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殿外,月色朦朧,萬物靜籟」
月冬垂手低頭,姿態恭敬的站在魁梧如山的女侍衛的身旁,面前是在她向陛下通報後,就一直盯著她看的任巧.
她不解的瞄了幾眼任巧,對上任巧眼眸的狐疑、打量,忍不住的問:「敢問小姐,奴婢有何不妥之處?小姐何以一直盯著奴婢?「
任巧仍盯著月冬:「你為何不穿喪服?」
月冬心裡一個咯瞪,這才留意到任巧身著喪服,身邊的女侍衛也繫著素帶。她張了張嘴,想著怎樣才能在不暴露的公子的前提下,糊弄過去,寧清殿裡響起讓月冬感到獲救的聲音。
「讓她進來。「」
月冬連忙推開主殿大門,做出請的手勢」
」小姐,陛下宣你,請。「
任巧走到月冬面前,扭頭看著月冬的眼睛,輕聲問:「你是沐浴完忘了,對嗎?」
月冬紅唇微啟:「是。「
「阿兄對你好嗎?「
任巧有些莫名的問了一句,不等月冬回答,脫掉繡鞋,邁過門檻,走進寧清殿,不一會兒便看到端坐在書案後批閱奏章的南韻。
和剛見到月冬時一樣,任巧首先留意到的是南韻的打扮件繡花輕薄淡粉色外袍,內搭一件有著印花衣襟的白色吊片衣,嬌媚的俏臉上化著素雅的淡妝,臉蛋上有一抹不屬於妝粉的自然暈紅,頭上梳著生動靈轉的隨常雲髻。
即便同為女子,但不妨礙任巧覺得南韻這身打扮很美,尤其是南韻臉上自然的暈紅配上其不怒自威的帝王氣場,令南韻看上去更有韻味、也更添誘惑不過也正是因此,任巧心頭湧出滔天的憤怒!
與此同時,南韻抬眸看向任巧,見任巧甜美的俏臉上隱有怒意,還以為是西域那邊的情況十分嚴重,忙問:「西域發生了何事?」
任巧盯著南韻,咬著牙說:「在向陛下稟報西域之事前,容臣問陛下一個問題。」
南韻察覺到一絲不對:「你說。「
陛下可還記得武安君?
任巧一字一頓的質問,在偌大的寧清殿裡迴蕩。
跟著進來的月冬本在想小姐為何會突然問她公子對她好不好,聽到任巧的質問,瞬間臉色一變,不明白小姐為何會這樣問?不是說來稟報西域的事嗎?
繡衣在宮裡的人向小姐匯報了什麽?
月冬心裡更急。
且不說小姐是否違反了公子禁制繡衣監視陛下的命令,小姐如今對陛下的質問,就是將自己和任家一族幾百口人的性命放在火上烤,陛下一旦震怒
就算,陛下看公子的面子,這次不與小姐計較,但小姐之舉必然會讓陛下心有芥蒂,影響公子和陛下的感情」
相較於月冬的擔憂,南韻在聽到任巧質問的那一刻,便意識到任巧這般質問的原因,有點不悅,也有點想笑,皆沒有表露出來,南韻面容清冷地抬頭,對上任巧飽含憤怒的目光。
」巧兒何出此言?「
「記不記得?!請陛下回答我!
南韻警了眼焦急的月冬,用普通話說:「出來吧。
任巧聞言,眼眸里的怒火一滯。
月冬忙是向內室走。雖說她不知道公子現在何處,但想來是在內室。
讓他自己出來,」南韻仍用的普通話」
完了,陛下果然生氣了月冬只得停下來,嘗試給任巧打眼神,讓任巧稍安勿躁,別再說話了。
任巧沒看月冬,回頭看向內室。憑藉著強於南韻的耳力,任巧剛才在殿外聽見殿內有男子說話的聲音,現在聽到在她視線看不到的地方,聽到有金屬之類的動靜。
過道里,任平生在聽到任巧說話時,雖因任巧說的是大離雅言,不知道任巧在說什麽,但從任巧說話的語氣上不難判斷出任巧的態度很不好,感覺像是在質問南的。
南韻直接用普通話讓他出來的態度,肯定了任平生的猜測。而南韻不讓月冬過來推他,讓他自己過來的態度,則讓任平生認為任巧的質問可能與他有關,南韻有些生氣了。
她透過繡衣知道了我的存在?這次過來是質問韻兒,為何要隱瞞我還活著的訊息?說了難聽話?
任平生推動輪椅推桿,準備過去,發現輪椅動不了,這才想起來南韻將輪椅的輪子固定住了。他喊道:「月冬過來下,我輪椅被固定住了。「
月冬立即看向南韻,見南韻沒有意見,剛朝內室走,任巧先一步衝過去,
南韻眉眼一動,默不作聲的看著任巧的背影。
任巧的耳力雖然強於南韻,但功力顯然不如南韻,尤其是身法上。任巧所在的位置距離前往內室的拐角約莫四米,南韻使出「縮地成寸」的步伐,眨眼即可到達。任巧不會此身法,只能跑過去。
跑到拐角,任巧腳步一頓,身子微僵、面容呆滯的看著過道里的人。
任平生見來人長相與安然一模一樣,瞬間意識到此人就是南韻、月冬口中的任巧,他在這邊的堂妹。他抬起左手,揮手笑道:「好久不見。」
任巧恍若未聞,緊盯著任平生。
她在殿外聽到殿內有男人說話的聲音時,以為阿兄戶骨未寒,南韻就與野男人私會,而月冬作為阿兒的人,還替南韻守門,這才怒火沖大,顧不得南韻是皇帝打算質問完南韻,就將那個野男人找出來殺了。
結果沒想到,那個野男人竟然是她阿兄。
不對不對,也許只是長得相像。
可這世上如何會這般相像的人,就連笑容、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至於眼前人有別於大離的髮型、著裝,沒有成為任巧懷疑的疑點。
因為早在幼年,任巧就不止一次見過阿兄剪掉自己的長髮,將髮型弄成這樣還讓人製作這種型別的表服。
她當時聽阿兄說留短髮是如何的涼快,便也學著阿兄將頭髮剪了,結果反被阿兄嘲笑剪的跟狗咬的一樣,然後阿兄幫她修理了一下,又送給她一套淡黃色的長裙。
她猶記得,阿兄見她穿上那件長裙後,笑著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後來跟阿兄學會阿兄做夢學來的語言,才知道阿兄說的是「淡黃色長裙,蓬鬆的頭髮—
而此人見她說的話,就是阿兄在夢裡學會的語言。
此人真是阿兄?
任巧繼續狐疑的打量了一會任平生,著重看了眼任平生纏著繃帶的額頭,夾著夾板的右手、右腿,試探的用大離雅言問:「天王蓋地虎?」
「我聽不懂。」
任平生話音未落,月冬正好走了過來。
「月冬,你幫我翻譯一下。」
月冬紅唇微啟,剛要翻譯,任巧卻沒等月冬翻譯,在任平生、月冬異的目光中,直接用一級甲等級別的普通話,重說道:「天王蓋地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