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住在那邊兒？」
張彥明自己也點了根煙：「我還以為你們要住在魯爾呢，那邊院子也不小，現在就小輝一家住著，空了一多半呢。」
「我們現在就在裡面住著呢，」牟哥低頭就著張彥明的手點了煙：「那終歸是也不是自己家，等你那邊房子建好了我搬過去。
鋼都這邊以後還是得回，我打算把我爸媽，你嫂子爸媽都接出來，再說還有孩子呢。我倆大部分時間肯定是在魯爾，沒事兒回去看看。」
張彥明已經有段時間沒回魯爾鋼都看看了，對那邊的情況了解都沒有孫紅葉多，聽著牟哥的話點了點頭表示支持，人家自己的生活自己安排，沒必要摻合。
鋼都那邊的樓今年秋天就能交付，然後馬上鞋城搬家開建二期，那邊的事兒現在也不用他操心。
魯爾那邊住宅今年秋天能交一部分，項目整體完工交付最早也得明年夏天去了。
能交的那部分都是低層，算是整個片區裡的富人區吧，基本上是聯排花園別墅的模式，當初自己這邊留了幾套，自然有牟哥家裡一套。
誰也不會提錢，這東西得分從哪個角度看，在開發商眼裡房子其實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我在你鋼都那邊的開發公司里入了點股份，紅葉和你說了沒？」牟哥問了一句。
「沒說，她那邊我基本不管，都是她在張羅，再說你們想入那就入唄，換個人你看紅葉能答應？」
牟哥也知道這一點，點了點頭：「追不上啊，你走的太快了。魯爾那邊項目我去看了兩趟，我那點錢兒想都不敢想啊，也就是在鋼都這邊跟著你們混混。」
其實這會兒算下來牟哥家裡也是妥妥的上了千萬了，這東西關鍵是看和誰比。
「你可別這麼說，家具廠弄好了將來一點也不比別的差，等這邊廠子建好你再看看。魯爾那邊廠房什麼的都差不多了吧？」
「開工了，」牟哥點點頭：「史密斯那小子確實不錯，給弄的全是德意志設備，好用，人家在機械方面確實是厲害，不服不行。」
「能仿不？」張彥明問了一句。
「有點困難，反正也不急，慢慢來唄。」牟哥嘆了口氣。
那邊設備一到，牟哥就按張彥明的安排聯繫了幾家機械廠進行分析測繪打算仿製，小半年過來了，還在紙面上呢。
這會兒國內的機械製造對比歐羅巴那邊確實相差的距離有點大，而德意志在那邊是最頂級，這步子有點大。
「史密斯正想法兒，」牟哥壓低了聲音：「說看看能不能從那邊給搞幾套工具機過來。咱們差在工具機和材料上，這個不是人的事兒，是技術代差。」
「把那幾家廠子買下來，整合成新廠，遷到城邊上去，原有的土地和政府那邊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置換到一起，搞個大點的住宅項目。」
牟哥撓了撓頭：「能行啊？鐵西這幾年經濟上不太能行啊。」
「沒事兒，弄吧，正好人的缺口就從鐵西本地招，儘量安排中年人，下崗工人。」張彥明想了想把孫家敏的電話寫給了牟哥。
「這是我丈母娘的電話，等晚上我讓紅葉和她說一聲，然後你回去以後找找她。」
「這事兒，交給我呀？」牟哥有點遲疑。
俗話說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大碗的飯，牟哥是個比較拎得清的人，理智，頭腦清醒，處事圓潤，所有和他交往的人都相當舒服。
「廠子這邊交給你，這回咱們反過來，給你四成，那些地皮交給紅葉那邊開發，地皮錢算是廠子的收入。」
「那這邊需要投入的也不少啊，新廠重建，地皮設備什麼的都得買吧？我看原來那些傢伙事兒一拆也就不能用了。
咱們關外這二十年一點發展沒有，錢全抽走了，廠子連基本的設備更新都做不到。太可憐了。」
牟哥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次他走了幾家機械製造廠，都差不多的模樣，看著心酸。都是當年為國為民立過功的呀。
「錢你不用耽心，先把事兒談下來，等新廠起來總數出來你再把你那份補給我，關鍵是得抓點緊。這些老廠值錢的不是設備地皮，是人，哥。」
「那些幹部怎麼安排？」
「中層選著要，高層一個也不要，這是底線。」
「不太好弄，現在都在搞轉制，那些人能鬆手？」
「你先談地，把廠子建起來，那邊能買就買，不能買就直接挖人，把人挖空咱們就是勝利，地皮其實並不是那麼重要。
我說買廠只是想著，給那些工人分潤點，多少是個安慰。」
牟哥懂了，點了點頭。
其實這會兒投資一家中型規模的機械製造廠並不需要多少錢，反而比買老廠要低。
張彥明看了看時間：「那哥，嫂子，你們先休息會兒，我去接孩子。」
「遠不？」
「不遠，一公里多點，就在邊上。」張彥明出來去接孩子，牟哥從包里拿出筆記本來整理剛才兩個人的談話，也順便整理自己的思路。
牟嫂沒打擾牟哥，從屋裡出來去看曬著的被子，和張媽兩個坐到小馬匝上低聲聊天兒。
「孩子怎麼沒帶過來呢？」
「上學，本來學習就夠嗆，可不敢給她請假。將來呀，也是個愁人的事兒。」
「那可不一定，小孩兒夏陽天，說變就變，你們兩口子都實誠，腦袋夠用，孩子將來差不了。」
「老牟行，我笨，我小時候學習就不好。」
「眼光好就行唄，女的不就是這麼回事兒？嫁對人了比什麼都強。」
……
張彥明開著車來到幼兒園這邊。
今年接孩子的家長比原來那會兒多了，幼兒園也在改制，開始接納社會生員，原來一個年級只有三個班，現在已經擴充到了五個。
聽說下學期幼兒園將要分為內班和外班，這和張彥明一家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和一群爺爺奶奶們擠在大門口接了兩個孩子，一手一個牽著，聽著她們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的說著學校里的事情走向汽車。
這就是一種幸福。
張彥明突然有一種即將老去的感覺。
下半年孩子就上小學了，她們將要開始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了，會有同學，會交朋友，會有自己的習慣和小秘密，開始有自己的生活空間。
她們會慢慢放開大人的手去追逐自己的人生。
不再膩著你，不再撒嬌，不再急著什麼事情都和你述說，不再需要你陪伴，最後，她們會有自己的愛情和家庭，搭建自己的窩。
想到這張彥明心裡就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弊屈和惆悵，下意識的緊了緊握著小手的手，警惕的看了看邊上的小男生。
特麼的，將來進了家門是先打一頓呢？還是先打一頓？
「二叔，你握疼我啦。」
「他怕咱們丟了唄，人好多。爸爸，我要騎大馬。」
「好，騎大馬。」
張彥明把兩個寶貝一手一個舉起來放到肩膀上，惹得兩個小丫頭嘻嘻哈哈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