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韻看《漢書》,看似已有一個月,實際上南韻每天只有早晨等任平生起床,和跟任平生在一塊各做各事時才看,其他時間不是在為任平生準備行述,就是在處理政務,還得小心被任平生發現端倪,故而進度很慢,
南韻目前看到《律曆志》,還沒有看到《王莽傳》,若非任平生偶爾提過王莽疑似是穿越者,她都不知其人。如此,聽到任平生說他差點成為王莽,南韻自然會有些不解。
「平生何意?」
我下午在家閒著無聊,想了想大離今後該如何發展,然後我就想在現有的基礎上讓大離儘快進入工業革命。我當時是覺得進入工業革命後,大離的生產力會提高,百姓能吃飽飯,大離的國力也能增強。「
任平生說:「然後我上網搜工業革命的相關論文,結果這些論文看下來,我發現還是魯迅先生說的對,這規範的字裡行間,每個單詞都寫著『先進」『科學」,但每個單詞的字母縫裡都藏著兩個字,吃人!
如果我現在不顧實際情況,強行在大離推行工業革命,最終的結果就是我和王莽一樣,將大離弄的支離破碎、民不聊生,到時候天下皆反,大離也會出現一個劉秀,修正歷史。「
南韻見任平生說的這般嚴重,清冷嬌媚的俏臉上不由多了一絲嚴肅,問:「何為工業革命?」
「通俗的說是指生產、技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就跟大離一統天下前的變法差不多。」
南韻瞭然,確認問:「工業革命成功後,可使大離成為平生的家鄉?」
這邊發展成現在的模樣,已經進行了三次,現在快要,或者已經在進行第四次。
「前三次耗費多少年?各自是什麽方向?」
聽著南韻直指核心的問題,任平生頓時和剛認識南韻一樣,心裡有些欽佩南韻的聰慧、敏銳。
每次耗費了多少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第一次工業革命是生產方式的變革,也因此稱為產業革命,通俗的講就是機器取代了人力。舉個不恰當例子,大離的扶搖台鋪開後,會在一定程度上代替樓梯。」
我們在這邊,是不是有電梯,絕對不會走樓梯?」任平生等南韻回答,說起題外話:「說到這個,我就好奇大離的扶搖台,怎麽能不靠電執行。它是我利用系統弄出來的?」
非也,它確是我當初跟平生說的,由墨工院的院令改進墨家機關術,研製而成。我在這件事有所隱瞞的是,他研製出扶搖台時,並非朝廷的墨工院院令,而是煙雨閣巧工坊的墨工組裡的一位普通墨工。」
南韻說:」我登基後,依平生的建言,設巧工坊,開墨工、魯班兩院,命其為墨工院院令。」
那這人很厲害啊,是個人才,」任平生想到南韻提到的飛鳥,「魯班飛鳥呢?也是離人自己弄出來的?「
「然也。「」
「厲害厲害,有這樣的人才,我相信我們不借監這邊的技術,也一定能研製出原汁原味的滅車、飛機。」
任平生不僅是誇讚,也是真想看看離人自己弄出來的火車、飛機是什麽樣子。
「對了,你上次說的燃煤機圖紙,也是離人自己弄出來的?
