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會兒的國營企業收購改制相對後來要簡單的多。
一是沒有那麼複雜的股權，這會兒的國營廠都是國家所有，雖然經過了企改，但實質上就是個形式，還是由上級管理部門以行政命令的方式管理，包括人事任命。
再一個是這會兒市場化進入熱潮階段，企業改制是潮流，不可阻擋。
三是這個時期的大部分國有企業都陷在三角債里，生產停滯設備老化產品單一，基本上處於被市場淘汰的邊緣，大部分都是靠撥款或貸款存活著。
不說裡面的具體原因，實質上很多企業廠礦這會兒都成了上級單位的負擔，還是大負擔。
在改制以前的企業福利是現在年輕人完全理解不了的，工廠就像是工人的爸媽一樣事無巨細的照顧給養著。
所以這會兒流行一個詞兒，叫甩掉包袱輕裝上陣。
張彥明和王主任從張sheng長辦公室告辭出來去了王主任的辦公室。
一出來，就看到外面等候區坐了一溜人，眼巴巴的看著這邊，等著召見。在這裡根本看不出來這些都是在外面高高在上手握重權呼風喚雨的人物。
看兩個人出來，這些人紛紛站起來和王主任打招呼，同時不留痕跡的打量一下一身軍裝的張彥明。
就是這個犢子特麼整整在裡面待了好幾個小時，可得看清記住嘍。
有些懂的就一臉迷惑，我靠，這歲數，這資歷章，這特麼不是假的吧？
張彥明完全不在意這些目光，笑呵呵的和王主任一邊說話一邊走向電梯。
在王主任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張彥明電話響，向王主任道了個歉，張彥明接起電話。
「餵？是張先生吧？我是招商辦的小徐，我們孫主任讓我陪您去市規劃局。」
「哦，你好，你在哪了？」
「我在軍區門口。」
「我這會兒在國資委這邊，麻煩你在政府門口等我一小會兒，好吧？」
「好的。謝謝。」
這就是地位呀，明明是麻煩人家跑一趟，還要人家說謝謝。
張彥明想了一下給孫家敏撥了過去。
「媽，有個小徐說是你單位上的，說是陪我去市規劃局？這事兒您安排的？」電話那國吵吵鬧鬧的，還能聽到張小悅的歡呼聲，這是還在外面玩呢。
「小高在這邊，我讓小徐跑一趟。剛才上面來電話，說你要選塊地建廠，讓我們這邊協助處理一下。」
「哦，那你們玩吧，我去一趟。媽您別太慣著孩子。」
「不用你管。」孫家敏直接掛了電話。
「這是？」王主任笑著問了一句。
「哦，我岳母，在辦公廳掛了個副主任，姓孫。我準備把這幾個廠合併重建，要去規劃局商量一下地址的事情，這邊就全靠王主任你幫忙了。」
「談不上談不上，就是工作。」
「嗯，原則上，對省里的政策我沒什麼意見，對廠子的審計數據也是信任的，就是債務方面，我不可能全盤接受，已經遠超廠子的實際價值了。」
「這個，可以談嘛，我也向上面匯報申請一下。」
「行，我會讓這邊的負責人和你聯繫，他姓牟，麼牛牟，是省鳳凰家具廠的經理，到時候我讓他直接給你電話，具體的你們商量，他能代表我。」
「好，隨時聯繫都可以，直接打我電話就行。」王主任表現的也比較敞亮。特麼sheng長介紹的業務啊。
「那我就先走了，要去一趟規劃局。」張彥明站起來和王主任握了握手告辭離開，王主任送到門口。
坐電梯下樓，張彥明一邊往外走一邊給牟哥打了個電話。
「牟哥，我在魯爾，剛才和張sheng長坐了一會兒，機械廠那邊基本上落實了，我現在去看看地塊，國資委這邊你直接聯繫王主任，你記下電話。」
「具體條件怎麼說的？」牟哥一邊記電話號碼一邊問。
「價值按省里的審計來看，基本上是負數了，就是要承擔一部分債務還有補發員工工資，這個你來談吧，員工工資上到是無所謂，但是債務方面肯定不能全接收，我的意思是三分之一。」
這會兒的三角債其實也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裡面貓膩不少，要是傻乎乎的全盤接受那是真傻。
「行，我去和他們拉磨。你回來能待幾天？」
「待不了幾天，這邊事完了回趟鋼都，然後就得回去了，你和嫂子要來啊，好歹我也是結回婚。」
「哈哈，那肯定要去。你不回來在這邊辦辦？」
「不辦了，麻煩，就是咱們家裡人聚一聚挺好。我不和你說了，馬上去規劃局。」
「行，那見面說吧。」
掛了電話，人已經走到河邊馬路上了，扭頭兩邊看了看，沒見著有什麼人在等，就上了車調頭去大門。
這邊省府比較大，順著運河排列出去有一公里多，大門和建築垂直，在西邊昭陵大街上。
車開出大門，張彥明給小徐打電話，低頭順著擋風玻璃往外找。
「喂，我從大門出來了，你在哪兒？」
「您出來啦？我在大門外面，沒看到您呀。」
「我開的車，林肯SUV，京城牌子。軍牌。」
張彥明的幾台車這會兒已經全部換成了軍牌，使館的牌子給史密斯兩口子用了。
那個現在張彥明用有點過于敏感了。
「哦哦，好的，我，哦我看到了，這邊，北，北邊。」張彥明側頭看過去，一個穿著一身印花長裙的丫頭在向這邊招手。
張彥明把車靠過去：「小徐？」
「嗯，是的，您好張先生。」
「別客氣，咱們也不是外人，你上來吧，坐我車指路。讓你們車回去吧，一會兒我送你回來。」
「不用麻煩，讓他跟在後面吧。」小徐拉車門爬了上來。
坐習慣了轎車的人冷麼丁上這種大型SUV都有點費勁。
張彥明也沒在說什麼，觀察了一下調車頭往南走，去市里。
不算遠，七公里左右，小徐引著路把車開到規劃局門前的停車場裡。
規劃這邊已經接到了上面的通知，局長親自等在家裡。
要麼說這就是個人情的社會，不管什麼事情，只要有了關係上面表了態，馬上都變得輕鬆簡單起來。
見面，客套，上茶，歷行商業互吹，雖然張彥明不太喜歡這一套，但這就是國情。
可以選擇的地塊不少，這會兒市區周邊的土地還比較寬鬆，也還沒有工業退出市區的理念出現，比較隨意。
張彥明看了看時間，沒接受局長陪同實地查看的提議，在地圖上選了三個點，都是面積比較大的。
「暫時就這樣吧，這三個地方從地理上比較合適，然後我叫人過來去實地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