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 摸摸

  「你他媽怎麼辦事的,是不是我揍你一頓才能好好辦。」

  「私人偵探做到這份上丟人啊。」

  樊天氣的上去踹那個私家偵探,他媽的。

  略胖的中年人被踹了窩心腳,手往桌子角上扶住,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他訕訕陪著笑,「樊少,現在這個碰上什麼情況都會有。」

  但他話還沒說完,壓著話尾音,放在桌子上的花瓶因為剛剛那一下,被餘力波及的摔掉了下來。

  「嘩啦」一聲,花瓶碎了,摔了滿地的陶瓷片。

  外面的不怎麼分明的說話聲頓了一下。

  房門開了,裡面露出雙眼睛跟樊天對視了一下,樊天的媽媽手豎在唇邊示意他別出聲,又掩上門出去。

  樊天收回目光,朝私家偵探狠狠一瞪,又坐回辦公椅上,辦公桌上的電腦開著,裡面顯示的介面是相冊。

  裡面都是許微喬的圖片,什麼季節的,什麼神色的,獨獨少了這幾個月的安城還有這兩天。

  「樊少,那我先工作去了。」私家偵探賠笑著要往外走,樊天突然揚起聲。

  「慢著。」

  「外面有人。」他說的興致盎然,嘴邊的笑意戲謔又殘忍。

  「說不定你還認識,你現在出去,看看他們家會不會把你皮扒掉。」

  私家偵探腦門上的冷汗要流下來。

  「我們家兒子還在國外。」樊夫人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林薇身上。

  「許夫人有事嗎?」

  林薇此刻拎著一個Gucci瑪格麗特皇后包,全然不復之前在家的溫柔樣子。

  此刻,她鋒利的咄咄逼人。

  她把包重重扔在樊家的茶几上。

  「撒謊可不好啊,保的了一次保不了兩次。」

  「上次送國外幾個月勉強逃過一劫,這次。」

  林薇抱著胳膊高高在上的看著坐在沙發上捏著茶杯的樊夫人。

  「不弄的你們家傾家蕩產,可沒法收場。」

  「惡意收購可是要走法律程序的許夫人。」

  「哦,我說要收購你們家了麼,你們家的產業多髒,你不會不知道吧。」

  林薇拿起包包,聽到裡間傳來的一聲花瓶碎裂的聲音。

  她看見樊夫人神色一變,走了進去。

  「瘋狗。」她吐出這句話,拎著包走出家門。

  「記住了,這次是通知,可不是什麼友好信號。」

  她關上門,在門外沒著急走。

  「還有什麼吩咐嗎夫人?」跟來的保鏢詢問。

  「你帶兩個人在這別墅附近留意一下,看見昨天晚上監控里的那個男人直接帶走去警察局。」

  「是。」

  「行了行了,人都走了。」樊夫人沒好氣的推開門,她看見站在一邊的私家偵探還有對著電腦聚精會神的樊天,重重嘆了口氣。

  「待國外不好嗎兒子,你回國來幹什麼?」

  「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占有嗎?」他笑的邪肆。

  樊夫人眼中只有溺愛,現在的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怪物。

  許微喬的燒吃了藥之後就退了,這次的她沒有先前那樣的應激反應,但是這次,有陸遠秋在,她好像變得格外依賴。

  看她單單薄薄離了人又對外界一副抗拒的樣子,許家人沒法,只得跟陸家說了,讓陸遠秋在家裡多留幾天。

  外面的雪化的快,但是背陰處的雪還是那種萬年不化的樣子,陸遠秋那天堆的瘦高雪人還在,衣服穿著圍巾裹著,像是一個忠誠的騎士。

  許微喬窩在書房的沙發里看書,陸遠秋拿著手機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在打遊戲。

  他拿出耳機準備戴上,冷不防被拿下來。

  他回頭看了許微喬一眼,面無表情的從她手裡拿過來再戴上.

  然後又被拿下來,又被戴上。

  反反覆覆好幾次。

  陸遠秋終於開口要問的時候。

  許微喬指尖松松的拎著那個耳機,指甲輕輕的在上面敲出「噠噠」的聲音。

  「太安靜了。」她看著他的眼睛。

  陸遠秋沒說什麼,抬手關掉藍牙。

  遊戲的聲音響起來,陸遠秋是野王,隨時gank,隨時進場。

  隨時把五殺拿光。

  這局他拿的露娜,在許微喬的翻書聲里,他的月下無限連顯得那麼順風順水。

  「陸遠秋。」許微喬突然開口,她放下一直沒翻頁的書看他。

  「過幾天你是不是要去看你媽媽了呀。」她輕聲問。

  陸遠秋手裡頓了一下,剛剛遊刃有餘的大招被斷掉,殘血的一群人圍上來要殺掉他。

  他等CD好,殘血逃生。

  「嗯。」他應了一聲,隔了好幾秒。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可以待在車裡,不下去。」許微喬試探的說。

  陸遠秋的露娜在回城的時候被張飛的被動弄死。

  一剎那,界面暗下去。

  他死了。

  「嗯。」他回了一句,沒再說話。

  這次陸遠秋沉默的不似往常。

  許微喬翻著書,耳邊有陸遠秋玩遊戲時候的聲音外放,不知道為什麼,她感知到陸遠秋的五殺次數變少了。

  「我還是不去了吧。」許微喬聲音小小的說,她感覺自己心裡的一些東西,抓不住,在慢慢流失掉。

  「不是因為你。」陸遠秋關掉遊戲界面,人靠在沙發邊,手搭在膝蓋上。

  他仰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茫然和受傷。

  「很多年沒有看了,我怕我會不記得,甚至。」

  「哭不出來。」

  陸遠秋從小就沒有媽媽的記憶,兒時嚎啕來源於本能,現在的他。

  他不知道。

  儘管大人們無數次說過阿殷這個人多好,但也只有口述,還有一張張或是泛黃或是模糊的相片。

  連保存完好的相片都逃不了歲月的侵蝕,何況他們。

  陸遠秋不喜歡緬懷過去,但他依舊將自己的母親在心裡留住一個很好的位置,哪怕不記得。

  而這種微妙的不記得,恰恰構成了他的罪惡感。

  就是陸疆失控所吼出的那句,

  「你害死了阿殷啊!」

  陸遠秋忘不掉了,他的手甚至微不可見的在抖。

  許微喬心裡湧上一陣說不出的難過,這與她之前對自己所有遭遇的難過不同。

  此刻的難過,雖然隔了層看不透的紗,但是憋的她喘不過氣。

  「我可以摸摸你嗎?」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