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怎麼辦事的,是不是我揍你一頓才能好好辦。」
「私人偵探做到這份上丟人啊。」
樊天氣的上去踹那個私家偵探,他媽的。
略胖的中年人被踹了窩心腳,手往桌子角上扶住,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他訕訕陪著笑,「樊少,現在這個碰上什麼情況都會有。」
但他話還沒說完,壓著話尾音,放在桌子上的花瓶因為剛剛那一下,被餘力波及的摔掉了下來。
「嘩啦」一聲,花瓶碎了,摔了滿地的陶瓷片。
外面的不怎麼分明的說話聲頓了一下。
房門開了,裡面露出雙眼睛跟樊天對視了一下,樊天的媽媽手豎在唇邊示意他別出聲,又掩上門出去。
樊天收回目光,朝私家偵探狠狠一瞪,又坐回辦公椅上,辦公桌上的電腦開著,裡面顯示的介面是相冊。
裡面都是許微喬的圖片,什麼季節的,什麼神色的,獨獨少了這幾個月的安城還有這兩天。
「樊少,那我先工作去了。」私家偵探賠笑著要往外走,樊天突然揚起聲。
「慢著。」
「外面有人。」他說的興致盎然,嘴邊的笑意戲謔又殘忍。
「說不定你還認識,你現在出去,看看他們家會不會把你皮扒掉。」
私家偵探腦門上的冷汗要流下來。
「我們家兒子還在國外。」樊夫人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林薇身上。
「許夫人有事嗎?」
林薇此刻拎著一個Gucci瑪格麗特皇后包,全然不復之前在家的溫柔樣子。
此刻,她鋒利的咄咄逼人。
她把包重重扔在樊家的茶几上。
「撒謊可不好啊,保的了一次保不了兩次。」
「上次送國外幾個月勉強逃過一劫,這次。」
林薇抱著胳膊高高在上的看著坐在沙發上捏著茶杯的樊夫人。
「不弄的你們家傾家蕩產,可沒法收場。」
「惡意收購可是要走法律程序的許夫人。」
「哦,我說要收購你們家了麼,你們家的產業多髒,你不會不知道吧。」
林薇拿起包包,聽到裡間傳來的一聲花瓶碎裂的聲音。
她看見樊夫人神色一變,走了進去。
「瘋狗。」她吐出這句話,拎著包走出家門。
「記住了,這次是通知,可不是什麼友好信號。」
她關上門,在門外沒著急走。
「還有什麼吩咐嗎夫人?」跟來的保鏢詢問。
「你帶兩個人在這別墅附近留意一下,看見昨天晚上監控里的那個男人直接帶走去警察局。」
「是。」
「行了行了,人都走了。」樊夫人沒好氣的推開門,她看見站在一邊的私家偵探還有對著電腦聚精會神的樊天,重重嘆了口氣。
「待國外不好嗎兒子,你回國來幹什麼?」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占有嗎?」他笑的邪肆。
樊夫人眼中只有溺愛,現在的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怪物。
許微喬的燒吃了藥之後就退了,這次的她沒有先前那樣的應激反應,但是這次,有陸遠秋在,她好像變得格外依賴。
看她單單薄薄離了人又對外界一副抗拒的樣子,許家人沒法,只得跟陸家說了,讓陸遠秋在家裡多留幾天。
外面的雪化的快,但是背陰處的雪還是那種萬年不化的樣子,陸遠秋那天堆的瘦高雪人還在,衣服穿著圍巾裹著,像是一個忠誠的騎士。
許微喬窩在書房的沙發里看書,陸遠秋拿著手機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在打遊戲。
他拿出耳機準備戴上,冷不防被拿下來。
他回頭看了許微喬一眼,面無表情的從她手裡拿過來再戴上.
然後又被拿下來,又被戴上。
反反覆覆好幾次。
陸遠秋終於開口要問的時候。
許微喬指尖松松的拎著那個耳機,指甲輕輕的在上面敲出「噠噠」的聲音。
「太安靜了。」她看著他的眼睛。
陸遠秋沒說什麼,抬手關掉藍牙。
遊戲的聲音響起來,陸遠秋是野王,隨時gank,隨時進場。
隨時把五殺拿光。
這局他拿的露娜,在許微喬的翻書聲里,他的月下無限連顯得那麼順風順水。
「陸遠秋。」許微喬突然開口,她放下一直沒翻頁的書看他。
「過幾天你是不是要去看你媽媽了呀。」她輕聲問。
陸遠秋手裡頓了一下,剛剛遊刃有餘的大招被斷掉,殘血的一群人圍上來要殺掉他。
他等CD好,殘血逃生。
「嗯。」他應了一聲,隔了好幾秒。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可以待在車裡,不下去。」許微喬試探的說。
陸遠秋的露娜在回城的時候被張飛的被動弄死。
一剎那,界面暗下去。
他死了。
「嗯。」他回了一句,沒再說話。
這次陸遠秋沉默的不似往常。
許微喬翻著書,耳邊有陸遠秋玩遊戲時候的聲音外放,不知道為什麼,她感知到陸遠秋的五殺次數變少了。
「我還是不去了吧。」許微喬聲音小小的說,她感覺自己心裡的一些東西,抓不住,在慢慢流失掉。
「不是因為你。」陸遠秋關掉遊戲界面,人靠在沙發邊,手搭在膝蓋上。
他仰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茫然和受傷。
「很多年沒有看了,我怕我會不記得,甚至。」
「哭不出來。」
陸遠秋從小就沒有媽媽的記憶,兒時嚎啕來源於本能,現在的他。
他不知道。
儘管大人們無數次說過阿殷這個人多好,但也只有口述,還有一張張或是泛黃或是模糊的相片。
連保存完好的相片都逃不了歲月的侵蝕,何況他們。
陸遠秋不喜歡緬懷過去,但他依舊將自己的母親在心裡留住一個很好的位置,哪怕不記得。
而這種微妙的不記得,恰恰構成了他的罪惡感。
就是陸疆失控所吼出的那句,
「你害死了阿殷啊!」
陸遠秋忘不掉了,他的手甚至微不可見的在抖。
許微喬心裡湧上一陣說不出的難過,這與她之前對自己所有遭遇的難過不同。
此刻的難過,雖然隔了層看不透的紗,但是憋的她喘不過氣。
「我可以摸摸你嗎?」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