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逮捕歸案他們住……

  他住的這間是情侶套房。¤¸¸.•´¯`•¸¸.•..>> ➅9ⓢ𝓱𝓤χ.Ć𝓞𝕄 <<..•.¸¸•´¯`•.¸¸¤不知是不是為了情趣, 浴室是磨砂玻璃門做成的,上還拼了幾塊不規則碎鏡。如果有人在里洗澡,什麼都看不清, 卻也什麼都能看得清。

  隋月聲在里洗澡的時候,水流嘩嘩作響, 霧氣瀰漫。透過玻璃門,依稀可瞥見他模糊的背影。

  孟舟山站在窗邊, 掀開窗簾往樓下看了眼。周圍已經臨近拆遷,遠處一片廢墟殘瓦,冷寂得讓人不適應。

  房間打開暖氣後, 空調外機嗡嗡作響,但不多時就沒了動靜。很顯然, 空調因為年久失修已經失靈了。

  孟舟山盯看了片刻, 終於收視線,打開桌上的購物袋,把剛才下樓去商店買的東西一一整理來。順便用刀切了一個橙子, 放在一次『性』碗碟里。

  沒過多久,隋月聲洗完澡, 抬手敲了敲浴室門:「叔叔, 洗完了……」

  「來了。」

  孟舟山用紙巾把摺疊刀擦乾淨, 順手放了口袋。他起身走浴室,竭力忽略少年纖細白皙的腿,把隋月聲從板凳上抱了起來。

  「剛剛在樓下的衣服店買了幾件衣服,你穿可能有點大,先當睡衣吧,明天再想辦法把行李收拾來。」

  隋月聲身上帶水汽,接觸到外界冷空氣後, 皮膚冰涼一片。他圈住孟舟山的脖頸不肯鬆手:「暖氣是不是壞了?」

  孟舟山俯身把他放到床上:「可能是設備老舊,這家旅館馬上就要拆了,等會兒去問問老闆,看是怎麼事。」

  他語罷想起身,脖頸上的手卻紋絲不動。垂眸看向隋月聲,卻見他盯看,那雙眼睛透極致的乾淨,聲音卻低啞『惑』人:「叔叔……」

  隋月聲微微仰頭,忽然有些笨拙地吻上了他的唇。殷紅的舌尖柔軟靈活,卻難掩青澀,像貓兒在『舔』食。

  孟舟山一愣,反應過來下意識想掙脫,隋月聲卻悄無聲息加深了這個吻。直到兩個人都有些喘不過來氣,才終於鬆手放開他。

  孟舟山有些無奈:「月聲……」

  少年的唇有些紅腫,『色』澤瑰麗。他躺在下,目光直視孟舟山,不見半分羞怯,有的只是不再遮掩的占有欲與暗沉。

  他見孟舟山盯,用被子蓋住,往裡躲了躲:「叔叔,錯了……」

  孟舟山心想光知道錯誤,不改有什麼用。他替隋月聲按了按被角,語氣嚴肅,卻毫無威懾力:「下次不可這樣了。」

  隋月聲點頭,表示知曉。

  他剛洗完澡就被孟舟山抱上了床。穿略顯寬大的睡衣,墨『色』的頭髮微濕,渾身帶水汽。結果忽然看見床頭柜上有一個黑『色』的遙控器,下意識想拿過來看看,結果被孟舟山按住了手。

  「別『亂』按。」

  孟舟山把遙控器扔到了一邊的茶几上,這才走到另外一邊在床上落座。他摘下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擦了擦上的霧氣,然後擱到一旁的床頭柜上。

  他兩個挨得很近。

  隋月聲因為身體差,體溫常年都是冰涼的。他躺在枕頭上,輕輕側身,偏頭看向孟舟山:「叔叔,為什麼不能按?」

  孟舟山心想這該怎麼解釋。那個遙控器很可能是控制電視的,你按開之後,里保不準會放些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

