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子上的湯桶噗噗的串著熱氣，山楂的酸香味兒在屋子裡彌散開來。
張小悅抽了抽小鼻子，舔了下嘴唇。
張彥明揭開桶蓋，拿勺子進桶里攪了攪，看半桶水已經熬下去一半了，把備好的冰糖放進去。
「煮東西好慢呀，都得等，就不能做的快點？」
小丫頭有點不太滿意，人家饞呢。
「世界上哪有快的事情？什麼事情不得等等？你想想，什麼事是不用等的？越好的東西越要等，對不對？」
「好像是哦，包餃子就要比大米飯慢好多好多，可是超級好吃的，燉肉肉也比炒菜葉子時間多。烙餅餅也很慢的。」小丫頭點著小腦袋琢磨著，舉了好幾個例子幫爸爸說服了自己。
就沒有一樣是離得開吃的。
「對的，所以要有耐心，好東西都要等等才好。」
「好好飯不怕，晚。心急吃不來呃，吃不來，吃不來豆腐。」小丫頭舉著小手叫，瞪著大眼睛等著表揚。
「真厲害，什麼都懂。」張彥明笑著誇了一句，伸手在小丫頭臉上捏了捏。張小悅同志明顯有點偏胖了，得想辦法給她減一減才行。當然這話不能說。
冰糖融化，桶里的水變得粘稠起來。
張彥明把火關小，用勺子不斷的攪動，紅色的山楂熟了以後有點褪色，沒有了光澤，和已經長大變得白胖的銀耳擠在一起。
「時間短了，湊和吃吧。」張彥明找了小碗過來，用清水沖了一下，舀了一碗山楂銀耳出嘗了嘗，還可以。
「我我，爸爸。」小丫頭口水橫流。
「都有。現在太燙了，稍微等等讓它涼一涼，然後到外面桌子上吃，好不好？弄灑了就完蛋了。」
「好。」小丫頭點著頭吞著口水，眼睛都要掉到小碗裡面去了：「爸爸，我能不能先，嘗一小口，一小小口。」
張彥明找了個羹瓷兒舀了一瓷兒糖水，想了想又倒掉一半：「多了。哎呀還得倒點。」
「不多不多，爸爸。一共，一共就這麼一點點。」小丫頭在李舞蘭懷裡手舞足蹈的著急，張彥明哈哈笑起來。
「爸爸是個大壞蛋。」小丫頭把頭轉向一邊表示不開心。
張彥明舀了一勺糖水湊到丫頭嘴邊：「哎呀，又酸又甜的糖水呀，哎呀呀，好好喝呀。」
李舞蘭轉著身子把丫頭的小嘴貼到羹瓷兒邊上，小丫頭毫不客氣的喝光了糠水，小腦袋還是扭著不看張彥明，小臉上卻漾起來抑制不住的笑容出來。
「好不好喝？」
「不好喝，都不太甜。」
「那還喝不喝？」
「……要喝的。」
「不甜就不喝了吧？看來爸爸沒做好啊。」
「……爸爸壞蛋。」
哈哈哈哈。
糖水不能煮的太甜，糖份多了對孩子的身體不好，會加重內臟的負擔。
山楂是個好東西，這種生長在東北苦寒之地的紅色果果飽含了對人體有益的元素，由其是幫助消化這一點，沒有什麼東西能和它相比。還是治療凍瘡的好東西，去根。
煮牛肉之類的不易爛軟的肉類，只要放入幾顆山楂就搞定。
……
「明天再喝好不好？那麼多呢，都給你留著。咱們吃完飯了就喝一小碗。一會兒就要睡覺了。」
小丫頭喝上癮了，吃了一碗半還想要，張彥明苦口婆心的勸著。
「喝多了尿炕哦，到進候小悅就變成臭孩子了。」李舞蘭笑著給小丫頭擦嘴。
「那，那時天我還要喝，要喝一大碗，爸爸用的那麼大的碗。」
「好。看電視嘍，我要玩積木。」張彥明把小丫頭扛起來進到內廳。
「嘻嘻，哈哈，飛嘍。」小丫頭歡快的叫起來。
李舞蘭把羹瓷和碗收到廚房去刷了。
「來回換鞋有點麻煩。」洗好碗出來李舞蘭把濕淋淋的手捂到張彥明臉上。
「習慣就好了，廚房怎麼收拾都弄不乾淨，不換鞋幾天這地板就完蛋了。」
「奶奶家也要換的姑姑，平時奶奶都叫我不要到廚房去，狗狗也不可以。」
「明天，我真帶她去，去你媽媽家呀？」
「嗯，她好幾天沒上去了，估計再不回去轉轉我媽該罵我了。我就去車間辦個手續，填幾張表，很快就下來。」
「爸爸，我明天要回奶奶家了嗎？」小丫頭抬頭看向張彥明，大眼睛裡忽然間全是留戀和不舍。也不知道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哪來的這麼多心裡戲。
「不是回奶奶家，是去看看奶奶，你不想奶奶呀？」
「那，那我可不可以還回這裡來住？」
「可以呀，這是咱們家呀，你不回這回哪去？去別人家？」
「我不去別人家，我就要在這兒住。爸爸，咱倆拉勾好不好？」小丫頭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期昐的看著張彥明。
「好。」張彥明鼻子有點酸，吸了一下，伸手和小丫頭勾在一起：「以後爸爸去哪都帶著寶貝，永遠陪你著，看著你一點一點長大。」
把小丫頭抱到懷裡，張彥明有點控制不住情緒。去他媽的什麼夢吧，活的就是現在。
就感覺腦袋裡砰的響了一聲，好像打破了什麼東西，突然間整個人都清爽通透了起來，眼前的一切變得更加的清晰，能感覺到小丫頭的心跳和她開心的情緒。
還有李舞蘭的羨慕。
張彥明抬眼看向李舞蘭，伸一隻手抓住她的手：「放心吧，明年我就幫你把孩子要回來。」
李舞蘭臉刷的紅了，急忙把手縮回去看向張小悅，惡狠狠的瞪了張彥明一眼。
「你弄一點錢，咱們簽一個投資協議。你需要向法院證明你有撫養孩子的能力和收入，能給她更好的生活和未來。必須是你自己的。」
李舞蘭點點頭，皺著眉頭思索。
她就是個普通的大集體工人，一個月三百出頭的工資，有點積蓄也不過三兩千塊，著急忙的去哪弄錢也是個難事兒。
「利息，你可以和熟人朋友還有家裡借，給利息，百分之五，簽正式協議。」
「我怕他們不信。」
「和你父母兄弟好好說說，拿錢的時候先把利息支出去。試試吧，不行再想別的辦法。或者幫他們掙錢也行，不過利潤你要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