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目睹著貨架上的珍寶因邱山嶽的撞擊而紛紛傾倒,這一幕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原本只是想趁機小賺一筆,未曾料到這事情竟會如此失控,一雙老眼因驚愕而瞬間瞪得渾圓。
仿佛在這一刻,他才恍然回神,目光急轉,迅速掃向陳天九,只見對方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很顯然並不能負擔得起店內損失。
掌柜心中暗道:「這下可鬧大了。」隨即,他扯開嗓子,用盡力氣喊道:「來人哪!快來人!有人在店裡鬧事啦!」
這洛河鎮,本就是洛河幫的地界,掌柜的呼救聲如同驚雷般在街巷間迴蕩。
不過片刻,數名洛河幫的幫眾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他們身著統一的青衣服飾,手持黝黑鐵棍,魚貫步入店內。
方踏入店內,眼前的狼藉景象便讓他們的神色瞬間凝重如鐵。
掌柜見狀,眼神微一示意,他們便默契地分散開來,將店門口嚴嚴實實地堵住,連一絲縫隙都不留。
那門口隨著幫眾越聚越多,空間愈發逼仄,仿佛連空氣都難以流動,令店內氣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邱山嶽終於從陳天九那一腳的余勁中勉強緩過神來。
他緊捂著腹部,那裡傳來的陣陣劇痛讓他幾乎無法站立。
然而,他強忍著疼痛,目光在店內四處搜尋,當看到滿地的珍寶碎屑時,心頭不禁猛地一陣抽搐。
他深知這些珍寶的價值,怒火與疼痛交織在一起,讓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恐懼之色難以掩飾。
「掌柜的,你可都看清楚了!」他幾乎是帶著哭腔朝著掌柜喊道,「這一切都是那小子挑起的,我邱某可是無辜的啊!」
簫鳳兒緩緩搖了搖頭,「可是我明明親眼所見,是你先動的手。」
她轉而看向掌柜,輕聲詢問:「掌柜,我說的可對?」
掌柜聞言,臉色更加陰沉,他冷哼一聲,顫抖的手指依次指向邱山嶽、陳天九以及簫鳳兒,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怒意:「不管是誰先動的手,今日之事,你們誰都別想逃脫干係!」
言罷,他憤然拿起櫃檯上的算盤,噼里啪啦地算起帳來。
他並未去查看具體損失了哪些珍寶,只是憑藉經驗迅速給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五千兩黃金,一分都不能少!否則……」
他話鋒陡轉,目光如冰刃般冷冷地刺向陳天九,威脅之意刺骨而清晰。
陳天九佯裝神色一緊,挑眉問道:「掌柜的,您是說這賠償總共要五千兩黃金?」
他轉而望向邱山嶽,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邱兄,你我二人若平分這帳,那便是各兩千五百兩了。」
言罷,他低頭審視自己一身粗布衣裳,自嘲地搖了搖頭,「但掌柜的,您瞧瞧我這副寒酸模樣,哪裡像是能隨手掏出兩千五百兩黃金的富家公子?」
邱山嶽聞言,臉色驟變,未待掌柜回應,便慌忙擺手,急聲辯解:「慢著!你這小子,何時與我稱兄道弟了?一人一半?你說得輕巧,這店裡的損失分明是你那一腳之禍,與我何干?」
他急轉身,面向掌柜,雙手一攤,臉上寫滿了無辜與委屈:「掌柜的,您可是親眼所見,是他先動的手,這事真與我無關啊……」
邱山嶽的解釋如同連珠炮般不斷,但掌柜卻似未聞,連眼角都未向他瞟去。
掌柜有意無意地瞥向一旁的簫鳳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對陳天九說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再開口。我洛河幫的規矩,可不是用來擺設的。討債的手段,我們多得是。」
陳天九卻似對那威脅渾不在意,悠然一笑:「掌柜的,您且稍安勿躁。我與貴幫幫主,實乃多年至交,這份情誼,您何不考量一二再做定奪?」
此言一出,邱山嶽臉色瞬間僵硬,猛地回頭望向陳天九,嘴邊的解釋之詞戛然而止,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目光不由再次打量了著周邊一地碎屑,暗暗叫苦不迭,幾乎當場昏厥。
掌柜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驚訝地問道:「你……你竟與我家幫主是至交好友?」
簫鳳兒在一旁聽得暗自好笑,她悄悄向陳天九投去一記白眼,仿佛在問,」至交好友?」
但她隨即卻轉向掌柜,認真地點了點頭:「掌柜的或許有所不知,我二人此行,實為專程前來恭賀俞幫主榮升之喜。」
掌柜聞言,心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暗暗驚異。
他細細打量起簫鳳兒與陳天九,二人年歲與俞先水相仿,且俞幫主新登大位未久,他們便能聞風而動,此中情誼,豈能輕易道破?
他臉上的嚴肅之色稍緩,目光悄然向門口一瞥,對一位幫眾使了個眼色。
那幫眾機敏過人,瞬間領會其意,匆匆轉身離去。
掌柜隨即笑容可掬地走出櫃檯,行至一旁座椅,悠悠然地坐下,並抬手示意道:「既是如此,在下便不再多言了。二位請先稍坐片刻,一切待幫主親至再做定奪。」
陳天九與簫鳳兒相視一笑,皆難掩眼眸之中的黠光,他們欣然應允,緩緩落座於椅上。
而邱山嶽目睹此景,卻如墜冰窟。只覺先前被陳天九一腳所踹之處劇痛難當,一股鬱氣直衝胸臆,他勉強支撐,卻終是未能抵擋住那股突如其來的虛弱,雙眼一翻,竟在眾人面前暈厥過去。
掌柜對此視若無睹,反而與陳天九、簫鳳兒二人談笑風生,開始話起家常,從江湖趣聞到風土人情,無所不談,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店鋪。
就在這時,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有力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最終在門前戛然而止。
緊接著,只見一位身著黑袍、英姿颯爽的男子躍然馬上,正是那洛河幫新任的幫主俞先水。
在他的身後,一眾身著統一青色服飾的洛河幫眾整齊劃一地跟隨而來,氣勢逼人。
俞先水居高臨下,目光如炬,僅一眼便認出了店內的陳天九。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仿佛有千言萬語在無聲中傳遞。
陳天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既有挑釁也有釋然,仿佛在向俞先水傳遞著某種信息。
俞先水見狀,臉色微變,顯然對眼前這一幕感到意外和震驚。
他愣怔片刻後,嘴角一抽,朝身側一幫眾冷哼一聲,「這就是你口中言及,本幫主的至交好友?」
那幫眾聞言,笑臉一僵,然而,未待回話,余先水便猛地一揮手,怒喝道:「來人!給我進去將他們拿下!」
聲音如野獸咆哮,差點沒將那幫眾嚇得摔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