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血汗商人!(求訂閱)
嵇恆並沒賣關子,直接道:「國家對民眾的意義,就在於保障底線。💎✌ 69SнǗx.Č𝓞爪 🐍🐠」
「保障底線?」扶蘇若有所思。
嵇恆道:「管仲本身是商人,因而更關注謀利。」
「我不知管仲對商賈是何看法,但在我眼中,商賈其實是有三個等級劃分。」
「其一:為生謀利,為家謀利。」
「這類商賈為貪!」
「其二:唯利是圖,利慾薰心。」
「這類商賈為巨貪。」
「其三:為國謀利,為民謀利。」
「此為商之大者!」
「管仲明顯就屬於商之大者。」
「但無論是貪、巨貪,亦或者商之大者,始終都是以商人的利益觀在謀事,因而所圖最終也只會落到『利益』上。」
「然治國之道,不能只以利益權衡。」
「過度強調利益,只會將國家變成斂財工具。」
「這也是齊國一世而衰的原因。」
「齊國過於追逐利益,以至無視了社會底線,最終五子爭位,卻無一人為齊桓公收屍,任其屍身腐臭兩個多月,而這未嘗不是齊桓公自己昔日種下的因果。」
「種什麼籽,結什麼果!」
「這是天地道理。」
「而今這個道理該大秦去做選擇了。」
扶蘇面色一白。
脊背已是完全濕透。
他之前根本沒想過這些,也實在想不到這麼深遠。
經嵇恆提醒,才赫然醒悟。
若大秦效仿管仲的『專賣』之舉,雖短時能聚斂大量的錢財,但此舉定會致使底線滑落,因為來錢太快,歷代君主最終都會不由自主的靠向這貪婪無度的深淵。
在巨大利益的誘惑下,底線只會逐漸淪喪。
最終官逼民反!
扶蘇大口喘著粗氣,額頭前的發梢已被浸濕,他恭敬的對嵇恆行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先生點撥,扶蘇險些釀成大禍。🐤💝 ❻9Ŝ卄υЖ.ℂㄖм ♤♟」
「朝廷專賣的確不可取。」
「大秦絕不能因一時短利,而置天下蒼生於不顧。」
「大秦是有底線的!」
胡亥狐疑的看著身前兩人,卻是不清楚扶蘇明白了什麼。
在他看來,朝廷專營挺好,來錢又快又狠。
嵇恆微微額首。
扶蘇能明白過來,他其實並不意外。
扶蘇心中有『仁』。
在扶蘇明悟了其中利害後,他今日的講課才正式開始。
他將躺椅旁的酒壺拾起,很是熟練的將酒倒入銅爵,而後才一板一眼道:「現在我就正式給你們講講,兩種法子間的差異和區別。」
扶蘇苦笑一聲。
他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自己帶來的酒,嵇恆前面竟然沒動,這顯然是故意為之,前面那番問答,恐是在考校自己,若自己沒通過,只怕這酒嵇恆根本就不會收,甚至還會將自己趕出去。
逐利短視的人,根本不值得指點。
因為註定徒勞。
扶蘇抬起手臂,擦了擦額頭的汗漬,心中是一陣後怕。
他其實真對官府專賣心動了。
只是嵇恆一貫思緒跳脫,又極少去按常理推論,加之上次離開前,嵇恆提過一嘴,管仲之法不適合大秦,他暗中記住了。
不然這次多半懸了。
扶蘇再度朝嵇恆行了一禮,畢恭畢敬的坐到席上,正襟危坐的聆聽著嵇恆指點。
對扶蘇的舉動,嵇恆並不在意,他小酌一口,將心中想法緩緩道出。
「國家對民而言,存在的意義,就是保障底線。」
「因而不能貪利。」
「鹽乃生活必需,鐵乃生產必需。」
「兩者跟民眾生活息息相關,因而決然不能將其落到商賈之手。」
「商賈逐利。👹♬ 6❾Şⓗ𝓊x.cO𝕞 🐤☝」
「他們是不會在意民眾死活的。」
「但朝廷必須在乎。」
「所以能產出鹽、鐵的山林池澤,必須完全控制在朝廷手中,絕不容許商賈踏足半分。」
「這是底線!」
扶蘇蹙眉。
他雖認可這個觀點,但天下每日耗費的鹽鐵可謂海量,僅靠官府自身生產,根本就滿足不了天下需求,不然大秦也不會選擇將山林池澤交給商賈經營。
不過他沒有選擇開口。
他知曉,嵇恆既敢開這個口,定是有自己的道理,也定有他自己的解決之策。
嵇恆繼續道:「我前面說官產,這個說法並不完全嚴謹,正如你前面所說,大秦實則是抽不出這麼多人力的。」
「所謂的官場,實際是民產。」
「不過我所說的『民產』跟管仲的『民產』並不完全相同。」
「管仲是開放鹽池,讓民間自由生產,然後由國家統一收購,繼而保證產出的鹽全部歸於國家,從而保證獲利。」
「我的解決之法與之不同。」
「朝廷需完全控制產鹽的鹽池等地域,嚴厲杜絕民間產鹽,就算是頒行竣法也在所不惜。」
「鹽的生產必須完全由朝廷經管。」
「不容任何人沾染。」
「大秦目下的確沒這麼多生產鹽的人,但天下有,大秦可僱傭民間過去產鹽的人,讓他們替大秦產鹽。」
「朝廷官吏只負責管理監督。」
「並不干涉具體生產。」
「生產出來的鹽,盡數交鹽官驗收,再以定價販賣給獲得經銷權的商賈,讓商賈自行運出去銷售,而朝廷則跟過往一樣,繼續收取高稅。」
「同時。」
「鹽價必須按朝廷規定範圍定價。」
「一旦有商賈提價或者降價,低於規定範圍,朝廷有權中止商賈的經銷資格,甚至是直接定罪罰沒。」
「此外。」
「朝廷需在各地設立供銷店,以市場最低價,向底層供應食鹽,以避免當地鹽價出現大幅波動時,底層民眾吃不起鹽。」
「盡最大程度保障民生!」
「大秦要做的就是設立一個底線,然後保障住這個底線。」
四周死寂。
扶蘇呆呆的望著嵇恆,只感覺頭皮發麻。
他並未完全聽懂,但卻是切實聽明白了一點,搶商賈之利。
太狠了!
