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人以群分!(求訂閱)

  第347章 人以群分!(求訂閱)

  咸陽。

  一間二樓茶舍。

  十幾名頭戴竹冠的男子,正坐在其中,品嘗著在天下,已享譽美名的『信陽毛尖』。

  望著寥寥青煙從茶碗上冒出,他們神色也充滿滿足。

  來咸陽已有數日。

  就實而言。

  他們對官府的接待很是滿意。

  有賓至如歸的感覺,讓他們頗為受寵若驚。

  他們的確是因扶蘇發出的『求賢令』而來,但他們其實也清楚自己的才能,若是跟歷史上各國求得的賢士大才相比,還是相差不少,但扶蘇竟依舊以禮相待,實讓他們心生感動。

  柳安感嘆道:「信陽毛尖,這幾年早已傳遍天下,在關東更是價格不菲,甚至可謂是有價無市,我等皆是寒門出身,能得殿下如此厚愛,實在是有些汗顏啊。」

  「我柳安不才已決定仕秦了。」

  「殿下以誠待我,我又豈能置若罔聞?」

  柳安的話也是引得其他人點頭。

  官府這次為接待他們,可是下了一番功夫,不僅特意騰出一片區域,為的讓他們能安然入住,還拿出很多他們過去根本不敢奢望之物厚待,如此誠意,他們又豈能不動容?

  茶舍二樓靠窗處。

  一個中年男子面色白淨,頗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茶水。

  似對這茶水充滿了好奇。

  這時。

  有一道詢問聲突然傳來。

  「陳平,你認為殿下會如何考校我們?」

  這名中年男子回神,臉上露出淡淡笑容,搖頭道:「殿下之心思,豈是我等能猜到的?但殿下知行如一,說到做到,想來是真心求才,但諸位恐也不要目標太高,這次的求賢令,畢竟是以殿下之名頒布到天下的,上面所書求得也只是吏。」

  「若是目標太高遠,終會有所落差。」

  袁盎眉頭一皺,沉聲道:「殿下所求固然是吏,但吏跟吏畢竟還是有區別的,胥吏跟斗食小吏不同,縣吏跟郡吏不同,關中跟關東之吏同樣有差別。」

  「若是能夠,誰又願去做個斗食小吏?」

  袁盎的話。

  也是引得不少人贊同。

  陳平微微搖頭。

  他並未開口去爭辯,也對爭辯沒有興趣。

  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茶水。

  或者是官府的態度。

  能上到這間茶舍的人,都是有一定才學的。

  而且相較於其他人,他們的才幹明顯是要高一截的,正因為此,他們才得以能上來。

  只是就陳平個人看來。

  這次到來的『賢者』可謂是良莠不齊。

  有真才實學的屈指可數。

  他來咸陽已有五日,在這五日間,也跟其他人打過交道,也去結識了一番,這一番走動下來,對前來的其他『賢者』,多少也有了不少了解。

  濫竽充數者眾多。

  有的都稱不上是濫竽充數。

  完全是硬蹭。

  很多人腹中並無韜略,而且不少人其實連書卷都未曾習過幾策,更有甚者,連字都識不了幾個,他在發現這個情況後,也是愣神了許久。

  甚至都有些自我懷疑了。

  不過在咸陽待了幾天,加之刻意觀察過官府舉動,也是察覺到了一些東西。

  官府求吏是假。

  借『求吏』安撫民心才是真。

  剛來之時,他便聽到不少人抱怨吐槽,那憤世嫉俗的模樣,顯得很是面目可憎,而這樣的人,按理不該為官府接待,然官府並未有任何嫌棄,反而是以禮相待,甚至還派人前來安撫,詢問具體情況。

  正因為此。

  原本還有些鬧騰的來人,這幾日漸漸都消停下來。

  面相都和善不少。

  對於這些。

  陳平倒並不是很在意。

  相較於觀察前來的『賢者』,他目下對官府更感興趣。

  而官府的態度,讓陳平很滿意。

  他的出身並不好,在來咸陽之前,一直是有所擔心的,畢竟自古以來,各國頒發求賢令,求的多是名士賢士,即便不然,也是在地方有名望的人,他在陽武終究是名聲不顯,而扶蘇又貴為大秦儲君,心中不可能沒有擔慮。

