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七十九章所謂天下蒼生,不如觸手可及。

  「陸大人,那些原來是糧草嗎?」

  「不然張兄以為是什麼呢?」

  「送往哪去的糧草?」

  「寒武郡的糧草被鎮北大將軍搶了,現如今正等糧救命。Google搜索」

  再也瞞不住的陸高升也懶的說謊,反正眼下糧草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兩匹快如閃電的雪鬃馬正在小道上奔行,一路直往天若城。

  「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張三的聲音隱見憤怒。

  陸高升卻一臉疑惑的問:「怎麼?張兄很關心這個嗎?倒是不曾想到張兄還是個悲天憫人的俠客,那不若就此地把陸某斬了,也算為民除害。」

  陸高升打著笑。

  只是張三卻是笑不出來。

  「你要拿著那些糧做什麼?」

  「我需要寒武郡饑民暴動。」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饑民暴動,鎮北軍戰敗,關外土地全失,到那個時候,大武國朝堂乃至整個天下,都需要一個罪人。」

  張三皺眉,對著這些政治上的骯髒,他並不懂。

  陸高升眼下大功告成心情大好,也不隱瞞:「皇帝的震怒,官員們的責任,鎮北軍的戰敗之罪,天下的民怨,這些,都會需要有那麼一個人扛起來,而我,已經為天下,選好了那個人。」

  張三盯著陸高升一字一頓的問:「只為殺一個人?陸大人,你不覺得自己,喪·心·病·狂·嗎?」

  陸高升卻哈哈大笑,反問道:「那我倒想知道,你張三,真就那麼大義凌然,而且,你真的不知道,徐國運的····是糧嗎!」

  陸高升盯著張三,那眼神,仿佛要看進張三的心底。

  張三無由的『慌』了一下。

  甚至他自己也問自己。

  我真的看不出來嗎?

  陸高升回過頭,淡淡的笑道:「前日,流狐手下的那些刺客用火箭射車,那麼車裡就肯定不會是什麼金銀銅鐵,而你久在南方,木牛車通常用來運什麼,這些你真想不到?還是說·····你不願多想?」

  張三,微微低下了頭。

  「張兄才智敏捷,不若聽聽我的看法。」

  張三側首,眼神疑惑。

  陸高升一面騎行,一面說著:「在我看來,你我其實是同一種人。」

  張三不說話,卻冷冷的『哼』了一聲。

  陸高升毫不在意,甚至還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白玉雲紋扳指,道:

  「天下蒼生?那是什麼狗屁東西?看不見也摸不著,你我的相似之處就在於,比起那些遠在天邊,根本不存在的正義,你我都更在意自己身邊,那些觸手可及的。」

  比如白芳。

  比如王小二。

  遠在天邊的大義凌然,怎麼比得上身邊觸手可及的溫暖?

  「但你我的區別則是·····」

  「我卑鄙的坦蕩,你小人的畏縮。」

  陸高升話里的譏諷,和真實的意思張三很明白,無非就是:

  你在這裝什麼裝?

  我們可是一樣的人啊!

  話鋒一轉。

  雪鬃馬不愧是天下第一俊騎,天若城已經近了。

  陸高升轉頭道:「張兄,你很快可以和貴徒團圓,當然,事後的三萬兩,以張兄的穩重,尋常票號有字據可查的銀票只怕不要,我已經在準備百氏錢莊的銀票,幾天內就好。」

  可張三的心底卻高興不起來。

  張三知道為什麼。

  昨夜,那個武七學。

  那個跪倒在地的男子。

  他哭泣著說。

  這是,救命的糧啊。

  十年前,韓望的模樣不知不覺的浮現了出來。

  ·····

  ·····

  城外近郊的原野。

  「就到這吧。」張三說道。

  陸高升投來一個疑惑的目光。

  張三直接道:「這裡四周都是田野,看著放心,如今我受了些傷,陸大人城裡的一千府軍還是完好無損那······」

  陸高升旋即就懂了張三的意思。

  「那就在這裡交易?」

  張三點了點頭:「清單和名單,換回王小二。」

  陸高升大方道:「既然如此,張兄胯下這匹雪鬃馬也一併送與張兄了,我想,你們就要走了吧,盼你們師徒一路順風,就是那三萬兩銀票·····」

  張三忽然對著陸高升咧嘴一笑:「陸大人先替我存著吧,沒準···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陸高升盯著張三。

  兩人互視了一會。

  「好,我就等張兄·····回來。」

  說罷,陸高升駕馬直往天若城。

  ······

  ······

  城門近處。

  一臉大功告成的陸高升正準備入城,卻被一側,風塵僕僕的李行追上!