  隋月聲雖然聰明,但因為生活環境的限制,對很多數事都是一知半解。孟舟山對上他黑潤的眼眸,忽然升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你猜一猜?」

  隋月聲其實對遙控器沒有任何興趣,他悄無聲息靠近孟舟山,將側臉輕輕枕在男人的腿上。黑『色』的西褲料雖然細滑,卻到底不比溫熱的血肉:「叔叔,你睡覺為什麼不脫衣服?」

  孟舟山其實根沒打算睡,他修長的指尖落在隋月聲頭頂,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隨便編了個理由:「認床,睡不。」

  他總感覺今晚會發生什麼事,卻拿捏不定到底是會發生在嚴越昭身上,還是發生在身上。

  隋月聲卻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擔心兇手?」

  他握住孟舟山的手,語氣認真道:「叔叔,不會讓你死的。」

  一個從未被保護過的人,此刻卻說要保護別人的話。要麼是太傻,要麼是太掏心。

  孟舟山心念不可控地觸動了一瞬。他垂眸,用指尖緩緩捂住隋月聲的眼睛,聲音低沉:「嗯,知道。」

  隋月聲體溫冰涼。孟舟山把手伸被子,『摸』了『摸』少年的腳踝,不意料毫無溫度。他準備收手,隋月聲卻忽然抬頭看向他,髮絲掃過,像『毛』茸茸的小動物:「叔叔,你再『摸』一下好不好?」

  他說:「你的手很暖和。」

  他的腿不能說有知覺,卻也不能算無知覺。

  孟舟山覺得這個要求不算太過分,大概因為他經常幫隋月聲抹『藥』,已經鍛鍊來了。聞言將被子掀開一角,順隋月聲的腳踝往上捏,力道不輕不重,幫他按摩肌肉。

  少年足踝實在纖細,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孟舟山覺得手裡好似握住了精緻易碎的玻璃器皿,稍稍用力便會立刻碎裂。

  孟舟山捏了捏他的小腿:「有感覺嗎?」

  隋月聲抿唇:「一點點……」

  孟舟山緩慢上移,目光嚴謹:「這裡呢?」

  隋月聲還是那句話:「一點點……有時候沒有……」

  孟舟山在快要觸碰到大腿的時候,準備收手,隋月聲卻忽然按住了他,牽引那隻常年寫字的手緩緩上移,低聲道:「叔叔,這裡的感覺比較明顯……」

  孟舟山感覺指尖握住了一塊細膩的羊脂玉,白皙,細膩,卻更為柔軟有溫度些。💎😂 ➅➈ร𝐇𝕦𝔁.𝕔𝓸м 😡😝微微用力,牛『奶』般要從指縫瀉去似的感覺。

  孟舟山知道隋月聲是故意的。他神『色』不變,指尖輕輕撥弄了某個地方,意有所指道:「如果這裡再沒感覺,那就嚴重了。」

  隋月聲一驚,兔子般往後縮了縮。目光詫異的看向他,似乎沒料到孟舟山會突然做這麼流氓的舉動,『色』緋紅。

  孟舟山抽了的手,從床頭櫃拿起眼鏡戴上:「去問問老闆暖氣是怎麼事,你不要『亂』動,有事打電話。」

  他語罷『摸』了『摸』口袋裡的摺疊刀,拿外套起身去了。

  大抵因為馬上要拆遷的原因,附近生意極為蕭條。孟舟山一度懷疑這間旅館只住了和隋月聲兩個客人。他走到前台,見老闆趴在電腦桌前打瞌睡,屈指敲了敲桌沿:「老闆,房間的暖氣好像有問題。」

  老闆沒答他,靜靜趴在桌上,一動不動,身軀隨呼吸輕輕起伏。

  孟舟山皺了皺眉,試探『性』伸手撥開他頭上扣的一頂漁夫帽,卻見老闆後頸赫然有一道淤青,竟是被人打暈了。

  他敏銳抬眼看向旅館大門,只見門把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沉重的鎖鏈,把口直接封死了。

  孟舟山察覺不對,下意識就想趕房間看看隋月聲的情況,同時掏手機準備報警,然而還沒等走兩步,就見一名帶鴨舌帽的黑衣人忽然從走廊盡頭緩緩走了過來——

  是銜尾蛇!

