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子下鍋，小丫頭自己去拿了小碗和筷子跑到飯桌上舔著嘴唇等上了。
張彥明搗了點蒜泥，放一點醬油，點醋加香油，裝到小碗裡端上桌，小丫頭用筷子沾了點兒放進嘴裡，馬上小臉抽成一團，吐出粉嫩的小舌頭：「好辣呀。」
等餃子煮好，張爸先給孫女撈了一碗，然後叫張彥明和李舞蘭上桌吃，他裝了飯盒去給張媽送。
「我去吧，你在家坐著好好吃頓飯。」張彥明過去接過兜子。
「我送吧，天天送習慣了。你陪小李和小悅吃飯。」
張彥明穿上鞋笑：「也沒有外人，你客氣什麼呀？我走的快，你趕緊吃吧。」
「爸爸，我等你喲。」小丫頭招了招手。
「好，你陪著姑姑和爺爺好好吃。」張彥明擺了擺手出門。
怕餃子坨了，張彥明大步流星的往市場走，走了一半才想起來忘帶蒜醬了。
「二明，忙啥呢？急慌慌的幹什麼呀？」
張彥明扭頭看過去，是自己同學。
「給我媽送飯。」揚了揚手裡的兜子：「怕涼，不和你說話了啊，哪天咱們再嘮。」
「行。過兩天咱們同學要搞個聚會，去哪找你？」
「南山，去車站那個小超市說找我就行。」張彥明擺擺手停也沒停的往前走。
「你天天在呀？」同學扯著嗓子喊。
「不在那你就打我電話，那超市老闆知道號碼。」
「行，你准去不？」
「去，到時候你過來找我吧，黑子去過我那，他知道。」
一路急行來到老媽店裡，老媽正和幾個朋友坐著聊天，張彥明開門走進去。
「吳姨，黃娘，鳳姨，香姐。」張彥明一個一個打招呼，把飯盒拿出來擺到凳子上：「媽，我忘給你帶蒜醬了，走半道才想起來。」
「我那有醬油，我去拿。」鳳姨站起來往外走。
「中午也不能吃蒜，我這做買賣呢，弄一嘴蒜味可得了。」老媽笑著拿起筷子打開飯盒蓋。
「你拌的餡？」夾了一個放到嘴裡：「嗯，味不錯，好吃。教教你爸，他就會剁碎了攪一起，怎麼說也不聽。」
老媽從不做飯，然後對老爸的廚藝是百般的嫌棄挑刺，就這麼過了大半輩子了，一個繼續做，一個繼續挑。
「都嘗嘗，老二弄的餡。」張爸給裝了兩大盒過來，平時他都是在這陪著吃的，今天就便宜別人了。
幾個阿姨伯娘都吃了幾個，不住的點頭誇讚。也確實是好吃。
「這蝦仁的還是這麼整著好吃，這才叫蝦仁呢，咱們以前都是給牛嚼了。」
「哎呀，弄熟就行了，怎麼還不是吃。成天累的不行哪有功夫細絲慢語的做？」鳳姨撇了撇嘴。
她家老公是政府幹部，家裡家外都是她一個人，還要做生意，還要弄孩子，還得收拾家務做飯。其實這就是這個時代女性的寫照，像張媽媽這樣不做家務的得算稀有生物了。
「老張有福唄，吃穿現成的，還一天這不滿意那不滿足的，俺家要是有你家的一半我都得樂瘋。」
好好個聊天吃餃子就變成了對各家老爺們的聲討大會。
張彥明就點了根煙坐在一邊樂呵呵的聽著擼狗，不時的偷個餃子過來塞到狗狗嘴裡。
別看這會兒一個一個好像群情激奮的樣子把各自老公扒個底兒掉，出了這個屋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還是自己老公孩子最好。
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越挑剔的人越是。
「二明，晚上在家不？」老媽百忙之中抽空問了張彥明一句。
「不了，下午回去，我那早上和的面，晚上小悅要吃灌湯包，都答應的事了。」
「你這段時間不出門吧？」
「不出，明年四月中走。」
「那到時候孩子呢？又閃一下？」
「不，我帶著吧，反正也不上學，正好領她出去玩一圈兒。」
「淨扯蛋，那麼大點能記住什麼？去了也是白去。」
「這事兒不能這麼想，她高興就行唄，好吃的好玩的吃吃看看，非得記住幹什麼？」
「老二現在幹什麼呢？」吳姨看著張彥明問。
「什麼也沒幹，就瞎扯，前陣子工傷，手指頭斷了三根，這不就借引子歇著了。」張媽搖了搖頭給介紹情況，放下筷子，吃飽了。
「你在這吃還是回家去吃？」
「我回去吃。」張彥明起來收拾。
「二明能幹活，你家老大老三幹活可不如這個。」鳳姨誇了一句。
張媽就笑：「老大從小就不愛幹活，老三是慣出來的，那也不能都不干哪，就可這一個熊唄。」
「我那會兒腦袋就缺根弦，你說我要是也整個這門市何必天天推個車子來來回回的露天折騰，頂風冒雪的你說，俺家那個是一點也指望不上。」
鳳姨話頭一轉扯到了房子上。
「買一個唄，也不是家家自己干吧？」張彥明插了一句。
「誰賣？都乾的好好的，吃租子細水長流，誰能賣？除非是急要錢的，或者掙夠不幹了。你勸勸你媽，你家這個要是賣我就買。」
「給多少？」張彥明笑著問。
「上面老解那個年前賣的，多少？八萬？你家這個我也不虛火，十萬，賣不？你替你媽做把主。」
張媽笑著說：「賣了我吃西北風去呀？這麼開著好賴有個營生。」
「賣。」張彥明想了想說：「明年夏天，六七月份吧，最晚八月，到時候咱們隨行就市。俺家房子要不？」鳳姨家住的平房，老房子。
「你們賣我就要。」鳳姨也沒太當真，順著話風往下說。
「那這麼的，鳳姨你回去和我關叔商量商量，要是真買現在咱就定下來，連這門市帶房子，明年八月底交給你們，咱們就算二十萬。
現在就可以簽協議。不過得現在付錢，完了明年八月底過來接房子，干不干？」
「你說真的呀？」鳳姨發現張彥明好像不是開玩笑。
「賣了我和你爸去哪呢？幹什麼？」老媽也問。
「真的。」張彥明點點頭：「媽你聽我的。怎麼樣鳳姨，要不？」
張媽猶豫了一下沒吱聲。
鳳姨看了看張媽：「那我得回去和老關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