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山莊東南院落,朦朧的月光灑在秦一刀的小院中,一片靜謐。
一側的廂房內,「秦一刀」坐在桌前,臉上掛著悠然地笑意,他指尖輕撫茶盞,發出細微的瓷音。
對面的紫陽道長和秦三爺也正相談甚歡。
仿佛今日那場血腥的拜師儀式,對三人不過是過眼雲煙。
秦三爺突然轉向「秦一刀」,聲音中帶著幾分恭維:「今日之事,全賴您與紫陽道長出手相助,才使我得以順利除去這兩個心腹大患。」
「如若不然,即便我能除去他們父子二人,也難免引起莊內其他人的懷疑,到時候這莊主之位恐怕還會生出不少變數。」
「秦一刀」擺了擺手,語氣輕描淡寫:「不過是略施小計罷了,何足掛齒。」
秦三爺神色一正,鄭重地向他和紫陽道長抱拳致謝:「今日之恩,秦某銘記在心。日後若有差遣,秦某定當竭盡全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秦一刀」微微一笑,「秦三爺,我們既是合作關係,自然應該相互扶持。」
「不過.....」
他目光突然變得銳利如刀,「關於那少陽經的下落……」
話語中透出一絲不悅,顯然對秦三爺在這件事情上的進展感到不滿。
秦三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無奈地攤了攤手,「非是秦某有意拖延,但少陽經的下落,我確實一無所知。」
他解釋道:「況且我已經派人翻遍了整座落月山莊,卻依然沒有頭緒啊。」
此刻,窗外陰影中偷聽的趙飛雲和慕容芊芊耳朵微動。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喜色。他們沒想到,此次前來竟然意外地聽到了關於少陽經的線索。
而藏身在另一側的陳天九,也目睹了兩人聽到『少陽經』三字時微妙的表情變化。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惑,難道這兩人也是為了那傳說中的少陽經而來?
但隨即他又搖了搖頭,覺得此事未免太過湊巧。
陳天九早就知曉,天墟觀中被風十五奪去的少陽經並非世間唯一,但此刻聽聞紫陽道人等人依舊在為其餘經書費盡心機,仍不免有些意外。
他心中又湧起了那個一直困擾他的疑問:那本少陽經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當初他在嵩明閣中翻閱那本經書時,卻並未覺得有何異常之處。
於是他收斂心神,繼續豎耳聆聽屋內的對話。
屋內,紫陽道長見狀,連忙為秦三爺打圓場:「或許是秦一刀將其藏在了某個秘密之處,不過秦三爺已然快要成為落月山莊之主,想來不用多久便能將其找出來。」
他看向秦三爺,問道:「秦三爺,是也不是?」
秦三爺連忙點頭稱是。
「秦一刀」見狀,擺了擺手:「罷了,既然秦三爺已有打算,那本尊也就不再多言了。總之,這件事還請秦三爺抓緊一些,免得讓本尊為難。」
秦三爺聞言,悄悄鬆了口氣,隨即從袖中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恭敬地遞向秦一刀:「尊者遠道而來,勞苦功高,這是秦某的一點心意,還望尊者笑納。」
「秦一刀」淡淡一笑,目光在銀票上輕輕掃過,似乎對秦三爺的周到感到滿意。
他隨即將銀票收入懷中,話鋒一轉,緩緩說道:「至於另外一事,也須同步進行,但要謹記,萬不可急於求成,以免動靜太大,讓莊內之人起疑。」
「不過,既然本尊會在此地逗留一段時日,屆時自然會對你多加提點,確保一切順利進行。」
秦三爺聞言,神情凝重地點點頭。
他緩緩說道:「秦某深知此事利害,秦一刀的身份此刻尚須保密。待我妥善處理莊內那些頑固的族老後,再行讓他『死』去,到時便可放開手腳行事。」
尊者微微頷首,表示讚許:「秦三爺深謀遠慮,今日之事辛苦你了,早些歇息去吧。」
秦三爺告退後,紫陽道長輕聲問道:「尊者,那趙飛雲師兄妹久留不去,我們是否需要暗中監視?」
尊者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後答道:「此二人武功高強,尤其那聯手劍法更是不可小覷。目前我們人手有限,若貿然監視,恐打草驚蛇,反而不妙。」
紫陽道長點頭稱是,隨後又問道:「另外,關於那陳天九小子,貧道觀其行徑頗為古怪,不知尊者有何看法?」
屋外的陳天九聽到這話,嘴角微微一抽。他未曾想到紫陽道長如此敏銳,非但懷疑趙飛雲師兄妹,竟連自己也未能倖免。
尊者微微一笑,讚賞地看了紫陽道長一眼,「你這些年來大有長進,不錯。」
紫陽道長連忙稱謝。
尊者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此子行為反常,在此關鍵時刻留下,確實令人好奇。」
紫陽道人沉吟片刻,又道:「或許只是貧道多慮了。據那與他一同前來的俞先水所言,他初入江湖,鄉巴佬一個,或許只是想趁機巴結這落月山莊,以求一席之地。」
尊者卻搖了搖頭,「小心駛得萬年船,在這緊要關頭,我們不得不防。」
紫陽道長連連頷首,「尊者所言極是。那……貧道是否該去試探他一番?」
尊者略一思忖,「試探一番也無妨,但需把握分寸,切莫節外生枝。」
陳天九在屋外聽得真切,心中不禁一緊。他權衡利弊,決定先行離去,以免與紫陽道長不期而遇。
畢竟紫陽道長在莊內有「抓鬼」之名,橫行無忌,他則需小心翼翼,不被他人察覺,即使輕功勝於對方,一旦路上遇阻,恐怕會被對方追了上來。
然而就在這時,屋內的尊者再次開口:「那幾戶人家的女子是否已經安全送出?」
紫陽道長恭敬地回道:「尊者請放心,楊士信他們前日便已經動身了。」
尊者滿意地點點頭:「如此甚好。一旦被人發現,處理不當便容易露出馬腳,壞了大事。」
陳天九聞言,暗哼一聲。
當初在那幾戶凶宅中,他發現的粉末已讓他有了猜測,如今已然明了,那些人家的女子確實只是被他們用藥迷昏後擄走。
但尊者話音落下後,陳天九敏銳地捕捉到紫陽道長座下椅子的輕微挪動聲,似乎即將起身。
他目光如電,不敢有絲毫遲疑,匆匆掃視了一眼仍在暗中窺探的趙飛雲師兄妹。
他身形如鬼魅般化作一道殘影,巧妙地避開他們的視線,翻身上牆,迅速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然而,當他身形輕盈地落在牆頭時,又不禁回頭瞥了一眼那兩人,眉頭微微一蹙,心中再次湧起疑惑:這二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們究竟是敵是友?
隨即,他身形又是一閃,猶如飛燕般躍上一側飛檐,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深處。
在他一路疾馳時,突然,一側廊下傳來一絲細微地響動,打破了周圍的沉寂。
他腳步一頓,目光銳利地一瞥,發現一個身影正在匆忙地穿梭於黑暗中,神色慌張地四下窺探。
那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他定了定神,仔細一瞧,竟是曾在望川鎮見過的柳月裳。
陳天九心中暗自驚疑,這柳月裳被楊士信派來巴結或是監視秦三爺,理應在莊內有些地位才是,為何此刻會如此鬼鬼祟祟?
眼見她身影匆匆消失在一座幽深的小院中,陳天九心裡頭頗為好奇。
但他知道此刻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必須先應對紫陽道長的試探才是當務之急。
於是,他壓下心中的疑惑,繼續沒入前方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