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蕭風兒犀利的提問,掌柜和夥計們面面相覷,神情緊張。
他們心裡清楚,陳天九和蕭風兒的推斷有理有據,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床下有貓膩,又怎會如此精準地指向那裡?
床鋪上的被褥高高堆起,像一座小山,要探尋床下的秘密,遠比掀開被褥要困難得多。
然而,作為店家,他們深知開門做生意的道理,不願得罪任何一方。
他們的目光在三人之間游移,支支吾吾,始終不敢輕易開口。
俞先水見狀,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他之前被陳天九突如其來的指控弄得措手不及,確實有些心虛和慌亂。
但此刻,他已經恢復了冷靜,決定反擊。
他冷哼一聲,直截了當地對陳天九說:「陳天九,你別在這裡胡攪蠻纏。且不說我為何會探向床底,就說這包袱為何會出現在你房間,你就無法解釋!」
陳天九眉頭微皺,似乎對俞先水的指控感到不解:「俞兄,我一覺醒來便被你攪得不得安寧,我到現在都不知你這包袱里裝的是什麼寶貝,竟讓你如此緊張。」
俞先水冷笑一聲,走到桌旁,將包袱輕輕放在桌上,緩緩解開。
他抬頭環視四周,朗聲道:「諸位請看,這包袱里除了我的一件換洗衣物外,還有五千兩匯通行的銀票和一百兩現銀。」
然而,當眾人目光齊聚包袱時,卻驚訝地發現裡面竟是一堆黑壓壓的石頭!
蕭風兒首先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連俞先水自己都瞪大了眼睛,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聲音顫抖地說:「這……這怎麼可能?」
他猛地抬起頭,雙眼噴火般地射向陳天九,憤怒地喊道:「這包袱里的東西怎麼會被換成石頭?」
他突然眨了眨眼,一手指向陳天九,「是你,一定是你!你早就知道,這裡是你的廂房,除了你,還有誰能做得到!」
陳天九微微一笑,佯作未曾聽見,他匆匆上前查看那包袱,故作驚訝地說:「哦?俞兄,原來你一大早興師動眾,竟是為了這一堆石頭啊?你莫要激動,若是早些說,我倒是可以去幫你找一車來呀。」
蕭風兒聞言,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立馬跟了上前,站在陳天九身邊,擠眉弄眼,低聲對陳天九說:「沒想到你這人還挺為俞兄著想的哩,去弄石頭的時候要不要我幫忙呀?不過……這次你可是賺大了,多少得分我一點。」
陳天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輕聲回應:「行,但你也不用謝我,快去多謝俞兄慷慨解囊才是。」
俞先水見兩人一唱一和,心頭怒火中燒。
他瞪大眼睛,怒視著陳天九和蕭風兒,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
他深知自己此刻已經徹底成為了一個笑柄,不僅從此失去了蕭風兒的信任,還丟失了五千兩銀票,甚至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
但事已至此,他已無法再指責陳天九盜竊財物,因為對方一句話便能讓他啞口無言:「我既然有時間將金銀換做石頭,那為何不直接將包袱丟棄?」
是啊,陳天九為何要這樣做?
俞先水猛地朝陳天九看去,對方這樣做,明顯就是要讓他陷入這尷尬之地。
他強壓心頭怒火,轉身匆匆離去。
由於慌亂,臨出門時,一個不注意,腳下被門檻一絆,差點一頭栽倒。
這一幕又引來了蕭風兒噗呲一聲。
掌柜與幾個夥計見狀,紛紛告辭離去。
待人走後,蕭風兒突然朝陳天九看去,輕聲說,「你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對不?」
陳天九一笑,目光中透出一絲讚賞,「看來你還不算太蠢,什麼時候知道的?」
蕭風兒咬了咬唇邊,帶著一絲得意地回應:「就那晚在落月山莊,你叫我丫頭之後,我回去就想,連你最初相見時都認出我是女扮男裝,那一直無事獻殷勤的俞先水又如何不知曉。」
陳天九聞言,翻了個白眼,低聲喃喃自語:「明知別人對你無事獻殷勤,還整日裡與人在一起,真是……」
突然,話音未落,他心中微震,意識到這番話似乎說得有些過火。
蕭風兒訝異地看向他,隨即半眯著眼,嘴角微翹,「你先前說什麼?」
陳天九徑直坐下,倒了杯茶,輕抿一口後,答非所問,「我說,既然知曉厲害,那日後得帶眼識人,不能隨便與人稱兄道弟了。」
蕭風兒見狀,輕哼一聲,轉身離去,步伐輕快,顯然並未真的生氣,嘴裡還低聲嘟囔著,「明明就是關心人家,還死鴨子嘴硬,好不要臉......」
陳天九聞言,微微一愣,他其實對蕭風兒的情感一清二楚,他確實也對對方有著莫名的情愫。
但他卻深知,蕭風兒與風十五的性子截然不同。
他可以對風十五那般特立獨行的女子戲謔逗弄,甚至帶著一絲報復心理,占點便宜。
但對蕭風兒,他卻是不敢。
蕭風兒久居深閨,性格純真,顯然這樣的女子一旦動情,便會全心全意,難以自拔。
而他,尚未做好準備,不想在年少輕狂之時,背負上這樣一份沉重的情感。
陳天九目送她離開,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直到那房門「咿呀」一聲即將關閉,他才突然回過神,急忙喊道:「等等,蕭風兒,回來。」
蕭風兒聽到呼喊,腳步一頓,匆匆回頭,疑惑地問道:「怎...怎麼了?」
她的眼中閃爍著疑惑和期待,臉蛋微微泛紅,似是因為首次被陳天九直呼全名而有些羞澀。
陳天九看著她,心中湧起一股衝動,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他佯作不滿地責備道:「話還沒說完,怎麼就走了?你忘記昨日我們商量好的事情了嗎?」
蕭風兒微微一愣,隨即想起了昨日與陳天九的約定,神情一肅,匆匆跑回,急切地問:「她們怎樣了?你救出來了嗎?」
陳天九輕聲回答:「我已經將她們安排在城外,你準備的解毒方法呢?」
蕭風兒點點頭,說道:「準備好了呢,你快隨我來,我們需要叫上一個人一同前去。」
陳天九聞言,立刻起身,跟隨蕭風兒穿過兩間客房,來到最左側的一間。
蕭風兒輕輕敲了敲門,門很快被打開,一個全身被斗篷帷帽籠罩的男子身影走了出來。
陳天九見狀,並未感到意外。
他知道,在這個地方,除了他和俞先水,蕭風兒只認識這個神秘的人物。
他也沒有客套什麼,徑直說道:「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