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任平生在史書上的形象(二合一)

  右相姚雲山,原日朝御使大夫。此人可比管仲,有強國富民之才。他在日朝時,因任氏『造反世家』的名頭,對汝父,素有戒心、防備,幾次三番的諫言太上皇消減汝父兵權。」

  南韻說:「因有英宗針對任氏,迫使任氏造反的先例在前,太上皇固然聽信右相的諫言,亦不敢冒然行動。後太上皇借對匈奴發兵,有意不讓左相統兵,便是想藉此樹立自己的威信,插手軍中事務,消減汝父的兵權。

  然,所託非人,離軍大敗,匈奴劍指櫟陽,是左相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傾倒打退了匈奴。左相的名望因此更盛,太上皇心灰意冷,打消了消減左相兵權之念但右相竭力勸誡,讓太上皇重生針對之念。」

  任平生眉頭微燮,問:「他這麽針對左相,為何還會替左相背書?「

  南韻反問:「平生以為何?」

  『考我呢,」任平生笑著握住南韻柔嫩的小手,想到月冬還在旁邊,南韻可能會不好意思,鬆開手,沉吟片刻道:「我認為他有兩個目的。」

  第一個目的,是他在確定左相不支援我造反後,有意分化我和左相,也是想將左相架起來,避免左相在日後改了主意。不過這個目的應該是順勢而為,一個有管仲之才的人很清楚左相不會再公然反我。」

  南韻讚許的看著任平生的眼睛:「不錯,第二個目的呢?「

  「第二個目的應該是—」任平生整理思緒,「為了給外界一個訊號,告訴那些在其他郡的官吏、將領,尤其是忠於左相、是左相部下的將領,左相不支援我造反。他這樣做是為了來日有機會,增加獲得他們支援、協助的機率。」

  平生認為右相這一步棋走的如何?』

  「他這一步應只是閒棋,他知道你不會在意,他自己也不會放在心上,"任平生忽意識到一件事,「對了,他走這步棋有一個現成的好處,可以賣左相一個好,

  讓左相至少在明面上欠他一個人情。這有可能是他的主要目的。」

  平生認為我們要如何應對他這一步閒棋?」

  剛才說了,我認為你不會在意他這一步閒棋。因為他不管走不走這一步,你都會逐步換掉占據著重要位置的日臣。你這兩年藉著滅百越、掃匈奴,已經將人換的差不多了吧。」

  平生適才說自己在廟堂之事上是一個小白,現在可還認為自己是小白否?」

  任平生又一次握住南韻柔嫩的小手,看著南韻清澈柔媚的桃花眼,笑說:「有隨時隨地誇我、鼓勵我、幫我樹立信心、自信的老婆在,我就算再小白,現在也必須不是小白。」

  南韻嫣然一笑,回握住任平生的手。其身後側的月冬,看著忽然你儂我儂的二人,小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姨母笑!

  沒一會兒,南韻鬆開任平生火熱的手,抿了口茶,接著說朝堂上剩下的兩股勢

  以右相為首的舊臣和以伯遠侯為首的宗親。

  這兩股勢力有著共同的目的,反對南韻當皇帝,誓要扳倒任平生、南韻。

  面對這樣的反對勢力,最簡單的辦法是殺,最愚蠢的辦法也是殺。

  殺了是可以一勞永逸,但莫忘了任平生、南韻造反的旗號是「振奮朝綱,一雪國止。「

  這樣的旗號是在告訴天下人、告訴後人,任平生、南韻請太上皇廢除太子、禪位給南韻,不是為了謀權篡位,是為了洗刷匈奴人帶給離人的屈辱,是為了重振大離的威名,四夷賓服。

  如果南韻為了一勞永逸,將反對她的舊臣、宗親全殺了,豈不是坐實自己謀逆之名?

