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長？領導和你說的？今天下午見著你就說的？」老太太緊緊的盯著張靜，滿眼滿臉的不相信加懷疑加戒備，反正相當複雜。
「嗯，我帶著丫丫去找領導，想領她達的工資，結果說領不成，後來說讓我去開幼兒園。就在咱們要搬的小區裡面，從樓上就能看見。」
「奶奶，那裡面好漂亮的，好大呀。還有，電梯，悠~~」
「就看中你了？」老太太沒搭理孫女兒，盯著張靜問。
「媽，領導是女的，比我還小呢。你都想些什麼嘛。」
「女的？比你還小？」
「嗯，家是巢湖的，在京城工作，姓仙，仙女的仙。」
「仙阿姨很漂亮的，笑起來很好看。她，她還給我糖了。奶奶。」小丫頭從兜里掏出塊巧克力和幾塊牛肉乾遞給老太太。
孫紅葉她們幾個都有吃零食的習慣，包包里總有點巧克力牛肉乾什麼的。
「仙總對丫丫可好，很喜歡她，一路都牽著。」
「她，仙阿姨說她也叫丫丫，我們都是丫丫，要做好朋友。奶奶你吃嘛。」
張靜看著幼小的女兒去討好奶奶，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把頭扭到一邊。
老太太沒接丫丫遞過來的東西：「你吃吧，奶奶不吃。她怎麼和你說的？怎麼就選了你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感覺我可憐吧。反正是好事兒，我也算是有份正經工作了，以後就能養著你和丫丫。媽，你不用成天胡思亂想的，我們三個人過日子挺好。」
老太太被說破了心事，訕笑了一下，低頭看了看丫丫，伸手在小丫頭頭上撫了一把。嘆了口氣。
「媽，」張靜掏出錢數了五百遞到老太太手裡：「這點錢你先拿著用，等我發了工資就好了。」
「哪來的錢？不是沒領到工資嗎？」
「這是給我張羅幼兒園的錢，來回坐車打電話什麼的，算是經費，以後要報帳的。你先用著吧。」
「能行啊？」老太太緊緊的攥著錢問。
「嗯，說是可以用一部分生活，人家知道咱家沒錢。」
「仙阿姨說讓媽媽給我買新衣服穿。」小丫頭看著錢大眼睛閃閃亮。
「嗯，等咱們搬完家了媽媽給你買。」張靜在女兒小臉上摸了摸，鼻子有點酸。
「哎喲，」老太太看了看手裡的錢，嘴唇動了幾下：「可好了，這可是要好了。」
「奶奶，咱們家的新房子是我選的，叔叔和阿姨媽媽都讓我選。好高哦，能看好遠好遠，可漂亮了。」
「房子在哪？」
「在市中心，江城路那邊，過去不遠就是雨花塘。都是電梯樓，三十三層的，封閉式小區，像公園似的。明天我帶你去看看。」
老廠生活區在二環邊上，這會兒算是城郊，再往南就是農村了，這是從城郊一下子搬進了市中心。其實也就是四公里遠。
「媽媽我餓了。」丫丫看著張靜，聲音不大的叫了一聲。
「哦，吃飯，吃飯吃飯。」老太太把錢往荷包里塞，一路走向廚房。
平時張靜如果沒在家，老太太肯定是自己先吃了的，也不會張羅，今天這算是開天闢地了。
張靜跟在婆婆後面去了廚房，感覺有點開心。一切都在變好。
其實老太太自己已經吃完了，只是這會兒聽了這些消息又拿了錢，感覺有些過意不去了，臉上有些臊。
土豆絲，老白菜，豆腐，還有點腐竹，一小碗兒鹹菜。一點肉腥都沒有。
丫丫捧著自己的小碗大口吃的香甜，老太太在邊上就是意思意思，已經吃不下了，也不好意思說吃過。
張靜也沒說破，自己一邊照顧孩子一邊吃飯，假裝沒看見。
「明天我去買點肉，回來給丫丫做。」老太太想了想說了這麼一句出來。
「好。」張靜就笑：「等我正式上了班就好了，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丫丫聽到能吃肉了，顯得很開心，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就是小眼神賊亮。
這一晚上，生活區里很熱鬧，職工都拿了一千五百塊錢回來，又馬上要搬新家，家家歡聲笑語的，吃了飯的人在外面路邊聚在一起議論，相互問詢。
所有人反應都不一樣，所謂幾家歡樂幾家愁。
年輕人是高興，興奮，感覺有了希望，想的也簡單。
中年人是迷茫，生活的壓力擔在身上，不敢不琢磨。
老年人則是有點心慌，房子肯定是要花錢的，未來也看不明白。
尤其是已經退休但還住在生活區裡的家庭，有些兒女都不在廠里上班，已經算是外人了，下午領錢也沒有他們的份，搬家也不知道確切的消息，弄的人心裡慌慌的。
……
張彥明這邊回到酒店，一行人直接去了餐廳，可算是消消停停的好好吃了一頓飯，回到房間。
仙媛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
「那些已經退休的，兒女也不在廠里上班的，事實上已經不是廠子的人了，生活區里這樣的人家也不會太少，怎麼弄？」
「也不會太多吧？估計百十來家了不得了。」
「那還少？」
「安排到江南那個小區去吧，一樣，想增面積的，想分戶的都報過來，價格也按這邊走，幫他們辦貸款。」
「和職工一個待遇？」
「嗯，一個待遇。這時候大家都是生活區居民，不要搞特殊，也沒有幾家的事兒。安安靜靜順順利利把事辦了才是根本。」
「好吧，那我明天去下通知。」
「不用特意下通知。本來這次就是分了三個小區，安排到別的地方也是正常的。你一說人家就會多想。」
「這些人，不都歸到一個小區呀？」
「不，分到三個小區里。哦，四個小區。等泉城和臨安那邊的人遷過來，大家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不要分的太清晰，不好。」
「那，抓鬮的時候，就是把三個小區混到一起唄？」
「嗯，混到一起抓，抓到哪是哪。那些退休的單獨安排過去就行了，就說，年紀大了，不用抓了。也不對。
這樣，這些退休的家庭統計一下，讓他們先抓，先搬，弄好了再弄廠里的。職工這邊……現在弄什麼都早，算了，搬完再說吧。」
「也不對，要是分戶的抓到不同的小區怎麼辦？你把人家一家拆散了呀？」
「都分戶了，不住在一個小區也沒什麼吧？離的又不是多遠。這個先不管，後面再說，反正也住不滿。」
仙媛捧著個大筆記本邊說邊想邊寫，整理工作筆記，也是整理思路。都是被張彥明帶出來的工作方式，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多記多寫有好處。
「這邊得定一個負責人吧？」
「你是說工地還是廠里？」
「都得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