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好。」王老師臉紅透了，感覺特別難為情。
其實她自己也不是沒想過這事兒，也知道這事對於張彥明家來說不算什麼，連事兒都算不上，但是一碼歸一碼，人家憑什麼三番五次的幫你？
「沒事兒，認識了就是朋友，結婚是大事兒，我們能幫點忙也是應該的。再說我們就是蓋房子的，又不是白給你，我們正常不也得賣嘛。」
張彥明對孫紅葉說：「不太好弄，她們倆都在這邊上學，咱們最近的樓盤在哪兒？一年四季的交通是個大問題，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孫紅葉想了想說：「離這兒最近的，也就是咱們西直門那個小區了，應該不到四公里，就是不知道公交車好不好坐。要不，你們再買台車吧，方便。」
「啊？」王老師花容失色。買套房子，兩個人手裡的錢加上雙方老人幫個大頭好歹能買了，頂多貸點款慢慢還。買車？
雖然這兩年汽車已經不再那麼神秘，私家車確實也在不斷增加，但總歸還沒到後面人手一輛買車像買鞋那種程度。
買車對於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來說，那真是像做夢一樣，2001年全年的乘用車銷售總量不到八十萬輛，是所有乘用車型。
一直到04年年底，國內私人轎車保有量不足六百萬輛。這是全國的數據。06年年底達到一千一百四十九萬輛。
滿大街的汽車，都是公家單位的。
「是啊，你們倆都是老師，又在同一個單位上班，買輛車多划算啊，還方便。」孫紅葉點了點頭。
「可是，我們沒有錢啊，一輛車怎麼不得幾萬幾十萬？我，我拿什麼買？拿我自己換啊？」
「現在車也沒那麼貴了呀，夏利七八萬，神龍十萬出頭，又不是非得買奧迪寶馬。」孫紅葉因為這段時間在安排自己家汽車的銷售展示方面的工作，對這會兒市場上的車價比較熟悉。
「那我們也沒有錢，買房子的錢都得到處湊呢，我倆加一起連五萬都沒有……他平時就不攢錢，就能得瑟。」
這會兒買房子最少要交三成，然後辦貸款，有的小區甚至要交七成。也沒什麼統一模式。
好在房價還沒起跳，大多數人咬咬牙借一借湊一湊還是能買得起：得是國家雙職工這樣的家庭。好在就是這會兒社會還沒完全進入自由競業模式，大部分人還是有工作的。
「你們打算和父母借呀？還是要？」
「他有個弟弟，我們打算把他父母接過來和我們住，家裡原來的房子給他弟弟，這樣他父母手裡的幾萬塊錢我們就拿來用。
我父母手裡還有幾萬我媽說給我買房子……我家就我一個孩子，不用和誰爭。」
張彥明想了想，搖了搖頭：「你這麼打算……我覺得不對。不是好主意。」
「為什麼？」兩個女人一起看向她。
張小歡從門口歪著腦袋往屋裡看，這傢伙跑出去了可能感覺自己一個人沒意思，又折回來了，在那沖張小樂擺手：「張小樂，來，出來。」
張小樂抓著兩個姐姐一人一個衣服襟，正悠閒自在呢，扭頭看了看張小歡，沒反應。
「豆豆，你和小悅領他們出去玩吧。」張彥明在兩個小丫頭頭上摸了摸，在張小樂臉上扭了一把：「不准再吃牛肉乾了，聽見沒？再吃我就告訴奶奶。」
「哦。」張小樂點了點頭，下意識的捂了捂衣兜。
張彥明也沒管他，對王老師說：「你對像有弟弟，你準備把他父母的錢用來買房，然後他老家的房子給他弟弟，讓他父母以後和你們一起住，是吧？」
「嗯。兒女養父母不是應該的嗎？我不討厭和老人住一起。」王老師點了點頭。
「可是，你父母呢？你說了你家就你一個，然後你父母把錢都給你買房子。他們能為你做一切，那他們靠誰？和誰一起生活？」
「啊？我，我可以照顧他們哪。我們兩個都可以，他能做到。」
「現在可以，將來呢？將來你們年紀也大了，有了孩子，然後家裡住著兩個老人，還怎麼去照顧你父母？
我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將來你父母和他父母同時病了，家裡還有孩子，你們兩個怎麼玩？
再比如，如果是他父母病了，跟著你們住在西直門，你還怎麼回去照顧你父母？如果你父母病了，你家裡還有兩個老人和孩子，你怎麼回去照顧你父母？
你聽懂我說的意思了嗎？越往後父母的年紀越大，越需要照顧，而你們的年紀也在變大，要有孩子，要處理工作，事情只會越來越多。
有些事想著很簡單，看著很容易，但真要是做起來會特別特別難，它不受你的主觀控制，而是受客觀條件控制，不管你主觀多努力都沒用。」
孫紅葉吐了吐舌頭，對王老師說：「我感覺他說的有道理，你再好好想一想吧。想想那種情況都可怕……不是可怕，是心裡難受。有勁兒使不出。」
「對，」張彥明點了點頭：「到時候你自己心裡壓力會非常大，因為你主觀上非常想回去照顧他們，但事實上你做不到。
然後會漸漸影響你的生活，影響你對生活對身邊人的態度，甚至影響工作。」
王老師把雙手捂在臉上，想像著那種情況，那個滋味，越想越難受，越想越怕越糾結。
「那我，怎麼辦啊？」現在已經不是結婚買房買車的問題了，而是將來老人怎麼辦。
「只有一個辦法，讓他的父母跟他弟弟，你們和你的父母住到一起。他父母的錢和房子全部給他弟弟，你們什麼也不要，來交換他弟弟贍養父母。
如果將來你們的日子過的好，條件比較好，可以適當的在經濟上幫一幫他弟弟，如果一般或者兩家差不多，那也就是平時回去看看老人節假日走動一下也就夠了。
這不是誰孝順不孝順的問題，而是必須要面對解決的生活大問題，是涉及到你們兩家所有人將來的生活質量幸福與否的關鍵問題。」
「而且前面你們這些打算最好別和他家裡還有他弟弟說。一個字都別說。」孫紅葉提醒了王老師一聲。
「我不知道他說沒說。」王老師也感覺到了這事兒的嚴重性。
「說了可以再商量，主要是大家心裡都平衡，都舒服就好。」
張彥明說：「至於房子和車子，你們不用耽心，咱們認識一場，我家裡就是幹這個的，怎麼也能幫上你們這個忙。」
孫紅葉說：「其實還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這回輪到張彥明和王老師一起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