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到。」
聽見聖駕駕臨的聲音,顏姝兒長舒了一口氣,感嘆秦至可算到了。
系統沒參與,雖然她和柳依人一起分析了秦至的性子,但是她們依舊沒有把握秦至在今天這種日子一定會到。
如果在計劃開始之前,她們就知道皇太后會在這段時間崩逝,她絕對會把計劃提前些,或者推後開始的。
感謝狗皇帝的配合,拋下了他剛死了一天的親媽趕過來「救」她。
結合著柳依人在系統空間裡給她實時複述的李思思的心聲,顏姝兒覺得這把絕對穩了。
想著此時在長春殿的宮門口的秦至,顏姝兒得意了一下自己對時間把握的準確度。
她輕笑了一聲,直視著李思思的眼睛,繼續低聲道:
「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一直查不到是誰害了你的孩子呢?
能在宮裡手眼通天的人,除了陛下,還有誰呢?誰能瞞得過陛下對你下手呢?
你的孩子死了,是因為陛下他不想要你的孩子,是陛下下令害死了你的孩子。」
冷靜地看著李思思在藥物與她的語言下逐漸失去了理智,顏姝兒想達到的目的便不只是擊潰李思思脆弱的心理防線了。
更多的是要將「陛下下令殺死了李思思的孩子的這一『真相』」深深地刻在李思思此時此刻的心上。
所以即使她現在說出的口的話損失了一些邏輯也無所謂。
李思思現在根本不會有清醒思考的能力,也不會再有分析她所說的話合理性的機會了,今天,她要對李思思一擊必殺。
讓李思思在情緒失控之下,衝動刺君,然後被護衛殺死。
「你在說什麼,你在說什麼,你在說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思思眼眶泛紅,將桌上的全部東西掃落在地,赤手撕打著擋在她面前的內侍。
「穎貴嬪娘娘您冷靜些,您別這樣,求求您了,您冷靜些,快來人啊,傳太醫,穎貴嬪娘娘瘋了。」
在李思思掀桌的時候,門外的宮人內侍們已經沖了進來,擋在了李思思身前,守在顏姝兒身前護衛著。
「麗貴人您的臉怎麼流血了?」
宮人發現顏姝兒臉上的傷口,鮮紅的血正在淌著,把她嚇得要死。
顏姝兒沒有回答宮人的話,而是用顛三倒四的說話方式塑造著此時自己驚恐難消的形象。
她顫抖著手,緊緊地抓著宮人的手腕,哽咽著聲音說道:
「我以為能與穎貴嬪娘娘將誤會都說開了,可誰知穎貴嬪娘娘說我一個宮婢出身的卑賤之人不配為陛下生育皇嗣。
我當時就有些害怕了,便藉口出恭,找人去尋陛下過來。
可是,可是,明明穎貴嬪娘娘一開始的時候,情緒還算穩定,並未有如此尖銳的話語。
一開始穎貴嬪娘娘對我伏低做小的姿態和討好,還算滿意,態度溫和,我本以為,有機會與穎貴嬪娘娘達成和解了,以後娘娘她不會再針對我了。
誰知突然之間,穎貴嬪娘娘將視線轉到我的肚子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肚子一直看,眼神滲人得慌!
嘴上念叨著憑什麼她的孩子死了,我的孩子好好的。
我嚇得要起身正要喊宮人內侍進來,她就突然將桌子都掀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她就是個瘋婆子。」
一名宮人輕輕地拍著顏姝兒的背部,輕聲地安慰她。
一名宮人則拿出一方乾淨的帕子按在顏姝兒臉上被劃傷的小口子下方,為她擦拭掉流出的血,見血滲透了帕子,她冷汗直流。
這點小傷口見風就該癒合了,可麗貴人臉上的血為何會浸濕帕子?