  她沒有去殺嚴越昭,而是一直蟄伏在暗處,等待孟舟山的落單。

  孟舟山見狀腳步一頓,垂落在身側的指尖輕點手機屏幕,飛快把簡訊發了去。而黑衣人看見這一幕,並未阻攔,冷冰冰道:「等他趕過來的時候,你已經是屍體了。」

  孟舟山把手緩緩『插』入口袋,握住了里的那柄摺疊刀,看起來平靜異常:「你就這麼信一定能殺得了?」

  黑衣人手中握一把匕首,鋒芒畢『露』。她喃喃語,說了一段讓人不懂的話:「生而完美,往復無限。你會迎接真的死亡,而吞噬罪惡,將會獲得永生……」

  孟舟山現在才終於明白隋月聲的那句形容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是一個瘋子,一個被洗腦過度的神論者。】

  孟舟山不痕跡拖延時間:「吞噬罪惡?你指殺了嗎?可不明白哪裡做錯了,你想殺的難道不應該是那名警察?」

  黑衣人步步緊『逼』,帽檐下『露』的眼睛冰冷麻木,就像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不,相比那名警察,你才是擾『亂』一切的罪魁禍首,只要你死了,一切軌跡都會重新復原。所決定,用你的生命來結束這最後一個循環。」

  隋月聲曾經說過,嚴越昭很可能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標,因為他阻止了一切計劃。可細細想來,孟舟山才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變數,他不僅改變了的命運,也改變了隋月聲的命運。

  孟舟山神的一瞬,兇手已經拔刀飛快刺了過來。這次孟舟山早有準備,動作利落地劈手奪刀,同時指尖寒芒一閃,用摺疊小刀刺向了兇手的掌心。

  一聲悶響,鮮血蜿蜒流。

  孟舟山刺得不深,卻也絕對不淺。然而對方卻好似不怕疼一樣,握住匕首的右手依舊緊緊不放,腿風一掃,想故技重施,把孟舟山的眼鏡掃落在地。

  孟舟山敏銳閃身躲過,同時反手將匕首刺,刀尖一挑,直接打落了兇手的帽子。只見對方目『露』凶光,頭髮齊肩,赫然是一名女子!

  「你是個女的?!」

  儘管隋月聲早就說過,但等親眼目睹,孟舟山還是難掩吃驚。銜尾蛇一直沒有『露』,加上身形挑,殺人殘忍,外界大部分人都誤為她是男子,沒想到居然是個女人。

  兇手不理會他的吃驚,招式愈發迅猛。孟舟山擔心隋月聲見走廊打鬥聲被引來,故意示弱敗退到門邊。他眼見對方舉刀朝刺來,一腳踢中兇手腹部,趁兇手吃痛彎腰,手肘快如閃電擊中她後背,匕首噹啷一聲落了地。

  孟舟山一腳把匕首踢遠,反手將兇手按剪在地上,用力扯下了她的口罩,卻被眼前這一幕驚得瞳孔驟縮。

  只見這名女人臉上滿是扭曲凹凸的傷疤,似燒似燙,已經隱隱看不真容。襯那雙兇狠帶殺意的眼睛,比惡鬼還要可怖。

  孟舟山覺得她的五官輪廓有一種說不的熟悉感,不動聲『色』皺眉,沉聲問道:「你和月聲是什麼關係?」

  女人不說話,幾次掙扎無果後,終於安靜了下來。她聲音沙啞,難辨男女:「你讓起來,再告訴你。」

  孟舟山總不可能一直壓兇手,聞言鎖住她的雙手,直接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冷冰冰吐了一個字:「說。」

