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南韻的結論

  任平生坐起來,看著不遠處的光亮,一抹熟悉感湧上心頭——第一次來大離時,便是如此。

  看來我真是來到了大離,南韻呢?

  「南韻?」

  任平生嘗試喊著,同時挪到床邊,雙腳在微涼的地板摩挲,找鞋子,和上次一樣,他的拖鞋沒有一同穿過來,手機……任平生摸褲口袋,沒有,轉而在床上摩挲,也沒有。

  走下床,任平生掃視著周遭隱在暗中的擺設,走到光亮處,向外一探。

  外面是上次待過的主殿,因位置的緣故,任平生一眼望去,和上次一樣只看到燈盞,沒有看到人。接著,任平生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褲子,是洗澡後換的睡衣,白色短袖和沙灘褲。

  衣服的腹部偏上的位置,有一滴不知什麼時候濺上去的油漬。

  走出內室,主殿裡似乎愈發安靜,只有任平生赤腳踏在木板上的聲音。

  「南韻?陛下?」

  任平生的聲音在殿內迴蕩,殿內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唯有幾個露在外頭的燭光自然搖曳,似在回應任平生。

  南韻沒回來?

  這個殿的其他人呢?

  我在做夢?

  任平生用力掐右大腿。

  很疼。

  走過內室和主殿的銜接部分,任平生正式邁進主殿,眉頭隨之微皺——

  南韻也回來了。

  她正坐在龍案,不,按照南韻晚上的說法,應該稱為書案。她端坐在雕刻著龍紋圖案的書案後,聚精會神的閱覽奏章。她的髮髻換成了類似秦漢時期的簡單束髮,身上的宋制漢服變成了任平生上次來大離見到的錦繡睡袍。

  「南韻?」

  任平生抬高音量。

  南韻抬頭看來,嬌媚的狐媚子臉上露出艷麗的淺笑,顯然回到大離,南韻的心情很好。

  「任君,醒了。」

  任平生張了張嘴,忽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睡了多久?」

  「一刻有餘。」

  「我們一起回來的?」

  「朕回來後,便進入內室,看任君是否在,」南韻說,「任君當時已在榻上安睡,難以確定任君來了多久。」

  「你怎麼不叫醒我?」

  「朕喊過,亦查過任君狀況,任君只是安睡,便沒打擾,」南韻問,「任君此次脖子可疼?」

  任平生這才意識到他的後頸不痛,用手捏按,也不痛。

  「就來之前,後頸突然有點刺痛,你呢?」

  「與任君一樣,僅回來前,腦袋突然有些發暈。」

  「你是剛進房間就犯暈,還是進了有一陣子才開始犯暈?」

  「剛找好衣服。」

  「你找衣服用了多久?」

  「以任君那邊的時間來算,應該不到兩分鐘。」

  任平生眉頭微皺,說:「那我來的比你晚,我來之前不僅把剩下的龍蝦全都吃完、茶几收拾乾淨,還玩了會手機,然後想到你遲遲沒有從房間裡出來,正要去看你情況,就到這邊來了。」

  南韻好看的柳眉也微微皺起:「可朕回來時,你已在朕的床榻安睡。」

  「這麼說來,不管你我是不是一同穿過來,我們會同一時間到達這裡,」任平生瞅著南韻的束髮、睡袍,「你身上的衣服和頭髮是你自己換的,還是你一來就變成這樣?」

  「我回來時便是如此。」

  南韻說:「朕在看過任君後,招來月冬,了解朕走後的情況。月冬不知朕去了任君家鄉,大離仍是朕去任君家鄉前的時間。還有,朕押在任君那的手鐲,在朕的首飾盒裡已找不到。」

  任平生困惑道:「我們去了現代,大離的時間會停滯時間可以理解,但你為什麼會自動換裝,我不會?你看我現在還穿著洗完澡換的睡衣,上面還有吃龍蝦不小心濺的油。」

  「這也是朕想不明白的地方,想來是穿越之玄妙吧。」

  南韻嬌媚的狐媚子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剛要繼續說話,任平生搶先一步。

  「你有沒有帶東西回來嗎?」

  「沒有。」

  「你回來前,除了頭暈,還有沒有別的徵兆?」

  「除頭暈外的徵兆,朕只想到一個原因。」

  任平生忙問:「什麼?」

  「我們食用龍蝦時,所達成的約定。」

  「約定?」任平生疑惑,「我們有達成約定?什麼約定?」

  「任君要朕在成為任君心上人一事上,都聽任君的,朕答應了。任君答應朕,與朕培養感情時,不會牴觸。」

  南韻說:「朕隨任君去任君家鄉前,任君便是違心答應朕入宮為妃,然後我們去了任君家鄉。現在任君答應不會牴觸朕,你我又回到大離,說明你我之情感進展,很可能是致使你我穿越的原因。」

  任平生感覺有些荒誕,但聽起來又有幾分道理。

  「不對,如果這是你我穿越的原因,那昨天呢?昨晚你說要成為我的心上人,我也答應了,我們怎麼沒穿過來?」

  「任君昨日只是違心答應,對朕有很大的牴觸,今日沒了牴觸,你我的情感有了進展,我們就回來了。」

  任平生聽明白了,南韻的意思是,他們的情感進展,是觸發穿越的開關。

  可問題是他今天也是違心答應,他對南韻仍有牴觸。

  這話沒法說出口,說出來,南韻鐵定會生氣。

  現在可是在南韻的地盤,南韻想怎麼收拾他,就能怎麼收拾他。

  「任君還有何疑義?還是說,」南韻聲音微冷,「任君欺騙了朕,你今日也是違心答應朕?」

  任平生瞬間像是被南韻踩住了尾巴,忙道:「沒有,我是在想……我說出來,你別生氣。」

  「但說無妨。」

  「如果我們的情感進展是我們穿越的原因,那接下來我們該到哪一步,才能回去?回去後,我們又該到哪一步,會回來?還有,如果我們相愛時,是返回現代。到時你我情感進無可進,又該怎麼回來?」

  任平生這樣問,一是為了轉移南韻注意力,二是從側面告訴南韻,將二人的情感進展認作是他們穿越的原因,並非好事,讓南韻牴觸她自己下的結論。

  南韻思量道:「任君所言在理,這些的確是個問題。既是任君提出的問題,還勞任君費心,擬定一條你我的情感進展脈絡,來日你我慢慢商討。現在朕要處理政務,任君可先去歇息。」

  「……去哪歇息?」

  「朕已差人為任君準備臥房,不過大離沒有任君家鄉方便,短時間難以備好,任君還請先去內室歇息。」

  「我睡了你的床,你睡哪?」

  南韻用筆尾指了壘成兩摞的奏章,說:「待朕批完這些奏章,天差不多就亮了,朕到時還得去接見一些大臣。」

  「真夠辛苦的,你慢忙,我去睡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