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求訂閱)

  對於張良所說,田儋不以為然。♢🐚 ➅❾ร𝒽U𝓍.Ć𝕠๓ 😳♖

  他說道:「張兄,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秦廷這次的令書頒布,明顯是慌了神,哪可能算計的這麼精細,這麼面面俱到?」

  「依我看,這就是秦廷自己考慮不周,扶蘇拍腦門決定了一些事,後續發現推進不下去,又抹不開自己的面子,最終只能找個辦法讓自己下台。」

  「若是秦廷當真算計的這麼細緻,我等只怕早就為秦廷抓住了?又豈能逍遙到如今,我知曉你對秦廷的憎惡,也知曉你對秦廷的忿恨,但有時候,不能為仇恨蒙蔽了雙眼,若是始終為仇恨蒙蔽雙眼,只會讓自己陷入到無盡的苦悶。」

  「這也得不償失。」

  田儋反倒轉過頭勸起了張良。

  聞言。

  張良不怒反笑。

  若是換做以往,他已直接拂袖走人了。

  但如今,他早已能耐住性子,而且此行,他的目的還未達成。

  張良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的不悅,沉聲道:「我的確對秦廷很是憎惡,但還沒有到失心瘋的程度,我之所以敢說出這番話,自有我自己的考量。」

  「田兄,當真以為這不是秦廷早就謀劃好的?」

  「自然不是。」田榮搶話道。

  張良冷笑一聲,他站起身,嘴角掠起一抹輕蔑,冷聲道:「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這就是秦廷謀劃好的,我等正一步步邁入到秦廷布置好的陷阱中。」

  「你等若是不信。」

  「那我張良便親口告訴你們。」

  「那我倒要洗耳恭聽了。」田儋不冷不淡道。

  見張良如此倨傲,田儋也面露不悅。

  在知曉秦廷下放鑄幣權後,他田氏註定會高出其他貴族不少,自不會那麼低聲下四。

  張良冷聲道:「當年官山海,秦廷謀劃的是『鹽、鐵』,如今的下放鑄幣權,秦廷謀劃的是銅,三者本質上並無區別,鹽鐵銅,都是戰略物資,一般不為常人控制,只是秦廷自身開採能力有限,加之需要的數量很大,故才開放了一些山澤給民間。」

  「也因此造就了一批的巨富商賈。」

  「而今隨著秦廷實力逐漸增強,當年為安撫天下,讓出的這些鹽、鐵、銅等戰略資源,正在陸續為秦廷收回。」

  「鹽鐵涉及到地方的生活生計。」

  「因而最先著手。」

  「通過官山海對商賈的大力清理,秦廷對天下鹽鐵已有了較為有效的掌控,至少在明面上帳面上,天下鹽鐵已被登錄在秦廷的帳簿上。」

  「而銅其實沒有。」

  「如今通過下放鑄幣權。」

  「天下對於銅礦的開採,只怕會達到一個頂峰。」

  「在民間大肆製造秦半兩時,秦廷已悄無聲息的,完成了對天下銅礦的摸底,日後秦廷想收回銅礦所有權,也會變得輕而易舉,至少一些大的銅礦,很難再流落到貴族、豪強、巨富等人手中了。」

  「至於原因你們應該也想的清楚。」

  「下放鑄幣權後,這些銅礦都會被用來冶煉成秦半兩。」

  「因而那個地方秦半兩數額突然激增,定是意味著那個區域存在著銅礦,順藤摸瓜之下,很容易查到過去不為秦廷掌控的銅礦所在地。」

  「這只是對天下影響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一部分。」

  「在於兵!」

  「銅鐵為何是戰略物資?」

  「因為是能用在生產生活上?不,是能用銅鐵製造兵械。」

  「秦廷下放鑄幣權,面對如此暴利,甚至可謂是一本萬利,能夠讓自己輕而易舉的擁有數以十萬百萬計的財富,誰人不會心動?」

  「誰又會再去將這些銅礦,用在製造兵器裝備上?」

  「當年秦一統天下時,曾做過一件事,便是銷鋒鏑,鑄以為金人十二。」

  「如今這難道不是另一種的『銷鋒鏑』?」

  「而且還更加為人接受。」

  「對於地方官府而言,這自然是樂於接受的,但對我等六國勢力而言,卻是不能接受的,我們需要兵器裝備武裝自身,需要將這些銅鐵用在鍛造兵器上,以增強我們的實力,然面對如此暴利,有多少貴族能定的下心?能老老實實去鍛造兵器?」

  聞言。

  田儋和田榮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他們能定的下心嗎?

