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89 章 公事公辦

  俞先水的怒喝如同雷鳴般響徹店內外,不僅讓在場的眾人心中一凜,竟連昏迷中的邱山嶽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猛然驚醒。

  他眼皮微顫,緩緩睜開,眼中滿是驚恐與不解,眼珠子悄悄亂轉,只見店內已是一片狼藉,混亂不堪。

  洛河幫眾如狼似虎般洶湧而入,他們面色猙獰,將陳天九與簫鳳兒緊緊包圍。手中的鐵棍在微弱的燈火下泛著寒光,齊刷刷地抵在二人身前。

  邱山嶽見狀,心頭一緊,但隨即發現這些幫眾的怒火並非針對自己,而是完全集中在陳天九與簫鳳兒身上。

  他暗自慶幸之餘,又不禁生出一絲幸災樂禍心思。

  於是,他裝作仍在昏迷,眼皮半睜,以一種微妙的角度窺視著這場即將爆發的風暴。

  此時,俞先水在一眾幫眾的簇擁下,緩緩步入店內。

  他的目光在簫鳳兒身上停留片刻,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哦?未曾料到,蕭……姑娘竟也在此。」

  簫鳳兒聞言,眉頭微蹙,玉指輕揚,指向那些虎視眈眈的幫眾,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俞兄,我與天九本是專程前來祝賀你榮登洛河幫主之位,你這又是何意?」

  「你說什麼?」俞先水一愣,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他隨即將目光轉向陳天九,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你說這小子是為了向我道賀而來?哈哈……你以為我會信嗎?」

  陳天九不以為忤,反而抱拳行禮,神色誠懇,「俞兄,別來無恙。聽聞你高升洛河幫主,陳某特地從遠方趕來,只為表達一番敬意,不料在此地卻生出些許誤會,讓俞兄見笑了。」

  俞先水的笑容瞬間凝固,他伸出一指,在陳天九與自己之間來回點動,似乎在衡量著什麼,「你我之間,何時有了這等深厚的情誼,竟能讓你不遠萬里前來恭賀?」

  簫鳳兒見狀,連忙插話圓場,「俞兄,過往雲煙,何必再提。我們本是好友,何必因一點小事而傷了和氣?天九既已表明心跡,你又何妨大度一些,放他一馬?」

  俞先水聞言,冷哼一聲,「你們二人說得倒是輕鬆,卻讓人誤解。我與他之間,何來至交之說,說是仇深似海也不為過!」

  此言一出,周圍幫眾面面相覷,心中卻已暗自嘀咕。若非至交,陳天九又何必遠道前來?更遑論什麼深仇大恨,誰會自投羅網?

  一時間,他們對俞先水的態度開始產生微妙的變化,甚至有人開始質疑起他的心胸與度量。

  畢竟,他作為洛河幫新任幫主,很難不讓眾人聯想到,一旦日後他們自身犯錯,此人會不會亦如今日這般不講情面。

  俞先水自然能感受到周圍氛圍的微妙變化,心中五味雜陳,如同被亂線纏繞,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言辭來辯解。

  他煩躁地擺了擺手,試圖驅散這份不自在,「罷了,就算過往之事我暫且不與你計較,那麼眼前這檔子事又該如何說?」

  轉向陳天九時,他的目光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鷙,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陳兄啊陳兄,莫非你真以為憑著我們那點微不足道的『交情』,就能讓我這洛河幫的幫主為你擦屁股不成?」

  然而,俞先水萬萬沒料到,陳天九非但沒有被激怒,反而從座位上猛地站起,一臉誇張地鼓起了掌,仿佛聽到了什麼讓人振奮消息。

  「哎呀,俞兄,你總算認我這兄弟了,我都差點以為,咱倆同穿一條褲子的交情就如此作罷了呢!」

  俞先水嘴角微抽,未及反駁,卻見陳天九已搶先一步繼續說道:「既然俞兄如此看重我們之間的情誼,那此事你定是要幫兄弟一把的,畢竟,你也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兄弟陷入困境吧?」

  俞先水臉色一沉,他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嘲,竟被陳天九這般「打蛇隨著棍子而上」。

  他一拳打在了棉花,無處著力,冷哼一聲,強壓下心中的不快,「你我是否為兄弟暫且不論,但這商鋪之事乃我洛河幫之根本,我既作為幫主,絕不能因私廢公。」

  「我豈能因你一人之過,而置幫中兄弟的利益於不顧?」

  說著,他故意提高了聲調,轉身面向幫眾,神色莊重,「諸位兄弟,你們說,我俞先水這番話,可有道理?」

  幫眾們雖心中各有思量,但礙於俞先水的權威,還是紛紛附和,稱讚他公正無私,維護幫派利益。

  俞先水見狀,心中稍感寬慰,但那份被陳天九拿捏的尷尬與憤怒,卻如同暗流般在心底涌動,難以平復。

  此時,簫鳳兒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中暗自好笑。

  她一直在等待的就是俞先水的這句話,於是連忙插話道:「俞兄言之有理,我與天九的意思,並非是要你因私廢公,反而是要你公事公辦。只是希望能憑藉與你的交情,求得一些寬限的時日。」

  「寬限?」俞先水眉頭緊鎖,目光掃過周圍的一片狼藉,「這損失數額巨大,你們打算如何作保?」

  簫鳳兒微微一笑,「無須他人作保,我們自會負責到底。」

  「我與天九會留在府上幾日,一方面是為了恭賀俞兄榮升幫主,沾沾喜氣;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儘快籌集資金,賠償此間的損失。」

  「我會飛鴿傳書,讓人將兩千五百兩金子送來,確保一分不少地賠償給洛河幫。俞兄,你看這樣可好?」

  一旁靜聽的掌柜聞言,眼神一亮,他深知簫鳳兒先前出手闊綽,卻也不懷疑其有此能力賠付。

  他猛地搖了搖頭,「姑娘此言差矣,此前老夫明明說得是五千兩,怎麼當下到了姑娘口中,竟整整少了一半,不妥不妥。」

  簫鳳兒暗自一笑,隨即回頭看向他,「我看掌柜此言才是差矣呢!此間之事又不全是我等責任,你老忘記啦,那裡還有一人。」

  話音未落,她手臂忽的一抬,一枚漆黑的暗器便朝著店鋪一角飛去。

  隨即,邱山嶽身形猛地朝側一翻,險險地躲了開來。

  眾人側目一瞥,這才愕然發現,原來他竟一直假裝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