幾乎是對商賈敲骨吸髓。
完全是要把商賈的利益掠奪乾淨。
他現在陡然明白,為何嵇恆會那麼簡單直白的說出『搶錢』二字了,因為他真的就是想搶錢。
嵇恆當時問『天下需要大商人嗎』,這句話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真實想法。
嵇恆的觀念下,世上並非是沒有『大商人』,而是這些大商人一年忙碌下來,掙得只能是那點辛苦費。
他們一年掙的財,放於過去,只能算得上『微薄』,自然稱不上是『大商人』。
只是這真的可行嗎?
扶蘇心中生出了巨大的疑問。
扶蘇咽了咽唾沫,問道:「這想法是不是過於瘋狂了?那些大商賈真能同意?」
嵇恆冷笑一聲,不屑道:「容不得他們不同意。」
「大秦別的不多,就是人多。」
「驪山現在有八十萬刑徒,裡面難道就找不出幾個會經商的?」
「這些大商賈不干,那就換一批能幹的。」
「販鹽之事並非少了他們就不行。」
「這些商賈一不產鹽,二也沒提供太大的商業價值,只是一個二道販子,何以輪得到他們說三道四?」
「而且大秦的四大『鐵王』,大多是關東遷移過的商賈大富,這些人當年可是被抄沒了家產的,但依舊在短短几年內崛起。」
「你真以為他們就安分守己?」
聞言。
扶蘇卻是一愣。
嵇恆給自己滿上一杯,沒有理會扶蘇的驚異,繼續道:「伱這一段時間,可以派人去將關中的販鹽賣鐵的大商賈查一遍。」
「這些罪證對逼他們就範很有用。」
扶蘇壓下心頭的驚駭,不確定的問道:「這些大商賈真有問題?」
嵇恆掃了扶蘇一眼,不禁搖了搖頭,扶蘇有些天真了,他緩緩道:「世上的確有白手起家的存在。」
「但你需明白,關中多鐵,隴西有鹽,這個情況早已傳遍天下,過往在關中販鹽,及經營鐵器的商賈不在少數,何以最終都被這些關東來的商賈吞併了去?」
「我承認,關東的產鹽制鐵技術,相較秦有不小優勢,但他們畢竟是初來乍到,而且僅用十來年,就將秦地本來的商賈一一掃滅,這個過程未免太過輕易了。」
「如果僅是一兩人做到,尚且可以理解,但關中現在鹽鐵大多半都落到關東商賈手中,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不論事實如何,查查總沒壞處。」
「或許還有意外驚喜。」
聽著嵇恆的話,扶蘇也察覺到了異樣。
他點了點頭,道:「那我等會回去,就派人查一下,這些鹽鐵商賈的過往,看看這些人是否真的清白。」
「如果暗中真有什麼齷齪勾當,那就莫怪大秦律法無情了。」
扶蘇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嵇恆看了扶蘇一眼,開口道:「你不用這麼嫉惡如仇,這些人有問題,對大秦而言是好事。」
「這是為何?」扶蘇有些不解。
嵇恆揉了揉額頭,沉聲道:「這個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其實是灰。」
「這些商賈或許過去是做了違法之事,但此一時彼一時,這些罪證而今能幫大秦更快收攏鹽鐵,這於國是有利的。」
「你要明白,這個天下,從不是你認為怎樣,就該怎樣,就會怎樣,而是要先學著適應,而後再藉助自身權勢,去努力嘗試做出一些改變。」
「當你還不夠強的時候,不當以善惡好壞區分,而是當以有利自己與否區分。」
「眼下商賈有罪,這對大秦有利。」
「這就已經足夠了。」
「至於懲治,那是以後的事。」
「現在只需專注當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