繪製出燃煤機圖紙的人,名為元臻。他會有這類的想法,是受到平生的啟發。據說平生曾在墨工、魯班兩院交代過,誰繪製出燃煤機的可行圖紙,便可來找你,你來幫他們改進。想來,平生當初是想利用系統升級燃煤機圖紙。
南韻說:」後他繪製出來時,因朝廷征討百越、匈奴,平生又徹底失去情感,便沒有升級圖紙。」
「他們有沒有嘗試做出來?」
『元臻繪製出圖紙後,便做了一個,確定可以運作,才會上報。」
南韻說:「我見過他們做的燃煤機,其型巨大,聲響震地,吐煙如棉,有平生所說效果,但效果不佳,提供的動力微乎其微。若能成功改進,是否意味著大離可以進入工業革命?」
我下午也認為可以,但可惜不行。」
「你我全力支持也不行?」
「不行。」
火器、扶搖台、燃煤機圖紙等等都是在平生僅有煙雨閣的支援下,研製而出。如今你我坐擁天下,全力支持為何不能讓大離進入工業革命?」南韻不解,「昔日大離變法,
便是在惠王的鼎力支持下,方得以成功。」
」工業革命和變法有本質上的區別,"任平生說,「變法是自上而下的改變,只需要皇帝和變法大臣團結一心,堅定的支援變法大臣就行了。而工業革命聽上去像是變法,實際上是生產技術的革新。」
」它是一種根據個人、社會需求,自行發生的變革。這種需求往往會與革新的技術帶來的影響大相逕庭,如我建立煙雨閣,命人研製火器、繪製蒸汽機圖紙的目的是為了造反,但火器的出現,直接影響了戰爭方式。」
南韻說:「我明白平生之意,我想問的是平生支援匠人,可研製出火器、扶搖台。元臻在你我的支援下,若能成功改進燃煤機,大離有了能取代牲畜的機器,為何不能進入工業革命?有哪些困境、阻礙?」
『機器只是條件之一,想要發生工業革命,還需要滿足其他條件。」
「平生教我。」
任平生露出笑容:「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聽到你這樣說,我都會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南韻聞言,不由有點疑惑,她向任平生請教,怎麽會讓任平生有道不明的感覺,繼而想到之前任平生教她時,偶爾會讓她喊師父,便道:「應是為人師的滿足感。」
」不是,是另一種感覺,」任平生笑說,
,「不過你既然說到這個,你現在是不是得喊我一聲師父?」
南韻梨渦淺笑的看了眼任平生,腦中又浮現出任平生當初讓她喊師父的模樣,與現在一般無二任平生也只是順嘴一說,沒有追著讓南韻喊師父。他讓南韻坐下後,接著剛才的說:」工業革命的產生有七個關鍵條件,政治、經濟、技術、市場、勞動力、交通運輸和社會條件。」
逐個說清楚各項條件,任平生給出他的看法:」其實說白了,就是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一種自然而然的變革。如古時農耕技術的出現,銅鐵的冶煉等等,它們改變了當時社會的生產方式,讓社會進入新的時代,工業革命也是如此。」
大離現在雖然有跨越時代的技術,但這些技術大多數是服務於征伐,沒有給大離百姓帶來太多的改變。煙雨閣也是一樣,說是盤活了大離的經濟,實際上只是讓大離多了幾家商號。這些商號包括煙雨閣在內,都沒有擴大生產的需求。"
「商號沒有擴大生產的需求,說明大離目前的市場太小,百姓手裡沒有錢。」
南韻插話道:「包括煙雨閣在內的商號,它們的主要營收來源是公卿世家、豪紳、大戶,百姓們不只是沒有錢,很多百姓連溫飽都成問題。不過,幸有平生的煙雨閣,四處招工,讓一部分百姓可以謀生。」
「僅是這樣遠遠不夠,我們若想要進行工業革命,除了要給予政令上的保障,還要擴大大離的市場,增加百姓的收入。只有百姓手裡有餘錢了,市場才能擴大。屆時,不用我們引導,那些商號便會想盡一切辦法,擴大生產。」
」平生所言甚是,不過依我之見,平生已是在為大離進行工業革命做準備。」
「有嗎?」
話一出口,任平生反應過來,了解工業革命,的確可以算是為大離進行工業革命做準備,至少經過這番了解和對南韻的講述,任平生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脈絡治大國者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南韻握住任平生的手,柔聲道:「平生莫要心急,你的這個謀略是正確的,可作為今後治理天下的目標,具體如何執行,待你我好生謀劃。即便工業變革固有人力不可為處亦有人力可行處。」
任平生反握住南韻柔嫩溫涼的玉手,說:「我沒有心急,剛才就是想的太簡單了,以為現階段不行,以後也不行。我們的確可以像你說的這樣,將這個定為目標,逐步推行。」