  以他對大多數貴族的了解。

  貴族性情倨傲。

  基本只看得起同樣出身的人,對於寒門完全是不屑一顧,至於那些更下面的黔首,那完全是嗤之以鼻,扶蘇天生貴胄,定是深受各種吹捧討好,只怕對寒門態度更為惡劣。

  只是結果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扶蘇如何尚不清楚。

  但官府表現出的誠意,確實是可圈可點。

  基本是說到做到。

  求賢令上所說的一視同仁,也當真做到了,而且做的十分體面,讓前來的人,都感受到了賓至如歸的善意跟誠意。

  並無任何偏見跟歧視。

  這其實很難得。

  不過這幾天觀察下來,他也發現了一些狀況。

  或者說官府暗中做的一些布置。

  他們來到咸陽之後,第一時間便被官府要求,自己親自書寫名字,以做身份查驗。

  這未嘗不是在借書寫來進行一定的考察。

  經常書寫的人,跟不常書寫的人,其實差別很大。

  至少字跡上差異會很大。

  而若是不情願,官府也不會勉強,這其實也側面告訴了官府,他們是不會書寫的,官府藉此就將前來的『賢者』進行了初步區分。

  而後。

  便是詢問可有舉薦信。

  他之前並未察覺到其中有問題。

  只是在有意觀察了一段時間,以及詢問了其他人的情況後,也是陡然發現,他們中大多數人其實都不知可以被舉薦的,也不知官府接舉薦信的。

  然這次前來的『賢者』中,就當真有人擁有舉薦信。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跟事務府官吏有關。

  意識到這。

  陳平一下就反應過來。

  這舉薦信其實並不是面向所有人。

  只是面向事務府的官吏。

  但官府並沒有將此聲張,只是輕描淡寫的詢問,給人一種他們打聽到的消息不全的假象,實則舉薦信的事,根本就跟他們無關。

  這其實是很有心計的。

  既讓其他人不感到突兀怠慢,又將此事悄無聲息的隱下了。

  手段可謂高明。

  對這種手法,陳平頗為讚賞。

  舉薦之事。

  天下其實由來已久。

  所以世人知曉都不會放在心上。

  但這次扶蘇是求吏,對外宣稱的是公平公正。

  事務府官吏舉薦的人,定然是比他們這些人,更容易得到出仕機會,然官府通過不經意製造出的一個假的『信息差』,便將此事妥善的解決了,還不引起其他人反感。

  這很不簡單。

  而且事務府官吏舉薦的事,其實是不便擺到明面上的,稍有不慎,落入到一些有心人眼中,便會認為扶蘇是在任人唯親,這對扶蘇的名望聲望都有不小打擊。

  細節決定成敗。

  這種細節,扶蘇這般身份,竟能注意到,其實很難得。

  這讓陳平不禁更對扶蘇好奇了。

  除此之外。

  這次官府的接人待事都可謂是周到。

  即便是大字不識的人,只要說是因求賢令而來,官府就給予足夠的尊重,即便對方明眼都看得出來出仕無望,但接待的小吏,依舊會面不改色的添上『有勇武之姿,為將之風』的夸溢。

  讓人如沐春風,就算再對秦廷不滿,至少當下是無可指摘的。

  然就是這麼如沐春風之下,官府也悄無聲息間,完成了對他們一輪又一輪的考校,也悄然的區分出了等級。

  陳平雖不知官府如何評價自己,但想來應該也不會差。

  他雖為寒門。

  卻是跟一些有名望的人住在一起。

  柳安,為柳下惠之裔孫。

  許猗,新城名士。

  袁盎、袁生,也都出身豪強。

  他們都是飽學之士,相較其他人,才華明顯高出一截,不過若是真論起來,其實還是有一些趨同,這些人眼下都算不得是真正的貴族。

  家道多少是中落了。

  至於真正的貴族,則住在另外的邸店。

  而跟這些人同住客舍的,基本也都是貴族出身,相較他們這種出身,明顯是要高出一些。

  對於這種安置,陳平並無意見。

  貴族倨傲。

  若是讓他跟貴族生活在一起,只怕反會受到各種掣肘,做事交談也多有不便,反倒是現在,大家都算是寒門,也都有一定才學,無論是聊天還是相處,都相對輕鬆不少。

  收回心神。

  陳平舉目望向天空。

  望著為四周屋檐遮擋的天日,袁生卻是主動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不大,若不靜心去聽,恐都聽不太真切。