  女人『色』痛苦:「手疼,你先鬆開……」

  她手掌被孟舟山用小刀刺傷,鮮血直流。

  孟舟山無動於衷:「刺的不深,疼你也只能忍了。」

  女人見他軟硬不吃,目光陰沉,忽然奮力朝牆上撞去。孟舟山一把將她扯來,女人卻忽然翻身一踢,強行掙脫孟舟山,隨即飛速後退,從腰間掏了一把改裝過的□□直直對準他:「不許動!」

  孟舟山見狀果然頓住腳步,他慢慢舉起雙手,沒想到女人身上帶了槍,意有所指道:「看來今天真的可能會死在你手上。」

  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警笛聲。

  女人舉起槍對準他,語氣陰森:「說過,會用你的『性』命結束這個循環,哪怕要跟你同歸於盡。」

  孟舟山扶了扶眼鏡:「什麼是循環?」

  女人指尖輕輕落在扳機上,不介意為他解『惑』:「會不斷吞噬罪惡,轉化為永生的力量,這就是循環。但你不是罪惡之人,所當殺了你,沒辦法獲取任何能量,這個循環就結束了。」

  她最後說了一句話:「不想殺你,可你阻礙了他成為銜尾蛇的路。★😝 6❾Ⓢ𝔥𝔲x.ᶜoᵐ 🍬🐙」

  她語罷,準備扣下扳機,孟舟山卻忽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中了她的手腕,那把黑『色』的槍噹啷一聲飛了去,二人立刻纏鬥起來。

  那名女子摔倒在地的時候,恍惚間『摸』到了掉落的匕首。她狠狠攥住,準備朝孟舟山肩膀刺去,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冰冷的聲音:「把刀放下來——!」

  孟舟山下意識抬眼看去,卻見隋月聲不知何時來了。他靜靜坐在輪椅上,手裡舉那把撿來的槍,漆黑的槍管對那名女人。

  隋月聲目光暗沉,又重複了一遍:「把刀放下來。」

  女人看見他,動作忽的一僵,四目相對之時,氣氛竟詭異的凝固起來。孟舟山趁她愣神的空檔打落匕首,重新將她制服在地。

  旅館門外多了好幾輛警車,嚴越昭剛從車上一瘸一拐的跳下來,結果就從玻璃門看見了里的滿室狼藉。他內心暗吃驚,一邊催促人趕緊開門,一邊沒忍住低聲爆了句粗口:「媽的!」

  他還為兇手要殺的是,結果千算萬算都沒想到居然沖孟舟山來了!

  玻璃門被人從里鎖住,鎖鏈很粗,一時半刻打不開。孟舟山從女人的口袋裡找鑰匙,直接扔了門縫。

  兇手雖然是個女人,但力氣超乎尋常的大。孟舟山不敢鬆懈,直到警察破門而入,這才鬆手退到一旁,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

  隋月聲仍舉那把槍,手臂僵硬。他目光落在被捕的女人臉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孟舟山先一步走上前,微微用力卸掉了他手裡的槍,然後交警察。眉頭皺起,鏡片後的眼睛隱隱透擔憂:「月聲?」

  隋月聲慢半拍神,雙手緩緩落下。他抬頭看向孟舟山,抿了抿唇,聲音沙啞,帶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助:「看見你那麼久都不來,就來找你了……」