  只見李行騎著一匹馬,牽著一匹馬,一臉憔悴,身上的衣服有著許多刮損。

  他的臉都被劃出血了。

  走的肯定不是什麼大道。

  否則也追不上張三和陸高升的雪鬃馬。

  「李行?你不是應該在安置糧草嗎?」

  「大··大人··是不是···要把那個孩子還給他。」李行趕到近前,喘了好些氣。

  陸高升一皺眉,道:「你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如今事成,自然還他,更何況我已經知道了,暗樓的那個黑山客,九成是他殺的!」

  殺徐國時,雖然情勢緊急,但陸高升還是注意倒了戰場上的一切細節。

  包括張三切開徐國至金甲的那一幕。

  而在陸高升查到的,那份有關於黑山客被殺的文檔里,有這麼一條。

  天下至堅至剛的名刀——狂,被切開了!

  殘刀就在黑山客的身邊,並且,疑似是被匕首小刀之類的東西切開的。

  「大人不可!那個張三的武功你也看見了,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放走那個孩子,我們手裡的籌碼就······」李行忙道。

  誠然。

  陸高升現如今對張三的底細,越來越清楚,無論是張三的真容,還是殺黑山客的這件事情。

  這些可以是籌碼,來保證張三接回王小二後,不會再對陸高升起殺心。

  可是,這些籌碼真的夠嗎?

  真的能保證張三一定不會,對陸高升這個知道如此多秘密的『陸大人』,起必殺之心嗎?

  這就是李行狂奔回來的原因。

  可是。

  陸高升的眼神冷了下來。

  李行能想到,難道他想不到?

  陸高升冷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現在把那個小孩還給他,等同於鬆開猛獸的撩拷,還它鋒利的獠牙。」

  「你也沒猜錯,這一次,我確實在賭!但我沒的選!殺宋嚴世,就在眼下,這批糧只要用的好,宋嚴世就死定了,你給我記住!」

  陸高升的聲音驟然變作狂風暴雨一般。

  「眼下,不把那個孩子還給他,或許我死不了,可那人必定立即就就要生亂。」

  「雖然糧已經在手,但之後的布置還需要穩定,我們現在亂不起。」

  「所以,這一次,我必須繼續賭下去!」

  說罷,陸高升騎馬回城。

  李行從陸高升的口中,也終於證實了這幾天裡,一直讓他憂心忡忡的猜測。

  「大人這次的行事雖然仍舊縝密,但卻···從頭到尾的透出一股瘋狂!」

  這不是李行曾經所熟知的陸高升。

  那個一計百算的陸高升。

  ······

  ······

  不久後。

  「師父!」

  王小二一頭撞進張三懷裡。

  原野的冬風,很冷。

  王小二的回來,讓張三這些天來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然後。

  張三心想這次回去·····

  到底是要打斷王小二的一條腿,還是兩條腿。

  畢竟一切的開頭,不就是從買鋪子開始的嗎。

  「張兄師徒團圓可喜可賀,就是不知道我的清單······」

  不遠處,陸高升騎著馬,身後有李行和五六十個衛軍。

  張三讓王小二先站到一邊,從懷中拿出兩份信封,將紙張當作飛鏢一樣,飛擲到陸高升手中。

  陸高升打開一看,裡面的物件原封不動,露出笑容。

  張三則在一旁說道:「說起來陸大人給我這些東西,是為了安我的心,其實本來也大可不必。」

  陸高升嘴角一挑:「哦?」

  「雙狼李行,雖然都是高手,但是我的武功陸大人應該領略過了,除非你和那一千府軍整日住在一起,否則,我想殺陸大人······不難。」

  「張兄快人快語,我也不藏著掖著,黑山客是你殺的這件事情,到如今,我也大概能確定了,暗樓樓主和黑山虎,如今還在全江湖的找你,你來天若城要躲的人,應該就是他們吧。」

  張三沒有感到太過意外。

  雖然不知道是在殺徐國時被發現的,還是這幾天裡陸高升的手下有了新的發現。

  但是從那天夜裡,陸高升以性命相要挾的時候,張三就明白了,以這個人的才智,只要願意花時間查下去,查到是自己殺的黑山客,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但如同之前一直說的那樣。

  陸高升對張三笑道:「你知道我的秘密,我知道你的秘密。」

  張三淡淡道:「江湖再見。」

  說罷,兩方人馬各自離去。

  一切好像終於結束了。

  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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