  他淡淡道:「咸陽的這些里牆擋視線,讓人感覺很不開闊,我本以為,坐在二樓,便會好一些,但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總有更高的房屋阻隔。」

  「這裡終究是不夠高啊!」

  陳平回過神。

  望著離自己很近的袁生,嘴角也是露出一抹苦笑。

  袁生這是在借物言志呢。

  認為官府提供的官職,對他這般才華的人,終究還是太低了。

  四周如袁生這般心態的人其實不少。

  畢竟

  來咸陽有段時間,對其他人多少也有過接觸,自是對自己的才華多了幾分自信,所以目標追求相對也提高了不少。

  他們已不滿足為吏了。

  他們想為官。

  對於他們的想法,陳平不置可否。

  就算再有不甘,扶蘇頒布的求賢令,其實早就說明白了。

  這次求得就是吏。

  而且扶蘇畢竟只是儲君,又豈能越過始皇去任命官員?這豈非犯下了僭越之罪?而且扶蘇若真這麼做了,又會讓天下人如何看待?

  何況扶蘇恐也無這般權勢。

  也決然不敢。

  袁生等人再怎麼吐槽自己懷才不遇,再怎麼吐槽自己身懷大志,也改變不了分毫,何況扶蘇很早就說了,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

  不為吏,又豈能為官?

  不過就他現在打探出的情況來看,他對秦廷其實是很滿意的,至少秦廷是真心對待他們,並無任何虛情假意,更無半點輕視怠慢,若是秦廷真願意任人為用,願意重用他們,仕秦也未嘗不可。

  他們這些人終究是需要用武之地的。

  君擇臣,臣亦擇君。

  就目前而言,扶蘇是很稱職的。

  也很有遠見跟胸懷。

  當為明君。

  陳平現在已很期待跟扶蘇的見面了。

  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

  如此虛懷若谷,待人寬厚之儲君,放眼歷史也不多見。

  四周其他人閒散的聊著頭。

  不時發表一下感慨,又吐露一下心跡。

  倒也成了常態。

  就在陳平等人享用著茶水時,樓下突然想起了一陣腳步聲,這腳步聲數量不少,而且走的很是沉穩跟堅定。

  眾人不由循聲望去。

  沒一會。

  就有一名身穿皂衣的小吏出現在二樓。

  小吏看了看四周士人,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笑容,開口道:「諸位這些天恐等侯多時了,殿下在內史府的偏殿設了晚宴,想請諸位在申時一見。」

  「還請諸位準時到場。」

  聞言。

  陳平等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一抹激動,也是連忙起身道:「讓殿下費心了,我等申時定準時到場,絕不敢遲到分毫。」

  「請讓殿下放心。」

  小吏笑著道:「諸位不用這麼緊張,殿下說了,只是尋常小宴,這次邀請的人並不算多,加之這次求賢令到來的人很多,只能分批次進行,希望諸位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有人連忙擺手道。

  小吏點點頭。

  把要帶的話帶完,就直接離開了。

  留下一臉欣喜的眾人。

  他們對視一眼,眼神的變得嚴肅。

  扶蘇乃大秦儲君,接見他們,他們又豈能失禮?

  因而自也是沒有心思,再去品嘗這名貴茶水,連忙起身回了自己客房。

  準備好好拾掇一下。

  以免在扶蘇面前失禮丟了分寸。

  陳平也一臉肅然。

  他並未急忙回去整理衣著,只是摸著下巴,思索著,扶蘇會如此考校他們,之前官府就已對他們暗中做了區分,還會考驗什麼?

  治國之才?

  隨機應變之能?

  亦或者最基礎的為吏之道?

  陳平坐在席上,小口抿著茶水,有些心不在焉。

  最終。

  他還是猜不透。

  等將茶水全部喝完,這才施施然起身,朝自己居住的客房走去。

  申時四刻。

  陳平走出了客房。

  袁生等人早就在外走著了。

  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隨後互相謙讓的朝內史府走去。

  一路上氣氛很是融洽。

  等到達內史府,他們面色一正,不苟言笑的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