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這種想法,終究是不忠!大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刻意縱容?」
百澄明的卑躬屈膝弄明白了。Google搜索
他不是不再傲慢,只是他需要一副卑微的模樣,表達忠心,全力的保住自己的位子,但他的目的不是百曉堂堂主,他還有更大的志向。
他在向百君侯低頭,又何嘗不是為了自己的野心低頭?
至於之前那副喜出望外的樣子,百方侯也想明白了,他不是為了那些錢高興,因為百澄明斂財的最終目的,可不是錢能買來的,而是百君侯這種默許的態度,讓他欣喜若狂!
默許,代表了太多的意思。
可這種態度,也是百方侯不解的地方。
「那你說我該怎麼做?殺一儆百?方侯,你不覺得那真的很蠢嗎?這世上,所有志向小的人,一多半,都只是能力不足而已,所有不想當皇帝的人,只是因為他離那個位子還不夠近而已。」百君侯反問。
「說的再透徹一點,如果宋嚴世再年輕二十歲,你以為,他會甘居左相,不想更進一步?換了陸高升也一樣,如果他沒死,而且有一天,陸高升真的取宋嚴世而代之,你以為,他還會和我們繼續親密無間嗎?」
百君侯靠在躺椅上,看著這座案樓的天花板,說道:「為什麼母親從小讓我們學史,一部史書,是多少的英豪夢·····越強的人,自然有越大的野心。」
百方侯若有所思。
百君侯繼而說道:「你要記住,用人,就要有用人的氣魄!又要屬下能力強,還要人家不貪權,不貪財,不好色,最好還得是赤膽忠心,公正廉潔,這世上哪來的那麼多高行文和武七學給你用?」
想起那個正武府府令,百方侯一笑,說道:「大哥,我懂了。」
百君侯又說:「而且你說我縱容,你仔細想想我方才和百澄明說的那些話,哪個字···說明了要縱容他?」
百方侯眼眸再度一亮·····
是啊。
不用交帳,又沒說你可以做假帳。
越想,心底越是透亮。
百澄明能力還是有的,他做百曉堂堂主這些年,大小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雖然氣量小了·····
等等!
話說回來,大哥這麼會用人,一定知道百澄明志氣雖高,但在容人的氣度上,還是差了一籌,否則也不會和凌老先生鬧成那樣,可如果,這就是大哥的意圖呢?
凌君在百曉堂十幾年,培養了太多的人才,現如今,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經身居要職。
我們百氏族人命短是硬傷,不,說實話,我們百氏的家業這麼大,就算人人都長命百歲,也不可能只靠自家人管理。
所以用外人,是永遠不可避免的一件事情。
可是當有凌君這樣的人存在於自己的組織里,不管他處於什麼位置,不管他有意無意,有能力的人自然能吸引到他人的聚攏,更何況凌君兼有培養人才的重任,他的威望和影響力,是不可避免的會隨著時間增長。
可百曉堂終究是姓百,不姓凌。
大哥任用百澄明,除了他確實有能力以外,是不是就是看上他這種性格,和對權力的渴求?
用凌君是因為要利用他的能力,給百曉堂培養人才。
用百澄明是因為要利用他遏制凌君,來保證百曉堂這個組織忠於百氏。
放手未博樓給百澄明,一來讓他更加用心的經營,畢竟未博樓這個點子從長遠看來,極具價值,二來百澄明對未博樓越上心,撈的好處越多,那麼將來大哥若想除掉他,只要把此事往明面上一放,對付百澄明就是理所當然,對內足以服眾。
只有昏君才會只顧著自己心意,擅決生殺。
大哥當然不『昏』,他作為家主,也不是真的想殺誰就能殺誰,更何況還是本族的有功之臣。
一座未博樓,划算。
百方侯越想越對,可越想,也越覺得···恐懼!
他此刻終於明白,方才百澄明站在大哥面前,那種戰戰兢兢的恐懼,雖然可能原因不同,但他現在,感同身受!