任平生微頓:「說是給你上課,結果反倒被你上了一課。」
南韻明眸淺笑:「不速呼師?」
任平生啞然失笑,輕捏南韻的小手,說:「師父,親親。」
光想著學任平生,忘了任平生是個登徒子。讓任平生喊師父,她非但不能像以前任平生調戲她那樣,調戲任平生,反倒又被任平生調戲,
南韻伸出左手,輕拍任平生的臉,說:「徒兒休得放肆,怎可與為師這般說話?」
任平生望看南韻清澈柔媚的眼眸:「不能那樣說,那我這樣說呢,師父你打算何時與我成親?」
南韻何其聰慧,自然明白任平生問這個是在套路她。她不管是反問任平生打算何時與她成親,還是說等任平生融合了體內內力,任平生肯定會很欠揍的調侃她,說師父竟然想跟徒弟成親之類的話。
這樣的調侃,便是現代人聽到後心裡都會有點不好意思,更別說向來守規矩、恪守禮儀的南韻,但南韻是何人,她捏住任平生的臉,目光壓迫的看著任平生的眼睛,紅唇微啟,任平生搶先一步開口:
「這邊以前有句很流行的GG詞,你再看我,我就把你吃掉。「
最後一個字還未落下,任平生已是貼近南韻,讓南韻已在嘴邊的話,徹底說不出來也沒必要再說。南韻嬌媚的警了眼任平生,帶任平生回大離吃晚飯。
吃過晚飯,南韻接著處理政務,任平生沒和白天一樣,坐在南韻身旁,而是留在圓桌,看了會「行述」,跟月冬學習大離雅言。
之前說過大離雅言有點類似現代人透過古籍推演出來的中古音,其中有一點音調像吳語,也有一點音調和普通話差不多,任平生學的時候,有種學某地方言的感覺。不過從某種角度說,所謂的雅言、普通話都可以算是方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南韻為了便於任平生學習,特命人拿來《大離雅韻》,這是其他郡縣的離人學習雅言的重要工具書。任平生跟著月冬學了一會,感覺這書有些繁瑣,沒有拼音方便。
任平生倒沒有因此生出在大離推廣拼音的念頭,畢竟除非讓離人都說普通話,否則在這邊推廣拼音,也得重新根據雅言的音調,制定大離雅言的拼音。而南韻對於現代漢語拼音,沒有覺得有多便利,故也沒有在大離推廣的念頭。
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時辰,南韻放下還剩下一些的奏章,走到任平生身邊。
平生今夜在這邊休息,還是那邊休息?」
話音未落,月冬立即前去華清閣準備,同時示意殿裡其他營女都出去,
任平生看向南韻,用走調的大離雅言回道:「這邊省得明天還要過來。」
南韻梨渦淺笑的用大離雅言回道:「平生聰慧,這點時間便已學會一二。
你說慢點,太快了,沒聽懂。」
南韻立即放慢語速,又說了一遍。
任平生半蒙半猜的猜出南韻的意思,笑著用普通話說:「那必須滴,你也不看看我是誰,語言小天才好嘛,就沒有我學不會的。不過這些都不是我學的最好的,我學的最好的是另外一些字,你猜猜是哪些字?」
南韻用大離雅言說:「我猜是,平生是個登徒子。「
任平生就聽懂「平生」和「子」,其他的沒聽懂,也沒猜出南韻的意思。
「你用普通話說。」
我猜平生學的最好的是,平生是個登徒子。「
「怎麽說話呢,你老公在你心裡就是這個形象?」任平生白了眼南韻,「給你個提示,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對你說的第一句話。「
南韻聞言瞬間想到任平生騎馬在外,她坐在馬車裡志怎不已時,聽到的那句話「太尉之子,任平生參見永安公主」,不明白平生為何要特意學這句話?
任平生補充道:「你絕對想不到。
南韻又想到任平生回家鄉後,她過去偷偷的將任平生打暈帶回大離,任平生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我叫任平生,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不對,應該也不是這句。
「猜不出來,請平生明示。」
你知道情侶如何才能長長久久、白頭偕老嗎?」
「如何?」
「像當初見面那樣,」任平生說,「不過我們兩次第一次見面,氣氛貌似都不太融洽,所以我就想有機會重新來過,我要對你說的第一句話一定是—.
任平生有意停頓兩秒,用走調的大離話笑說:「你好,小姑娘,我叫任平生,是你未來老公。」
南韻嫣然一笑,用普通話回道:「如果第一次見面,你這般的登徒子,我可能會,
「會怎樣?」
南韻嘴角笑,卻故作嚴肅的改用大離雅言,說:「你好,登徒子,我名南韻,是你未來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