  孟舟山緩緩吐一口氣,一縷頭髮滑落下來,難免顯得狼狽,卻無損身上的斯,言安慰道:「兇手已經抓到了,沒事的。」

  嚴越昭在旁邊等了片刻,有心想看看情況,但礙於大隊長在不好做什麼,示意一名警員上前把他帶到車上,局裡一起做筆錄調查。

  今晚這名女子被逮捕歸案時,所有人都不痕跡鬆了口氣。然而做審訊的時候卻又遇到了一個新的難題,這名女子什麼都不肯說,嘴巴比保險箱還緊,閉眼睛一動不動,像個死人。

  她容可怖,但透過那雙眼睛,不難看毀容前一定是名非常妙麗的女子。黑『色』的頭髮齊肩,總是低頭反覆撥弄的指尖,右手虎口處有一枚紅『色』的傷疤。

  鑑證科想提取她的指紋,結果發現她的雙手都有不同程度的燒毀傷,根無法行身份信息核對。

  「你查不到她身份信息的。」

  隋月聲做完筆錄,推輪椅緩緩來,冷不丁對門口站的嚴越昭說了這麼一句話。

  嚴越昭聞言下意識站直身形:「你什麼意思?」

  剛才孟舟山也對他說過同樣的話,大意就是他很難查這名女子的身份。嚴越昭想不明白為什麼。

  隋月聲並不看嚴越昭,目光盯地,語氣平靜無波:「因為她是一個死了十二年的人……」

  在警局慘澹的廊燈下,隋月聲慢慢抬手,點了點的右眼下方,終於知道為什麼會覺得對方的那雙眼睛眼熟了:「她這裡,有一顆痣……而死去的姐姐隋明溪,這裡也有一顆痣。」

  女人第一次現在他前的時候,口罩擋住了那顆痣,隋月聲並未發現什麼。而剛才在旅館匆匆一瞥,終於看清貌,他這才發現端倪。

  警員拿隋月聲提供的信息資料,匆匆去了大隊長的辦公室,並準備聯繫醫生隋月聲和審訊室里關的女人做dna鑑定。

  孟舟山剛才因為打鬥受傷,做完筆錄去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結果一來就見嚴越昭悶頭坐在走廊長椅上抽菸,隋月聲則靜靜坐在另一邊。

  孟舟山隱隱猜到了什麼,他走到隋月聲前緩緩傾身蹲下:「你認識那個女人嗎?」

  隋月聲下意識抬手,想『摸』一『摸』孟舟山青紫的側臉,但想起嚴越昭還在一旁,又慢半拍落了下去:「不確定,但很像……」

  孟舟山聲問道:「你有她的照片嗎?」

  隋月聲皺眉想了想:「有一張家福,是她七歲的時候拍的……」

  嚴越昭心想怪不得他之前抓捕兇手,在監控里用容識別技術那麼久都識別不來,原來是個死了十幾年的人,略有些急的從長椅上站起身問道:「你還記不記得照片放在哪兒了?」

  孟舟山直接替隋月聲答了:「應該在他平常保管私人物品的盒子裡,去拿,月聲留在警局,你幫照顧一下他。」

  經歷了剛剛那麼一遭,孟舟山也不放心把隋月聲放在別處,思來想去,實在沒有比警局更安的地方了。

  隋月聲聞言伸手攥住孟舟山的衣角,就在後者為他會害怕時,隋月聲卻只說了一句話:「叔叔,你早點來,在這裡等你。」

  孟舟山不語,『揉』了『揉』他的頭,然後轉身匆匆離開了警局。

  嚴越昭抓了抓頭髮,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隋月聲相處。剛好審訊室的門被人打開,從里走了一名做筆錄的女警。

  嚴越昭問道:「錄完了嗎?」

  女警去飲水機旁邊接了杯水,聞言嘆口氣,對嚴越昭壓低聲音道:「倒是想錄,那也得她肯說才行。磨了幾個小時,問她什麼都不吭聲,只承認了兇案是她做的,別的一個字都沒往外吐。都想申請上找醫生她做精神鑑定了。」

  她灌了兩口水潤嗓子,又匆匆去了。門縫開合間,隋月聲從里看見了女人的臉,他眉眼低垂,心中藏了許久的疑團終於解開:

  原來是她……

  只有她嗎……?