  所以,南韻不僅不能殺,還要讓他們活的好好的,要重用他們。

  這也是南韻在知曉伯遠侯指使家僕散播謠言,卻不收拾伯遠侯的原因。

  也是,南韻要將在前朝是御史大夫的姚雲山升為右相的原因,

  說起升姚雲山為右相,就不得不提及南韻降服姚雲山,讓姚雲山為她效力一事。

  前朝的右相另有其人,南韻一開始本是想讓那人擔任右相,姚雲山繼續擔任御史大夫,結果那人頑固不靈,不僅不肯為南韻效力,還對南韻破口大罵,南韻知其這般做的目的,當即讓其得償所願領了一份「全家桶」套餐。

  處理完前右相,南韻找到姚雲山。姚雲山和前右相一樣,不願為南韻效力,但態度比前右相要好很多,南韻上門時,,

  姚雲山僅是坐在書房,一言不發,對到來的南韻,視而不見。

  南韻不在意姚雲山無視的態度,也沒有與姚雲山多言,僅是端坐在姚雲山面前,拿起姚雲山的茶壺,倒了杯茶。是出自煙雨閣的月冬茶。喝完,南韻問了姚雲山一個問題。

  「姚公,可知晏子?」

  姚雲山通古曉今,自然知道南韻提晏子的意思,但他仍沒有搭理南韻,默默喝茶。

  說到喝茶,姚雲山有點想向南韻討茶錢。

  雖說再過一會他舉家三百餘口都要死絕,但一碼歸一碼,現在喝的月冬茶,是他上個月讓家宰花了十五萬錢,好不容易搶來的,他本是想在死之前別浪費了,誰想到這篡逆之輩,竟然不請自飲。

  早知道就在茶里下毒了。

  南韻自然不知姚雲山心裡的念頭,忙活了一夜,到現在沒吃一口飯,喝一口茶的南韻著實是有點渴了。她又倒了一杯茶,繼續說:「昔年晏子不死君難,如今皇帝身康體健,姚公何故死耶?」

  姚雲山譏笑一聲,拿起茶壺倒茶南韻放下茶杯,笑說:「姚公之明,吾心甚慰,傳孤手敕,擢升姚雲山為右相,封條侯,通報天下。」

  姚雲山雙手一抖,微燙的茶水從茶杯中溢了出來。姚雲山錯愣的看向南韻,以為自己聽錯了。緊接著,腳步聲起,姚雲山扭頭看去,只見任平生的貼身侍女手捧敕令的走進來,走到他的面前,行禮,畢恭畢敬地遞來手敕。

  姚雲山一手打掉,剛要譏諷南韻幼稚,南韻起身向外走。

  條侯請安心,若有人膽敢加害於你,孤必要他血債血償。

  姚雲山望著南韻逐漸遠去的背影,嘴唇顫抖,無力地閉上他此刻方才明白南韻為何要將他們都關在家裡;為何南韻會放下身架一家家的拜訪;為何一向儒雅的李相會對南韻破口大罵,罵的那般不堪入耳,人盡皆知。

  原來李相早已看出南韻是為了行此卑劣之事,用這無恥的手段,逼著他為其效命。

  如若李相沒有破口大罵,鬧的人盡皆知,南韻必然會像對他一樣,對待李相,

  屆時,南韻過來,跟他說李相已經臣服,或是李相協助南韻,參與了謀反,他再不信,心裡也會有所懷疑。

  當然,他現在是可以自盡以證清白,但南韻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明白。

  他若是自盡,南韻會以他被其他大臣殘害的理由,屠戮其他反對他的大臣死不可怕,自今早知道任平生、南韻昨夜悄無聲息的造反,囚禁了皇帝,廢了太子,姚雲山便做好闔家死絕的心理準備。姚雲山怕的是他死後,南韻會善待他的子孫,讓他姚家世代背上一個謀反的罪名。

  從白天坐到黑夜,又從黑夜坐到白天,年近五旬的姚雲山心力交的暈了過去。

  醒來時,姚雲山發現自己躺在臥榻上,榻邊是他的髮妻、二十五羅的長子和年僅六歲的小兒子。小兒子手裡還拿著南韻給他升官的手敕。

  長子神色憔悴的告訴姚雲山:「父親,京城的百姓都已知道你因不滿太上皇軟弱,和親匈奴,和大將軍、陛下請太上皇禪位,以求盪滅匈奴,一雪國恥。外面還說,只要能雪國恥,陛下、大將軍和你寧背永世罵名。」

  果然姚雲山臉上流露出譏諷的笑容,忍不住地咳嗽,

  這時,年近六歲的小兒子舉起手敕,獻寶似的說道:「阿父阿父,陛下給你的詔書,把你的名字寫錯了。阿父你叫姚雲山,可詔書上的名字是李從逸。咦,李從逸不是李世伯的名字嗎?陛下好粗心,竟然把你和李世伯的名字弄錯了。」

