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進門,陸高升已經察覺到些怪異之處。記住本站域名
他生來雙耳聽力異於常人,能在三樓聽到大街上行人的低語,就足以證明。
可之前站在書畫店門前,直到這個店主開門之前,他都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
如果說這個店主一直在門後,為什麼敲了這麼久的門才開?又或者······
陸高升想起之前在星海樓刺殺他的黑龍堂堂主,從一樓一路斬殺僕從侍衛到七樓,直到近處時,才被他聽到些聲響。
由此看來,這些武學高手所謂的『內功』『輕功』,確實有隱去聲響的法子。
不過這是疑點,並不能算是證據。
只是陸高升內心,對這個書生,越發警惕了。
陸高升走進門,四下的看了看。
張三先打量了一下四周官差,想到自己昨日才受過『重傷』,所以他儘量用虛弱的語氣,恭敬的問道:「大人這是······」
陸高升走過張三身邊,注意到一幅山水畫,同時用隨意的聲音問道:「你說大人?所以,你認識我?」
穿著一身黑衣,右手帶著白雲扳指,但並沒有著官服的陸高升,有些懷疑。
張三則答道:「前些日子,剛入城的時候,曾在城中刑台,見過大人一面,因此認得。」
入城有登記的記錄,當時所處的刑台被官兵圍住,誰也不能保證有沒有官差注意到自己,這些都能或者可能查得到,張三不認為在這些問題上撒謊是明智的選擇。
陸高升看著店內的山水畫卷,以及卷上的一手書法,笑道:「好畫工,好書法,看來店主書畫造詣頗為不錯。」
張三誠惶誠恐道:「哪裡。」
陸高升又問:「你好像有些怕我?」
張三彎腰道:「那日見···見了大人殺賊,自然有些惶恐,卻不知大人今日前來······」
「沒什麼大事,就是恰巧聽聞城南有亂事,所以今日來巡視,說起來我這個府令也是極不稱職,已經是多年未曾巡視過了。」
張三暗念,巡街和你這個府令有什麼關係?本來就是捕頭的事情。
不過嘴上,張三還是恭敬答道:「大人愛民。」
「愛民?哈哈······你來天若城不久,想來未曾聽過城中民眾是暗地裡是怎麼稱呼我的。」陸高升打趣般的說道。
張三心底卻在想:這陸高升說『你來天若城不久』,可他是怎麼知道的?堂堂一個府令難道會關心貧民區里,一家書畫店的店主,是什麼時候來的天若城?
如果說是昨天的事情,讓他注意到了我。
那麼雙狼,是否就是他的屬下呢?
雖然疑惑著,張三還是極快的回應道:「小人確實是來天若城不久,對天若城的很多事情都不知到,不過敢來劫法場的,必定是兇悍賊匪,大人殺之,難道不該是大快人心嗎?」
張三的話里透出,他完全不知道青劍門到底是怎麼樣一個門派,並且承認了自己來天若城不久。
而看著張三神情,聽著張三語氣,完全感受不到任何變化的陸高升,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故意說出『你來天若城不久』這句話當然是有目的的。
從上第一次遇見算起,如果陸高升願意,他甚至可以說出張三到底來了天若城多少天。
可他偏偏用了『不久』二字,便是要對方驚疑,自己是否已經被盯上了,甚至懷疑自己是什麼時候被盯上的。
倘若張三真是個暗藏詭譎的人,搬到白芳家旁,乃至昨日挺身而出,這一切的行為,都是有自己的目的,那麼當他感受到或許被自己這個府令,早早盯上的時候,語氣,神情,或者一些細枝末節的動作,應該會有破綻。
然而張三沒有,回答的字句中,甚至沒有一點不同尋常的地方。
難道這一切都巧合?
他真是一個普通書生,來天若城謀生的?若真是如此,聽不出我話中深意,也算說得過去。
還是說,只是這個人城府夠深,聽出我話中鋒銳處,卻不動聲色。
陸高升轉眼細想,看了看周圍書畫,其畫,畫工不凡,其題字,都是些古今名家的詩文。
顯然張三是個飽讀詩書的人。
這樣的人,難道真察覺不到自己話中的怪異之處。
陸高升正想著,張三在一旁恭敬道:「不過大人方才說我來天若城不久,卻不知都大人怎知道的?難道我這書畫店,已在城中小有名氣?」
語氣驚喜中帶著些盼望,充分表達了一個欲以書畫謀生的小人物心境。
陸高升沉默一陣。
他看不出什麼問題。
陸高升隨意答道:「沒什麼,只是偶有經過這條街道,記著本是一家酒肆,如今卻換做了書畫店,店主你又面生,所以這般猜測。」
然而從陸高升的話中,以及不似作假的隨意口氣,張三又聽出了些許東西。
陸高升知道這裡以前是間酒肆。
可堂堂一個府令,如果真的是『偶有經過』,怎麼可能把一座街邊酒肆記在心頭,還是在南城這樣的貧民區。
可如果把『偶有經過』換成『經常經過』或者他陸高升曾對這條街做過『詳盡調查』,那就可以說的通了。
可為什麼陸高升要經常來,或者調查過這條街?
白芳。
張三心底立刻就浮現出這兩個字。
陸高升繼續在店裡看著,就像一個普通看畫的人,張三作為一個『白面窮書生』,自然不該也不會違抗官府,只好一直在旁陪同。
「我聽聞昨日亂事,還是店主挺身而出。」
「幾個無恥之人,光天化日,恃強凌弱,小人也算是讀過些聖賢書,實在是看不下去。」張三義正言辭道。
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陸高升,對這種話,基本不感任何興趣。
他沒有選擇相信,也沒有不相信。
陸高升繼續隨意般的問道:「說了這般久,還不知店主姓名,又是從哪來啊?」
「小人張三,來自南郡,想著來天若城靠著畫技,謀些生計。」
「家中可有親人?」
「雙親過世的早,小人除了一個小徒弟,舉目無親。」
「詩文畫藝師承何派?」
「並無門派,只是小時候上過幾年私塾,後來自學的。」
陸高升默默點頭,因為張三的畫確實畫工上佳,但看不出任何流派的跡象,他說自己是自學的,可信度很高。
看來從張三的書畫,問不出什麼了。
陸高升又問:「我看店主也飽讀詩書之人,怎麼不考個功名?」
張三稍微一愣。
因為此刻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和明清的對話。
現在還不清楚明清和這個陸高升的關係,如果現在說的話,和那日與明清說的話有出入,或許會造成麻煩。
張三立刻答道:「慚愧慚愧,小人連鄉試都考不過去,又怎麼去考功名呢?」
陸高升皺了皺眉,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牆上張三的畫作。
直到陸高升走到那幅『清淨』圖之前,緩緩停了腳步。
畫中白衣劍客的背影,一時間讓他恍惚。
懸崖峭壁的艱險,一時間讓他畏懼。
「好畫,上佳之作!」陸高升發出和明清一樣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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