  世上僅剩的親人時隔多年終於現,卻是這樣一副姿態,嚴越昭覺得是個人都會難過一瞬。然而隋月聲只是兀坐在走廊角落,神『色』無悲無喜。

  值夜的女警見他年紀小,一副乾乾淨淨的模樣,加上了點案情,難免心生憐憫。從飲水機那兒接了杯熱水遞他:「喝點熱水吧。」

  隋月聲低聲說了句「謝謝」,不見哭,也不見難過。

  他的記憶已經太模糊了。車禍的時候年紀尚小,只隱隱約約記得有個姐姐。小時候感情大概也是很好的,但時間真的一個很可怕的東西,任何記憶都會在它的打磨下逐漸蒼白褪『色』。

  現在想起來的,只有眼睛下的那顆痣,還有那只在黑暗樓道中對他伸的手,銜尾蛇圖案清晰分明:

  【你早晚會知道,是來幫你的……】

  不,

  不……

  隋月聲在心中緩緩搖頭,他很清楚,那隻手不會幫他,只會把拉更深的淵谷。

  那麼誰在幫他?

  隋月聲沒忍住閉了閉眼,他無聲攥緊手裡的杯子,忽然開始有些懷念孟舟山懷裡的溫度。

  夜『色』翻湧,只有幾顆星子掛在天空。

  孟舟山飛速驅車到家,結果剛剛在樓下停好車,就系統忽然叮的響了一聲:【叮!請宿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30,請繼續努力哦~】

  系統鑽石形的身軀現在黑夜中,連路都亮堂了幾分。它開心撞了撞孟舟山的肩膀,語氣激動:【親,超級看好你喲,勝利就在前方啦!】

  被鑽石撞了的感覺說不上疼,但也說不上舒服。

  孟舟山嘆了口氣,莫名覺得系統像個小孩子,沒有說話,加快速度到了家中。因為隋明溪被捕,原埋伏在周圍的警察都撤走了大半,只剩下一棟空『盪』『盪』的危樓了,還有零星幾家住戶。

  孟舟山乘坐電梯上樓,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好像被忽略了。他莫名思及上輩子開槍『射』殺的陌生男子,對方看起來與隋明溪好像是一夥的。

  但當的現打『亂』一切後,那名陌生男子還存在嗎?

  孟舟山沒辦法把的猜測告訴警方,就像他無法解釋為什麼會重生。隋明溪已經被捕,等警方確認她的身份後,查她背後的枝葉脈絡只是時間問題。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樓層。孟舟山過神,從里走了來,然後開門屋,從書桌旁邊找到了隋月聲用來存放東西的小盒子。

  里裝一些很老舊的東西,或是玩具,或是獎狀。最底下壓一張家福,孟舟山拿來看了看,卻見是一對年輕父母與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在公園拍的照片。

  男孩皮膚瓷白,眉眼清秀,看起來乖乖巧巧,安安靜靜,赫然是隋月聲。

  孟舟山頓了頓,又把目光轉向站在隋月聲身旁的一名女孩,定睛細看片刻,發現對方眉眼間確實與今天被捕的那名毀容女子有幾分相似,連那顆痣都一模一樣。

  看來那名女子真的是隋明溪。

  孟舟山把剩下的東西一一歸還到盒子裡,最後蓋蓋子的時候,不期然發現里還放一個粉『色』的泥娃娃。

  他見狀頓了頓,拿起桌角隋月聲送的藍『色』泥娃娃,兩相比對片刻,發現粉『色』娃娃腳底下刻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溪」字,而藍『色』娃娃底下刻了一個「月」字,微不可察嘆了口氣。

  隋父隋母應當是很疼愛這對兒女的,只可惜天意弄人。多年後,他一個成了兇手,一個坐在輪椅上受盡欺負。

  孟舟山用手機對照片拍了照,然後一式兩份,發送隋月聲和嚴越昭,這才把那張照片塞口袋,離開家裡朝警局趕去。

  時至凌晨兩點,萬籟俱寂。

  孟舟山趕時間,就沒有坐電梯,而是順樓梯直接下去了。寂靜的樓道里『盪』他的腳步聲,清晰刺耳。

  「咚」

  「咚」

  「咚」

  孟舟山走走,忽然發現樓道里好像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他毫無預兆頓住腳步,清晰到頭頂上方傳來一聲碎響,下意識抬頭看去——

