,哪兒來的什麼姬妾。至於待見不待見的,你就得去問問帝妃了,為何對自己的親兒子也能絕情至此?」
語罷又倒入椅背,目光暗沉,低聲自言自語道:「可惜她今日未戴那頂金凰銜珠冠……不過也好,橫豎便是擺放在寢殿之中,取來也容易。」
聽他語氣,竟像是打算暗中竊取。
桑非晚聞言下意識按住他:「城主想做小賊?」
百里渡月反問:「有何不可?」
桑非晚見他一臉認真,心中莫名有些想笑,出言勸道:「帝都戒備森嚴,豈可輕入,宴席結束後,咱們還是儘快趕回蒼都吧,莫要惹麻煩了。」
百里渡月聞言頗為疑惑,桑非晚的膽子可沒這么小:「你怎麼比起從前愈發膽小了?」
桑非晚聞言頓了頓,心想自己比以前膽小了嗎?他只是覺得百里渡月沒必要冒險罷了,為了一個……
為了一個自己這樣的人……
不知為什麼,桑非晚忽然慢慢收回了手。他對百里渡月笑了笑:「城主想去便去吧,只是必須得帶著我才行。做賊這種事,一個人哪裡有兩個人有意思。」
宴席之間,歌女笑折仙桃,瓊樓宴萼,只讓人覺得夢入巫山,蓬萊路淺,仙境也不過如此。
眼見外間夜色漸暗,席間賓客皆已醉意熏然,百里渡月和桑非晚不著痕跡起身離開大殿,然而在經過長廊時,忽見一名白袍男子在侍從的帶領下姍姍步入了宴客廳。
桑非晚匆匆一瞥,只瞧見那人一身雪白,竟和百里渡月一般,也是一頭霜白的發色。
桑非晚隨手摺了一根柳枝,故意出聲:「是千江寒,風雪銀域離此路途遙遠,他到晚了,也不知帝君是否會怪罪。」
他語罷忽然偏頭看向百里渡月,笑問道:「城主與他一樣,都是霜色的頭髮,莫不是有什麼親戚關係?」
百里渡月聞言頓了頓,竟也沒瞞著桑非晚:「風雪銀域,嫡系一脈皆是霜色頭髮,若論起親戚關係……他勉強算是本城主的舅舅吧。」
他言語中似乎對千江寒這個舅舅沒有什麼太多的感情。語罷直接帶著桑非晚穿過迴廊,來到了帝妃的寢殿附近。四周值守著許多護衛,但很明顯不能和百里渡月這種天衍境高手相提並論。
桑非晚只見百里渡月袖中紫芒一閃,手勢翻轉,口中低聲念咒,暗中捏了一個攝魂訣,那些護衛便瞬間目光呆滯,傻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就像是被點了穴一樣。
百里渡月對桑非晚道:「攝魂術只能維持半個時辰,你就在此處等我,不要隨意走動。若是一炷香的功夫我還未出來,你便先回到宴席上去。」
從帝妃的金冠上取一顆珠子,此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桑非晚到底沒有仙法護身,萬一出了什麼事,跑都不好跑。
桑非晚顯然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並不去跟著添亂:「那我便在此處等著城主吧。」
百里渡月聞言正欲轉身,袖子卻忽然一緊,下意識回頭,卻見桑非晚攥住了自己的手腕,笑著低聲道:「城主可要早些回來,宴席之上,仙君頗多,難保我就瞧中了哪一個。」
他其實想說沒必要偷那顆珠子,偷不到也行,但不知為什麼,話到嘴邊又變了個意味。
百里渡月聞言無聲眯眼,心想桑非晚這個小白眼狼,自己冒險去偷內丹都是為了誰,他倒好,已經開始想著找下家了。正欲說些什麼,然而下一秒視線忽然旋轉,冷不丁被桑非晚抵到了牆邊上。
桑非晚在夜色中靜靜注視著百里渡月,髮絲被風吹起,有些輕癢。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忽然低聲笑問道:「想親一下嗎?」
他們好像有一整天都沒親過了。
百里渡月沒想到桑非晚就是為了說這個,聞言微微一頓,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桑非晚見他不回答,又問了一遍:「想親嗎?」
百里渡月聞言猶豫一瞬,然後慢慢圈住了桑非晚的脖頸,像貓一樣,靠近輕舔了他一下,舌尖濕潤柔軟,小聲說了一個字:「要……」
像野獸忽然收起利爪,露出肚皮,在他懷中變成了比兔子還無害的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