  定不下。

  兩人很肯定。

  而且鍛造兵器,並不差這兩年。

  張良似猜到了兩人的想法,譏笑道:「你們或許認為,我們不差這兩年,畢竟過去十幾年都這麼過來了,先弄出足夠多的錢,到時再轉頭去弄兵器,也為時不晚。」

  「兩位可曾聽說過一句話。」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習慣了將銅礦鑄成可隨意揮霍的錢幣,再想將這些銅礦鑄成『毫無價值』的武器,你們自己內心真的能接受?」

  「或許兩位能定的下心,也能沉得住氣。」

  「但三年鑄幣,三年鑄器,三年練兵,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再三年,我等當真還能等這麼久?」

  「秦廷會給我們這麼久時間?」

  「不會。」

  張良毅然否定了。

  張良冷冷的掃過田儋兄弟,寒聲道:「我們在積蓄力量,秦廷同樣在積蓄力量,而且秦廷能做到的事情更多,他秦廷完全可以藉助這幾年平穩期,將關東給整合好,到時,就我們六國貴族積攢的實力,恐根本就不是秦廷一合之敵。」

  「我們在進步。」

  「秦廷同樣在進步,而且比我們還多。」

  「你們不信這些政策,秦廷早就謀劃好了,但你們認真想過,這些政策落實後,對天下的實質影響嗎?」

  田儋低垂著頭。

  卻是沒有吭聲,他哪想得到這麼多?

  剛得到消息,便送過來了。

  根本沒時間多想。

  張良拂袖,眼中閃過一抹冷色,道:「我想了。」

  「這道政令一下,關東會直接成為一團散沙,再也凝聚不起來了,秦廷通過讓利,讓關東內部生出內訌,而自身坐收漁利。」

  「正常情況。」

  「天下還會繼續僵持。」

  「直到那方扛不住,無奈的退讓。」

  「如今這道政令一下,本就人心不齊的關東,在龐大利益的驅使下,各地只會互相內爭,為自己謀得更多利益,如此一來,關東的士族、貴族、豪強、巨富、官吏等等,都因為利益而產生隔閡矛盾,甚至是衝突。」

  「最終徹底崩盤。」

  「天下的重心,也會從跟秦廷分庭抗禮,一步步的轉為鑄幣。」

  「天下也會自此安寧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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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巨大利益的安撫,秦廷想要加強對關東的控制,也會變的越來越容易,等秦廷將關東的經濟大權徹底掌控,那對我等貴族,便是滅頂之災。」

  「我們是需要天下亂起來的。」

  「唯有天下亂起來,我們才有復起的機會。」

  「但現在,秦廷正在一步步的掐滅,我們所有的復國火星。」

  「對於地方的巨富、豪強而言,能夠參與到這場鑄幣狂歡,自然是樂於接受的,但也正因為此,天下勢力也為秦廷分化了個乾淨。」

  「各自為戰的情況下,只會為秦廷一一覆滅。」

  「甚至.」

  「秦廷早就設計好了。」

  「故才有蒙毅初至碭郡時,頒布的那些文書,其中便有勒令各地郡縣,將經濟事宜全部交給郡縣中一名官員負責,這為的是什麼?」

  「為的就是挑起地方官府內部矛盾。」

  「若是之前,地方官府根本不會理會,但在如今巨大利益的誘惑下,只怕會有越來越多人心動,也會有越來越多人願意去『交人』,只為獲得那『鑄錢幣』的資格。」

  「在秦廷這番精心設計下,天下局勢始終是可控的。」

  「也一直為秦廷掌握。」

  「秦廷就是靠著這『日拱一卒』的方式,一步步的夯實了天下根基,也一步步加強了對天下的控制,等秦廷將經濟大權徹底消化,對天下的控制力只怕會更上一個台階,我等日後只會越來越舉步維艱。」

