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製作中心那邊兒，應該產出也不少吧？」
「是不算少，但是缺精品，那就是完成任務，不用我說你也明白。我和老張也要出些成績嘛。」
國家台的文藝中心和製作中心，那是妥妥的兩塊金字招牌，可以說是國內最系統最大的電視劇以及文藝節目製作中心。
由其是製作中心，可以說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那就是國產劇的頂樑柱。
文藝中心稍差點，但不是說作不出來，而是某些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限制太多。
國內的綜藝路走的比較崎嶇，繞了很多小碎彎，試探的過程太長了。
最後還是金錢開路，資本在這固執的殼上撬了一道縫：外商投資，境外模式。
經過十多年的試探改進，這才有了2000年這會兒還不錯的綜藝局面。當然，從後世看過來，也就是那麼回事兒。
這個試探改進的過程其實說起來也相當簡單，就是一個不斷拓寬拓深的過程，模式從始至終都是借鑑，借用，模仿，最後終於交上了版權費用。
從始至終，從有綜藝到現在，我們幾乎都沒有過自己的什麼想法。這也是個奇怪的事情。
這也算是我們很多年來的一個習慣吧，捨得花幾千萬美元買一個版權，捨不得給自己人的創意幾十萬，捨得花幾千萬雇個外國人，捨不得給自己人一個機會。
其實想想也難怪，上層人物的眼睛都是長在國外的，心也是在國外的，是真看不到啊。
也是難為他們了。
「制播分離是一個大趨勢，引入民間競爭來促使內部平台的進步，這是大調子，不容置疑，經過幾年的試點，效果也是相當不錯。
所以，我們做為國家電視台，在這方面也不能落後，台里正在蘊釀，是要有大動作的，這點上你不用耽心什麼，專心把節目做好。」
「咱們不是早就制播分離了嗎？京城影視製作中心成立好些年了吧？」
「不一樣。我們說的分離是內部平台的變化，你說的是外部變化，事兒，看著是一回事，差別還是挺大的。」
張導點了點頭：「外部變化都是形式，可能有關聯，但事實上和我們的關係不大，懂吧？相對於其他行業來講，我們這行，
業務性更強，政治性最強，也最封閉，內部變化才是大事兒，你們外面的人不是太了解，每一個小改變都不容易，都是動盪。」
「那，這麼算下來，那以後兩位老哥哥的地位是在上漲啊，這不是好事嗎？」
「風險更大。以前是完成任務就是好同志，以後，不僅是完成任務，還要完成指標，完成盈收，條條框框多了不少啊。」
「呃，我感覺，不管是製作中心還是文藝中心，出成績創盈收都應該不難吧？」
張導和朱主任一起搖了搖頭，都有點無語，不知道張彥明這強烈的信心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條條框框太多，層層面面的，人際關係也複雜，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張導嘆了口氣。
朱主任點了點頭：「確實，外人看來很風光，誰家的經誰知道有多難念，默守陳規怎麼出成效？可是不守著，風險誰來擔？我們，難。」
「不是，您，您們，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和我說呀？咱拉直了行不行？我有點懵。」
「你和軍影老黃那邊，關係不錯？」
「啊，私人關係挺好的。」
「我是說業務上。」
「業務上，也挺好，我們一直在合作。我是軍部一員啊，也有任務。」
「你那是糊弄鬼呢，你有什麼任務？這樣，以後，咱們能不能合作合作？」朱主任看了張彥明一眼。
「怎麼合作？現在不就是在合作嗎？」
「我是說拍片兒。引進和合拍意義上完全不一樣，你小子點子多，我們跟著你學習學習。」
「我，我？兩位哥哥，是什麼讓你們產生了這麼巨大的誤會？把我看的太高了。」
「別扯蛋。說正事呢。」
「可是我感覺您二位在跟我扯蛋吶。」
「怎麼說話呢？」張導伸手拍了張彥明一巴掌。
張彥明笑著躲了一下：「說實話唄，本來就是。您二位身居高位，實權在手，要資源有資源要人手有人手，說句不客氣的，全國都在手心裡，找我？」
「唉，說出來你不信，做事情難吶。」朱主任搖了搖頭，喝了口茶：「在外人看那是風光，自家事情自己清楚。
不是不想做事，誰在位置上不想轟轟烈烈留名留影兒？
但是想做到啊，太不容易了。說改，怎麼改？上面嘴一動，下面一片懵，從哪改？改到什麼程度？沒人知道，都還是老一套。
換塊牌子多個執照，就算是改完了，換湯不換藥，上面就不聞不問了，還得叫你出成效，要看到改的好結果，這是不是難為人？
下面什麼都沒動，也沒人動，也不敢動，全是藤藤蔓蔓兒，動誰？動誰都有人過來打招呼，你給不給面子？你工作多難沒人關心，但是這事兒就有大把的人關心了。
都是面子。你怎麼做事能不能做事他不管，損了面子他肯定要你好看。
老張也在這坐著，你問問他，中心改動誰？不做事做不好事的一大把，全都占著位置，捅一下哼一哼，就是不能挪窩。
要做事一問三不知，全躲了，有好處都來了勁兒，眼紅耳熱的，少了一毛錢都能跟你鬧三天，哭天嗆地全是你對不起他。」
「那招人不行嗎？找能做事情的來唄？」
「你以為是你們工作室？你想招誰就招誰，想簽誰就簽誰？改來改去，人事行政財務沒一樣落下來的，誰怎麼樣還怎麼樣。
申請，報告，請示匯報，等你把事兒磨下來，黃花菜都涼透了。
再說了，一個蘿蔔一個坑兒，崗位也是有數的，把人弄來往哪兒放？只能走編外，臨時人員，可是臨時人員那點待遇，喝湯都不夠，你來？」
「那買不行嗎？買創意，買劇本，人手總能湊起來吧？設備不缺人員也不缺的。說實話我看著您們這的人手都眼藍。」
「你出錢？就像你這劇，一集二十萬你干不干？這還是成劇，劇本頂多也就是批個幾千塊錢，不會超過兩千塊。
創意就更不用提了，在上面來看那就扯蛋，一個想法幾句話的事兒，還給錢？毛病吧，我今天申請明天就有人下來查我你信不信？」
張彥明看了看朱主任，再看看張導，不知道怎麼接話了，想了想：「要不你們辭職吧，聽著也太弊屈了。」
「辭職你給養家？一家老小吃住穿用行，哪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