  樓道漆黑一片,當沒有人聲時,聲控燈便失去了作用。借月光,依稀可見一名男子靜靜站在樓梯拐角處。他居臨下的低頭看向孟舟山,像擇人而噬的野獸厲鬼,嘴角緩緩扯一抹怪異病態的弧度,然後很開心的抬手對他打了聲招呼:

  「嗨,孟先生,又見了。」

  孟舟山見狀瞳孔微微收縮,神情難掩詫異:「是你——」

  男人朝他,一步步往下走去。

  「咚」

  「咚」

  「咚」

  男人伸手接了一捧幽藍的月光,神情陶醉,好似詩人即將朗誦世界上最偉大的詩篇。一張臉被月『色』割鋸成了兩半,像屍體般蒼白,低聲『吟』誦:「生而完美,往復無限……」

  他聲音不大不小:「吞噬罪惡,獲得永生……」

  隨男人的走近,他的容終於一點點清晰明了起來。竟然是曾經隋月聲治過腿傷的醫生吳循。

  他手中拿一管改造過的□□,漆黑的槍口直直對準孟舟山,言語中似有可惜:「解決你這個循環可真夠麻煩的,養了那麼多年的蛇,就這麼被抓了。」

  孟舟山不痕跡去『摸』手機,吳循卻發現了他的動作,笑了笑:「孟先生,你還是丟來吧,畢竟死於槍下不夠藝術,不想那麼快殺了你。」

  孟舟山只好把手機扔到了地上,緩緩舉起雙手:「你就不怕把警察引來?」

  吳循抬手整理了一下領帶,動作不急不緩,卻看了幾分得意:「為什麼要怕,殺人的是隋明溪,又不是。警察絕不會猜到,還有另外一條蛇藏在後。」

  孟舟山:「你認識隋明溪?」

  吳循微微一笑,卻吐了一個驚天猛料:「何止認識,她可是親手養大的。」

  看的來,他很得意於的這個作品:「十二年前,去森林裡徒步抓蛇做研究,結果剛好在山底下撿到了她。不過很可惜,她腦子已經壞了,根想不起來任何事。」

  孟舟山死到臨頭,依舊不見慌張,語氣平靜:「然後呢?」

  吳循微微挑眉:「然後?然後就把她養大了。了她很多東西,而她也成為了一條非常『色』的蛇,但是她後來想起了一些事,說要去找弟弟。」

  吳循對這件事並不是很滿意,他神情肉眼可見扭曲了一瞬,似開心,似生氣,很複雜:「你說巧不巧,隋月聲剛好是的病人。他真是一條完美的銜尾蛇人選,所有的罪惡都在欺壓他,他如果能吞噬那些罪惡,就構成了一條再完美不過的循環。」

  瘋子果然是瘋子,最可怕的瘋子就是讓人根看不來他瘋了。

  孟舟山隱隱猜到了後續:「所你就隋明溪洗腦,讓她想辦法把隋月聲也變成你的蛇?你很聰明,把她當做試驗品,所有事都是她在做,你摘得乾乾淨淨。」

  「不不不,」吳循用槍口隔空點了點他,「誰說什麼都不做,這不是來了麼?」

  孟舟山不動聲『色』後退:「你做這一切,就是覺得這樣能讓你獲得永生?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銜尾蛇傳說?」

