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號，星期天。
張彥明一早起來帶著幾個孩子在院子裡玩了一會兒，琴島玻璃廠打電話過來。
「老李，今天沒休息？」
「昨天休了一天，也沒什麼事兒。反正就住在這院裡。彥明，投產你過來嗎？」
「要投產了？這麼快？」
「不算快了，這都三個月了。玻璃這東西工藝上並不複雜，複雜的是後期處理。生產還是挺快的。」
「嗯，這一塊我不太懂，就拜託你了。」
「應該的。現在各方面都準備好了，試了幾爐都沒問題。要是你們能過來的話，咱們就定個日子正式投產。」
「不了，你主持吧，市里省里通知到，招待好就行了。我八月份之前沒什麼時間，九月過去轉轉。仙媛那邊你們自己溝通，要抓好合格率。」
「仙總和廬州張總我都打過招呼了，他們都會過來。還有楓城這邊幾家地產公司也來。」
「那就行，你就安排吧。這一塊是交給你負責，你說了算，不用考慮太多。」
「我打算除了特種玻璃和汽車玻璃，再開一個鋼化車間。這一塊市場不小，利潤也比較可觀。」
「行，你們商量著定。我只要求保證特種玻璃這塊，其他的是你們內部的事情，生產銷售開源節流什麼的都是你們的工作。」
「包括建分廠？」
「呵呵，想的還挺遠。包括。只要是生產經營範圍內的事情，對工廠的發展有利的事情都可以。」
「那資金怎麼辦？」
「條件成熟的打報告申請就可以，等以後有了盈收再還回來。」
張彥明隨意的坐在廊凳上，和李樹清廠長聊了一會兒。
「蛇口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基礎的東西都已經就位，現在缺的是人。這個確實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我也只能顧一頭。等這邊正常投產以後，會有一個人員培訓的計劃，爭取兩個月內那邊也實現基礎生產。」
「行，那就這樣，你忙吧。多注意休息。」
張彥明掛了電話，一扭頭，四個小傢伙站成一排，都叉著腰鼓著腮的看著他。
「怎麼了？」
「哼。」小丫頭頭一扭。
「哼。」張小歡和張小樂有學有樣。
「不是，人家是女孩兒，你們兩個臭小子跟著學什麼？」張彥明伸手在張小歡和張小樂腦門上彈了一下。
「生氣哪，看不出來呀？還，還鬧。」張小歡在腦門上揉了兩下，提出抗議。生氣中，嚴肅點兒。
「生什麼氣？」張彥明給兩個小寶貝理了理鬢邊的碎頭髮：「該理理髮了。」
「今天是什麼天？」
「啊？」張彥明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是……晴天？」
「是禮，拜，天。」
「哦，對，禮拜天。怎麼了？」
「禮拜天是幹什麼的天兒？你不知道啊？禮拜天是休息，是陪孩子的天兒，打電話打電話，哪那麼多電話？上班的時候打不完哪？」
「呃，我也沒打多少啊，就這一個。那人家打過來了你不接呀？他有事要和爸爸說。」
「你不會跟他說明天打嗎？禮拜天打什麼電話？他家沒孩子呀？」
張彥明笑著把女兒摟過來抱到懷裡，在小臉上親了一下：「有啊，都有小孩兒。可是人家是為咱們工作的，說的是咱們家廠子的事兒。
人家為了工作，為了咱們家廠子都沒陪孩子，禮拜天還在工作，你說說，爸爸要是不理他對嗎？他會怎麼想？」
「嗯……」小丫頭想了想：「會難過。心裡不舒服了。」
「對呀，是吧？而且也沒打多長時間，就這麼一小會兒。以後我告訴他們都儘量不要加班，禮拜天都好好在家休息陪孩子，好吧？」
「好吧。那我們去划船。」
唐豆豆靠在張彥明腿上，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張彥明，看樣子去划船是兩個小人商量好了的，就是找個藉口來讓張彥明同意。
其實不是不讓她們去划船，就是張媽總感覺在水上玩兒太危險。家裡又不是公園，有時間限制，頂多一個小時不想下來也得下來了。
而且現在又多了張小歡和張小樂兩個跟屁蟲，你能不讓他們上去？
張彥明撓了撓下巴：「划船……也行，不過得想想辦法。」
「啥辦法？」
「你倆先領弟弟玩兒，我去找找東西。」張彥明把張小悅放到地上，俯身在唐豆豆小臉上親了一下，起來去了屋子裡。
從東屋找到西屋，從庫房找到臥室。
「你在幹什麼？翻什麼呢？」孫紅葉拎著張小懌湊過來問。
張小懌現在就喜歡直立，最喜歡站在地面上，雖然不能走也高興。
張彥明就給弄個了套在胳脯和大腿上的X型綁帶，後面有提手，可以拎著他站在地面上，又不用他自己使什麼力氣。
小孩子該爬的時候要爬，該走的時候自然就能會走，不能著急，要不然會影響孩子的身體發育。
「小悅和豆豆想划船，我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把張小歡和張小樂固定一下，還不影響他們玩兒。」
「你悄悄帶她們繞過去不就行了？把張小歡和張小樂留院子裡。他們上船太危險了。」
「嗯，確實。弄的小悅和豆豆想去划船玩玩水都得左思右想的，可憐巴巴。」張彥明去兒子小臉上扭了一把，被張小懌嫌棄的用手撥到一邊。
「家裡沒有繩子嗎？你想找什麼？」
「繩子啊？麻繩？難看不？」
「又不是上街。」孫紅葉奇怪的看了張彥明一眼：「綁上安全就行了唄，就在船上那麼一會兒。誰看？小孩子知道什麼美醜的，有玩的不就行了？」
「是這樣嗎？」
「不是嗎？不是這樣？你還得弄出朵花來？麻煩不？有意義不？」
張彥明巴嗒巴嗒嘴，想了想：「得用好幾年吧？真不用弄的好看點像點樣？」
「瞅你就費勁。」
孫紅葉把張小懌拎起來往張彥明手裡一塞，扭頭出去去庫房裡找了根繩子出來，比了比粗細長度，拿著往後面走：「走，去划船。」
「啊？換成二嬸了。」
「爸爸在抱弟弟。媽媽，媽，你會劃嗎？」
「我怎麼就不會劃了？劃個破船還得考個駕照啊？」孫紅葉白了張小悅一眼。
「她沖我翻白眼。」張小悅指著孫紅葉向唐豆豆告狀。
「翻回去唄。」
兩個小丫頭拉住孫紅葉的後衣襟不讓她走，仰著小臉沖她開始翻起白眼，張小歡和張小樂也跟著湊熱鬧，不會翻就擠眼睛歪歪嘴皺鼻子。
張彥明抱著張小懌出來，來回看了看：「這是幹什麼？」
「別管。我們和你媳婦兒打架呢。」
「對，你，你離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