是不是因為麗貴人的眼淚與血混在一起才會這樣了?膽小的宮人兀自自欺欺人地想道。
她不敢說。
太醫,太醫怎麼還不來。
秦至默不作聲地站在殿門口,面無表情地觀看著殿內正發生的一切,他就沒見過這麼瘋癲的鬧劇,真是精彩。
「陛下他怎麼還沒來?柳姐姐?」
「回頭。」
顏姝兒狀似不經意地轉過頭,目光掃過秦至,她愣怔了半分,臉上驚喜與委屈交雜著。
「陛下,陛下,您可算來了,嬪妾好害怕,穎貴嬪娘娘是不是瘋了,嬪妾好害怕她會傷害嬪妾的孩子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顏姝兒淚珠像連著線的珠串,唇瓣蒼白,精緻的臉上還破了一個小口子一直流著血,又挺著大肚子,四肢卻依舊纖細,看起來可憐極了。
她一把推開了扶著她的宮人,腳步有些跌跌撞撞,迫不及待地就要投進了秦至的懷中。
兩名宮人緊張地看著腳下的路,張著手護持在顏姝兒身側,生怕顏姝兒在陛下面前摔了。
而另一旁的李思思卻紅著眼眶、尖叫著說不出話來,瘋狂地將周圍的東西全部推翻打砸了。
「李思思!你在發什麼瘋?」秦至怒斥道。
「陛下,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嘔。」李思思滿臉淚水,傷心到乾嘔著。
一群內侍圍在秦至和顏姝兒身側,目光戒備地緊盯著情緒失控的李思思。
秦至將顏姝兒攬在身側,皺著眉看著不停地乾嘔卻說不出話的李思思思思問道:「你想說什麼?」
李思思這是知道顏姝兒是害她的兇手了,還是顏姝兒成功把鍋推給誰了?
誰這麼倒霉啊?
「陛下,陛下,嬪妾好難過,嬪妾好冷,你來抱抱嬪妾好不好?半夏昨夜去了,嬪妾只有一個人了。」李思思垂著眸遮住了眼中的恨意和痛苦,她腦子中的思緒混成一團,只剩下一句話:「陛下不想要她的孩子,所以把她的孩子弄死了。」
「陛下,您別去,嬪妾懷疑穎貴嬪娘娘真的瘋了。」顏姝兒挽著秦至的勸阻道。
然而被勸阻的秦至,他的腳根本沒動一下,而是目光沉靜地的李思思,朝她招了招手。
他似乎看見了李思思此時平靜下來的眸光之下藏著的恨意。
見秦至朝她招手的動作,李思思有些呆愣,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秦至低頭看向將臉貼在自己的手臂上楚楚可憐的顏姝兒,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所以顏姝兒把鍋扣在他頭上了?
秦至用食指挑起來顏姝兒的下巴,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又用拇指擦拭過她的傷口。
「陛下,嬪妾疼。」顏姝兒委屈巴巴地說道。
「陛下發現你把鍋扣在他身上了,顏姝兒。」柳依人嘲笑道。
「這他是怎麼猜出來了,也太離譜了吧,萬一他不讓李思思靠近了,我要怎麼給他擋刀死遁啊?」
「心不在焉,別離朕那麼近,站邊去。」秦至眼眸微眯,隨即鬆開了挑起顏姝兒下巴的手,朝著李思思問道:「不過來?」
「嬪妾也想離陛下近一些。」顏姝兒嬌聲道。
她側了側身,退開了一些距離。
這個距離反而更方便老她衝出去給秦至擋刀的動作,也能讓李思思更加簡單地抽出她頭上的銀笄。
之所以是顏姝兒的銀笄,是因為在李思思發瘋的時候,她頭上的髮簪已經落到了地上,李思思的長髮披散著,手無寸鐵。
李思思要想撿起地上的簪子握在手上,一看就是圖謀不軌,根本近不了秦至的身。
李思思要刺君,只能就近取材,取顏姝兒為她準備好的銀笄。
顏姝兒髮髻上的銀笄十分顯眼,以至於到了晃眼的程度。
外邊的陽光正正好。
穎貴嬪的表情似哭似笑的,眼淚乾涸在臉上,她一步步朝陛下走來,腳步踉踉蹌蹌的,看著不對勁極了。
可陛下卻揚了揚手,讓他們退開,他們只能撤開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