百君侯此刻躺在躺椅上,已經閉上了雙眼,淡淡的說:「沒什麼事的話,我先睡下了。」
百方侯默不作聲,看向百君侯的眼神,充滿了各種情緒,敬佩,恐懼,疑惑,以及···不自信。
準備了這些年,我真的···贏得了我大哥嗎?
不。
贏不了也要贏!
這是紅綾的命啊!
想到妹妹,百方侯看向正睡去的百君侯,眼裡的各種情緒漸漸散去,剩下,只有堅定。
百君侯,你可以對紅綾冷血,我是絕對不會的,誰敢動她,我就要誰死!
想著,百方侯慢慢走向睡去的百君侯。
就這樣慢慢的走了過去。
步子安靜。
躺椅上的男子,或許是因為躺下的緣故,此刻在百方侯的眼裡,那個男人突然沒有印象中那般高大了。
看吧,終究也只是人而已,和我們一模一樣的人。
就算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愛情,親情,從而成為了一個看似無堅不摧的人,但是!他終究也還是人而已!
他會累!會困!也一定···會輸吧!
這麼想著,百方侯伸出手·····
而後,一件外衣緩緩的,輕柔的落在百君侯的身上。
百方侯對百君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然後回頭看向身後,那打開案樓大門的白左使,百方侯對白左使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像是不希望任何人打擾大哥的安睡。
而後百方侯緩緩走向案樓的門外,同時心裡想著:不著急,也沒什麼好慌的。
既然大哥今天教我不要以外表去判斷一個人,不要因為一個人表現的卑躬屈膝,就去輕視他,大哥主動教我這些,不,更準確的說,從北地回來時,一路上他都在教我識人,用人,這些都足以證明,他還沒有看透我。
局勢還是在把握之中。
徐徐圖之,便是了。
案樓的大門緩緩的關上,黑暗侵透了這裡。
無聲無息。
百君侯緩緩的睜開雙眼,黑暗中,他看著弟弟離開的方向,低聲自語:「長大了呢,方侯,但還不夠,你的人生,你的生命,對於百氏還有大用,再變強一點吧,更強一點就會更有用一點·····」
百君侯不由的想起,小時候和父親的一段對話。
「父親,你說作為王者,不能讓人知道你在想什麼,他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們就會恐懼你,敬畏你,而你就會很安全。」
父親問:「你覺得不對嗎?君侯。」
「父親,可是沒有人會永遠屈服於恐懼之下,我也不可能只用恐懼去駕馭所有人。」
父親同意的說道:「不錯,作為王,你有時候也要和他們推心置腹,施以恩德,讓他們知道你在想什麼,讓他們感激你,愛戴你。」
「父親,你的話完全前後矛盾,要他們畏懼自己,又要他們愛戴自己,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又要他們知道我在想什麼,這怎麼可能呢!?」
父親那時意味深長的看著我,意思似乎是要我自己想。
我想了很久,才給出了答案:「所以·····要讓他們以為自己了解我的心思,懂得了我的心思,但那其實都是假象,實際上,他們對我還是一無所知,是這樣嗎?父親!」
父親哈哈大笑,說:「君侯,你要知道,有時候聰明人,反而比笨人還要好掌控呢。」
父親和母親的教導常常縈繞耳邊。
百君侯於黑暗中,卻感到一絲無趣。
其實那又怎麼樣呢?
父親和母親說,帝王是掌握天下的人,可那又如何?
終究只是人而已,會老,會死,會因為所謂的利益,拼個你死我活的人而已。
做人又有什麼好?自己這四十多年的人生,自己這二十多年的努力,到底有什麼意義?我的一生到底又能留下什麼?
那本書上寫了,在冰原的盡頭,凡人無法觸及的地方,有那麼一個大世界,大世界裡有佛道魔,能將此三道悟透,便能尋到真理。
如果真是這樣,我真的好想去看一看啊。
隨後,百君侯再度睡去。
這次,是真的睡去,他確實該好好休息一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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