  「通過立法嚴禁流通六國貨幣,這已是在削弱我等實力。」

  「又通過鑄錢的暴利,誘引各地官府分化,進一步削弱了地方實力,誘導地方將銅礦用在鑄造錢幣上,讓『銷鋒鏑』的政策,更進一步,無形間,還削弱了我們日後的戰力。」

  「更為甚者。」

  「僅僅通過一個政策。」

  「就讓我們內部自己都生出了嫌隙。」

  「兩位是得利者,因而能直接接受這個政策,但其他六國貴族呢?有些貴族經此一事,實力大損,有的貴族則是實力提升,過去的新仇舊怨,也會隨著實力變化,產生一些狀況,互相間恐會生出很多摩擦。」

  「如此情況下。」

  「我等又何談滅秦大業?」

  「人心散了!」

  張良慨然一聲。

  他很篤定。

  這是秦廷謀算好的。

  不然秦廷根本費不著這麼大勁。

  尤其蒙毅在碭郡做的那些事,怎麼看都不合理,只是結合著這些政策,再回頭去看,才會發現,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那就是在施壓。

  逼迫地方勢力,在巨大利益跟巨大的風險上做抉擇,一邊是日進斗金的鑄幣,一邊是蒙毅的大肆殺伐,稍微有點腦子,都不會選擇去跟秦廷硬碰硬。

  而這一退。

  則正中秦廷下懷。

  外界或許傳聞,秦廷是吃虧了。

  但真的分析下來,秦廷哪有半點吃虧模樣?

  就差全部吃干抹淨了。

  如今還顯得秦廷有些迫於無奈,一定程度還會助長地方氣焰,讓他們將更多心思花在鑄幣上,從而沒有心思去跟秦廷對抗。

  秦廷步步為營之下,關東根本就擋不住。

  而這也實屬正常,本就是一團散沙,因為牽涉到了共同利益,才短時團結在一起,如今有了另外的利益,自然也會隨之散去。

  但他們六國貴族卻經不起這番折騰。

  這對他們的打擊太大了。

  因為秦廷削弱的是整個關東的實力。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如今秦廷對關東的忌憚,便在於關東若團結起來,實力是在關中之上的,只不過關東很難真的擰合在一起,然隨著秦廷這一步步針對性的分化下,關東的實力在逐漸減弱,等到關東再被削弱幾次,只怕就算真擰合在一起,恐也不是關中對手了。

  那時。

  他們的陌路也就到了。

  田儋跟田榮對視一眼,眼中露出一抹駭然之色。

  沉思良久。

  田儋驚疑道:「秦廷當真這麼恐怖?能步步為營到這種地步?」

  張良很鄭重的點了點頭。

  他沉聲道:「能。」

  「而且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厲害。」

  「現在的秦廷比過去更奸詐、更狡猾,也更不惜顏面了。」

  「一切只為達成目的。」

  「我們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而今我們能做的,便是在秦廷對關東控制力不足時,將天下徹底攪亂,繼而讓我等能從中渾水摸魚,並一步步壯大自身,至於其他的,都不是我們現在要考慮的。」

  聞言。

  田儋眉頭一皺。

  張良的意思很明確。

  就是不理會這鑄幣的事,全部心力放在鑄造兵刃上。

  張良沒有再說。

  他已將自己該說的都說了。

  若是田氏依舊捨不得那些錢財,他也無可奈何,只是終究有些不甘,他也不得不承認,嵇恆的算計很高明,他並沒有如過去秦廷一樣,只針對六國貴族,亦或者只針對跟秦廷站在對立面的士人。

  而是針對的整個關東。

  靠著增加關中的實力,以及虛弱關東的實力。

  來讓天下這桿秤杆朝秦廷傾斜。

  這個想法是很驚人的。

  他起初也沒有想到,只是在全盤審視之後,才陡然驚醒過來,但就算知道,也沒有辦法阻止,因為關中在秦廷的擰合下,是能擰成一股的,然而關東太散了,就算再怎麼勸,也勸不過來,也很容易遭到離間挑撥。

  他連遊說六國貴族,尚且感到十分吃力。

  何況天下七百多個縣?

  這就是勢!

  嵇恆背靠秦廷,靠著算計人心,一次次引動大勢,如今的天下大勢,正朝著對秦廷有利的方向傾斜,假以時日,天下恐會徹底歸秦。

  也將自此完成真正的大一統!

  但他還有一次機會。

  最後一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