  姚雲山咳嗽地更加劇烈任平生自然不會知曉姚雲山當時的反應。他聽完南韻的講述,有種聽故事的感覺,挺有意思。

  前些日子在現代,南韻偶然提起她讓右相不得不為她做事時,任平生以為南韻是用了很複雜的計謀,或像漢武帝那樣恩威並用,迫使姚雲山不得不答應,沒想到會這麽簡單,幾句話就搞定了。

  可話又說回來,計謀本就是越簡單越好。因為一個計謀越複雜,就意味著施展的時候,遇到變數的可能性越大,且但凡遇到一個突發的變數,就會讓後續的步驟無法進行下去。

  相反,一個簡簡單單的陽謀,便是對被算計者和盤托出,被算計者也沒有半點辦法。

  比如,南韻讓姚雲山為她做事,所用的策略,姚雲山除了像那個李相一樣,提前在自家大門口守著,等南韻一到,就衝出去大罵,鬧得人盡皆知,才能破了南韻的陽謀。

  否則,只要讓南韻踏進大門,姚雲山就是身上長了一百張嘴,將天都罵下來也沒有半點用處因為南韻可以命繡衣在街坊散出訊息,姚雲山是居功自傲,向她索功,她沒答應,才會失心瘋似的破口大罵這也是姚雲山在意識到南韻的手段後,不追上去效仿李相的原因。

  姚雲山現在唯有忍性吞氣,靜待時機,扳倒任平生、南韻,助太上皇復位或太上皇的其他兒子登基,才可洗刷自己篡逆之名。不過便是如此,以後人的「看客」屬性,也會有人認為姚雲山是一個反覆無恥的小人,來回篡逆,只為自己,

  想到這,任平生不禁有些感慨,果真是史筆如刀,刀刀入骨。

  現代人半夜emo發個朋友圈,都可能因為措辭不當,引發不必要的誤會。而浩瀚史書上的一句話,便決定了一個人的一生。千百年後,誰又能知道史書上的那個人在決定做那件事時,內心的真正想法,

  就比如任平生。他在大離是百分之一億會進入大離正史。而他在史書里的形象,除了看他和南韻統治期間做的事情,也會看他的後代做的如何。

  如果後代做的好,他不僅會被後代尊皇帝號,在史書的正面形象也會大於負面形象。公正的史官應該只會以春秋筆法提及他是造反世家出身,當初造反是為了「重振朝綱,一雪國恥。」

  如果後代做的不好,他就算能夠保留後代給的皇帝號,在史書里的形象一定是負面大於正面。

  像他和南韻南滅百越、北掃匈奴,經略西域的事情會被一筆帶過,史官會著重描寫他是造反世家出身,以及他造反時,說是打著「重振朝綱,一雪國恥」的旗號,實際上是為了以子代離,改朝換代。

  說不定,他的以子代離會像現代歷史上的田氏代齊,成為這邊歷史上篡位者的標杆。

  千百年後的後人對此可能會覺得他無恥、下作,也可能會覺得他是個人才,這種方法也想的出來。

  任平生倒不在意他在史書上的形象,有句話說的好,人死如燈滅,後人的看法與他有個雞毛關係。

  任平生現在想的是,後世人之人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他處心積慮的造反,僅僅是為了回家。

  南韻自然不知任平生心裡想法,見任平生時而輕笑,好奇問:「平生在想什?」

  「想你。」

  南韻嫣然一笑,剛想說些什麽,任平生接著說出他心中所想。

  我在想等我們快要入土的時候,我們把真相告訴史官,讓史官寫進史書里怎麽樣?「

  任平生有些興奮的說道:「讓大離的後人知道在干百年以前,歷史上有名的恩愛夫妻,男方不僅是個陰謀家、篡位者,還是個有系統的穿越者。而他不僅可以回去,還可以帶著他們歷史唯一的女皇帝一起回去。

  後人看到這個後,肯定會想我們在晚年是真的駕崩了,還是去另一個世界了?

  然後,我們晚年的去向,會成為這個世界的未解之謎。到時候肯定會有媒體出相關的節目,有人把我們的故事寫成小說,靠我們吃飯。」

  任平生愈發興奮:「從這個角度看,我們也算是遺澤後世了。』

  南韻莞爾一笑:「如此說來,倒是有趣,只是後世之人會信嗎?」

  肯定會,我們那的人都信王莽是個穿越者,沒道理我連繫統都搬出來了,他們會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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