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人都是逼出來的

  牧歡忍著笑:「好,明日我請個最好的皮匠幫你們把頭縫上。」

  季時天見牧歡答應了,也顧不上自己身上髒,一把抱住了牧歡的腿,嘴裡連連說著謝謝,放聲大哭。

  牧歡拍拍他的腦袋,好不容易把腿抽了出來,不嫌髒的也坐了下來。

  「你的手?」伸手拉過唐武的胳膊,看著耷拉的手,牧歡心裡很是難受。

  「剛進來的時候還沒弄明白自己的處境,叫罵了兩回,讓人把手筋給挑了。」

  唐武這會兒已經平復了激動的情緒,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道:「這輩子再也沒機會拿刀了,不過比起要掉腦袋,這又算得了什麼?」

  牧歡借著火把的光亮細細看了唐武的傷,聽他話語中帶著淒涼,說的這樣悲觀,倒也沒有告訴他或許有機會治好。

  人不經歷點刻骨銘心的事,也是不會真正的漲記性。

  牧歡拉開他們髒的看不出顏色的囚服,身上到處都是被鞭撻過,或烙刑留下的傷痕,好在如今天冷,傷口沒有感染,

  而且看樣子,他們的傷,還被上過藥。

  在地上坐了一會兒,這牢房裡,剛進來時不覺得,越呆越是覺得陰冷異常,

  幸虧這兩個二貨是練過武的,身體素質不錯,比較抗凍,換做旁人,便是不用刑,也八成要凍出病來。

  牧歡把身上的厚實披風解了下來,披在了唐武身上,又扯了下擺,蓋在一邊的季時天腿上。

  「這次我來,是已經有辦法救你們了。明日你們不會被送去砍頭,但可能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日。」

  唐武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動,卻不是高興,而是害怕:「你能有什麼辦法?我聽獄卒說,這一回,是國主要親自監斬,你能有什麼辦法?」

  季時天還在一旁哭,根本沒聽到牧歡的話,

  唐武也不叫他,急的用那隻不好使的手去拉扯牧歡:「牧歡,我跟季時天,這一回的事也怨不得別人,我一直就是擔心,把你給連累了。」

  他抹了一把臉:「我倆是賤命,沒爹沒娘,也沒個家室,死就死了,你如今已經找到了你外公,他還是咱大昭的王爺,你可不能為了我倆做什麼糊塗事。」

  嚎哭的季時天聽到唐武的聲音,茫然的抬起頭:「什麼糊塗事?」

  「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是幫國主做一件事,國主答應放你們出來。」

  牧歡回頭看了一眼,韓公公跟獄卒看不到這邊,他摸出個小瓶從披風下面塞進了唐武手裡,

  正是顧三春給他的那瓶假死藥。

  然後靠近唐武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唐武用尚算完好的左手,捏緊了藥瓶,用力點點頭,

  見季時天瞪著眼睛一臉懵,唐武示意他噤聲,打算稍後偷偷跟他說。

  「雖然一切都安排好了,但能不能成功,還要看天意。」

  唐武表情似哭似笑:「牧歡,還是連累你了。」

  「咱們是兄弟,別說這個,我也只做力所能及之事。」

  「無論我跟季時天能不能活著出去,牧歡,我唐武這輩子,下輩子,都給你做牛做馬。」

  牧歡擺擺手:「我要的是能一起闖蕩的兄弟。好了,我走了,唐大哥,記住我的話。」

  唐武重重點頭,季時天依依不捨拉著牧歡的衣袖一路想跟他到牢外去,

  卻被獄卒給擋了回去。

  牧歡回頭,隔著欄杆拍拍季時天的手臂:「季大哥,沒事的,別怕。」

  季時天從見到牧歡,眼淚就沒停的嘩嘩直流:「牧歡,我真的知錯了,我不光害了自己,也害了唐武。

  這一回我死十次也不冤,要是有下輩子,還能認識你們,我肯定聽你們的話...」

  牧歡點點頭:「好,我也相信你,是真的明白了。」

  季時天痛哭點頭...

  再一次跟兩人告別,牧歡走韓公公身邊,陪著笑臉:「韓公公,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還請韓公公代為引薦此處的大人。」

  韓公公晃了晃腦袋:「牧公子,雖說您也算是皇親,身份尊貴,可這理政司啊,跟其他地方不一樣,是直接歸咱們國主管的,最大的官兒,那當然就是國主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跟這兒的獄卒大哥說幾句話,求他們幫我多照應下我的朋友。」

  韓公公聞言倒也沒有阻止,站到一旁,看著牧歡拿出一些銀票來賄賂這牢中的獄卒,真是人人有份,誰都不落空。

  原本韓公公在此,獄卒們不敢拿,可瞧見公公給的眼色,竟是示意他們收著,

  這些人便不再客氣。

  好話說了一籮筐,牧歡不厭其煩的發完了銀票,這才又回頭看了一眼,離開了理政司。

  理政司里沒有上官,那是不可能的,韓公公不願替他引見,這才是事實。

  但牧歡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無所謂了。

  那假死藥,是牧歡臨時起意給了唐武,

  他所謂的寶藏是假,只是先拖了斬首的時間,

  而且以福王對唐武和季時天的輕視,還有國主跟福王只見的間隙,

  恐怕就算他送出的是真正的寶藏,唐武跟季時天也很難真的被放出來。

  原本,牧歡打算借尋寶之事先行跟靈虎宮眾人脫身,

  然後再潛回營救。

  今日顧三春給的假死藥,卻讓牧歡又看到了另一條路,只是就像他對唐武他們說的,

  最終能否成功,還是要看天意。

  出宮前韓公公便得了吩咐,牧歡去探過監,就不必再回宮了,直接送回王府便是。

  於是韓公公在福王府門前,將牧歡放下,然後以要回宮復命的由頭,連車都沒下,就調轉馬頭離去了。

  牧歡的披風留在牢房裡,他站在宏偉寬闊的王府門口,被風吹的頭腦異常清醒。

  一切的麻煩,源自於他實力的弱小,

  以前想要得過且過,做一條鹹魚,只求此一生平淡度過,

  可他卻沒想過,這並不是前世那個和平,平等的世界。

  在這裡,沒有權勢,沒有實力,他永遠也過不了想要的生活。

  想到被迫離開的錦娘,牢中的唐武和季時天,府內的時婁,以及這日日夜夜被監視的日子,

  牧歡第一次,真正有了想要反抗,想要權勢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