  吳循輕笑一聲:「研究了銜尾蛇二十年,很多人都不相信它的完美,但沒關係,你根不懂。」

  他用槍管抵住了孟舟山的太陽『穴』,語氣低低,無聲透危險:「已經想好該怎麼讓你死了,知道嗎,銜尾蛇有吞食、繁衍的能力……真的很想知道,一個人能不能把吃下去。」

  吳循雙眼閃興奮的光芒,顯然對這個實驗很感興趣。

  孟舟山感受到槍管的冷硬,沒忍住閉了閉眼。他追尋了足足兩世的答案終於在今天有了結果,可心中卻說不上興。「答案」這兩個輕飄飄的字似乎遠不及活生生的人命重要。

  孟舟山前不在意的命,否則不會日復一日往兇案現場跑,他總認為真相重於『性』命,可直到此時才忽然驚覺,的死亡會改變很多人,很多事。

  無論是孟晴嵐,還是嚴越昭,亦或者……

  隋月聲……

  孟舟山緩緩睜開眼,忽然定定聲:「你養了隋明溪那麼多年,就忍心眼睜睜看她在監獄裡度過?警察審訊的時候,她死都不肯把你供來。」

  吳循無聲眯了眯眼,他來有一副溫潤的貌,但因為眼中的扭曲硬生生讓人脊背發寒:「關什麼事……」

  他扯了扯嘴角,語氣輕蔑:「一條蛇而已,只要想,還會有很多條。」

  孟舟山笑了笑:「那你何必在今天殺,這棟樓還沒有撤警方的監視範圍,你今天動手很容易暴『露』。」

  「十二年,很長了,真可惜,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抵住孟舟山額頭的槍鬆了松,因為拿槍的人手不穩。吳循冷笑道:「要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切下來,然後一根根餵你吃——」

  孟舟山充耳不聞:「隋明溪應該很漂亮,她弟弟就很好看,假如沒有毀容,她其實也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你後再也養不跟她一樣的蛇了。世界上沒有完一樣的人,也沒有完一樣的臉,更沒有完一樣的十二年……」

  「你殺了之後,真應該去見見她最後一,那麼多條人命,夠她判死刑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永生,什麼循環,都是假的,你說對吧?」

  孟舟山的言語不知何處激怒了吳循,他腹部陡然一涼,緊接是一陣刺痛開始蔓延,鮮血染紅了襯衫,不由得悶哼聲。

  吳循無表情把刀從孟舟山腹部抽了來:「這把刀是原來切你手指的,但你如果再多話,下一秒就會捅你的喉嚨。」

  他拿槍的手緩緩落下,隱隱發顫,有片刻神思恍惚,不知想起了誰。

  孟舟山看準時機,一腳踹中吳循腹部,劈手奪槍。畢竟死在槍下總比吞手指噎死強。

  然而吳循的身手比隋明溪要強上不少,加上孟舟山受了傷,氣力不敵,一時竟是失了策。他在狹小的樓道內纏鬥起來,招招到肉,吳循最後到底怕把別人引過來破壞的計劃,槍管對孟舟山的心臟,狠狠扣下了扳機——

  「砰——!」

  那顆子彈嗖地『射』,然而在快要挨到孟舟山的那一刻,忽然被一顆旁人看不見的大鑽石擋住了:

  【哼!你敢殺的宿!】

  系統氣死了,宿死了它哪兒來的業績!沒有業績它怎麼評先!只見白光一閃,它直接用能量罩接下了這一顆子彈,然後像小炮彈一樣衝到了吳循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

  【哼,打死你打死你!你居然敢打的宿!看小金剛怎麼收拾你!】

  【小金剛可是星際學院鼎鼎有名的三好系統,罩的宿從來沒人敢打,你敢打的宿,小金剛跟你拼啦!!!看招!】

  除了宿之外的人都看不見系統。吳循只感覺大腦傳來一陣劇痛,連站都站不穩了。他勉強聚起一絲力氣,艱難抬手,朝腹部中刀難躲閃的孟舟山開了第二槍,然而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手腕便突然一陣劇痛,槍噹啷一聲落地,緊接一群警察呼啦啦從樓下涌了上來,將他圍在了中間——

  「不許動!」

  「放下武器!」

  「吳循,經警方查證,你與兇犯隋明溪曾有通訊往來,現在懷疑你唆殺人,且與多宗命案有牽扯,現依法對你執行逮捕,請跟去接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