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楓並沒有怎麼猶豫,穿過石門後徑直的朝著涼亭走了過去。
身後的上官注視著涼亭中的人,猶豫了片刻跟了上去。
一把碧綠古箏橫臥於石桌上,梅花凳前斜靠的女子輕輕撫了一把琴,餘音裊裊。
劉楓停下了腳步,就站在亭外向裡面看去,等著對方一曲談完。
沒辦法,咱劉楓同志還是一個懂得禮貌的五好青年。對於打斷別人雅興這種事情,還是斷然做不出來的。
如果不是他那顫抖的雙腿出賣了他,那他的確是一位好同志。
亭內女人的餘光掃了眼二人,撫琴的手停了下來,琴聲戛然而止。
「不進來坐坐麼?」女人的聲音很好聽,甚至有一種讓人炫目的感覺。
不得不說,這是一位仙氣十足的女子。
一身雪白的長袍披在身上,配上她獨有的氣質,就像是從萬年雪山下來的雪中精靈。
三千青絲被一根木簪子巧妙的盤了起來,不需要半點多餘的點綴。
回眸望來,微微挑動了一下眉梢,不知含盡多少詩情畫意。
真是好一個眉遠如山啊。
劉楓訕笑了一下,「不用不用,我就站在這就好了。」
亭內的女子也跟著笑道:「怎的如此客氣?」
能不跟你客氣麼,小劉同志現在就差直接掉頭溜了,如果有後悔藥,他簡直想吃一籮筐。
女子的身形從遠處看去,甚是美妙,像極了藍星上所謂的九頭身的黃金比例。
即便是坐著,也有一種說不清的美感。
可如今站了起來後,近距離看過去,才發現她是如此的高大。
尋常女子,擁有一米七的個子已經算是很高了。但眼前這位,最少有著一米八的身形。
又因為是女子,所以看上去更加的高大了。
「啊,您說的這是哪裡話,跟誰客氣也不會跟您客氣啊。」劉楓一面說著,身子向後悄悄退了兩步。
高大女子點了點頭道:「姑且信了你的話,若果你不往後溜,那信服度會更高的。」
咱小劉同志也不是吃素的,被人當面戳破這種事,他壓根就不當回事,臉不紅心不跳的。
用他的話說啊,小爺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地府都走了一圈了,還有啥玩意能嚇倒咱的。
「那個,我只是來這借個廁所的。頭有點迷糊,串錯門了,實在不好意思啊。」言罷,劉楓一個轉身拔腿就跑。
那速度,堪比飛人博爾特百米競速,就差腳下裝倆風火輪了。
不過可惜,小算盤打的再好,也無濟於事。
剛轉過身子,面前一堵白牆就擋住了他的去路。
「小靜初,你想去哪裡啊。」
猶如魔音貫耳一般,整個身子當場僵住在那,劉楓欲哭無淚的抬了抬頭。
眼前這堵白牆,不是高大女子又是誰。
因為身形的緣故,還是孩童身的劉楓只能堪堪到女子的腹部。
高大女子揉了揉自己的雙手,微微彎了彎腰,胸前衣襟繃緊的厲害。
「沒有,我這不是來借廁所的嘛。」劉楓趕忙向後退了半步。
沒辦法,誰讓那猶如兩座小山般的龐然大物都快要打到自己臉上了。
看到劉楓的舉動,高大女子皺了皺眉頭,伸出兩隻手就那麼一撈,咱小劉同志就被死死的扣住了。
那兩股軟綿綿的東西就像是兩座巨山,壓得人直接喘不過氣來了。
「嗚嗚嗚。」小劉同志試圖做著最後的掙扎。
高大女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腦瓜,「不老實。」
這一下,劉楓是直接不敢動了,那真是比鵪鶉還鵪鶉。
「這才乖嘛。」高大女子絲毫不介意這麼說話。
即便不遠處就站著另外一名女子,她依舊就這么半摟著劉楓,眼睛微眯著。
此時,咱們劉楓同學你要說是不快樂,那是假的。
身為一個保存了二十多年童子之身的絕世老處男,這種氣氛和觸感,那沒流鼻血都是好的。
就算是眼前換做一旁的上官,那劉楓也是樂意的很,
可偏偏卻是這位,那真是一點漣漪也提不起來。
高大女子並未喝酒,但白皙的臉龐一抹紅暈悄然爬了上來。
微醺的半眯著眼睛輕聲喃喃道:「這是多久沒見了啊?」
劉楓頓了頓身子,剛要張口。
「五年七個月零三天,沒記錯的話。」高大女子就這麼直接將下巴輕輕貼在了對方的額頭上。
這可苦了劉楓,再不放開我,那我可就要窒息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劉楓硬是一動不動保持著這個姿勢。
直到一口熱氣吐出,身前的高大女子身子抖了抖,這才鬆開了陳大殺手。
「我們小靜初也算是大人嘍。」臉上的紅暈似乎更濃了些。
這可把人尷尬的,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要是擱在前世,別的不說。躲在水底憋氣十分鐘那都是基礎操作,這還沒多久就已經到了極限。
從嘴中猛吐出的幾口熱氣,是直接穿透了高大女子的衣衫。
劉楓憋紅著臉大喊道:「大白鵝,你別欺人太甚了!」
調戲,這是赤裸裸的調戲。
咱劉楓同志雖然是五好青年,但身子好歹還是個孩子,你不管不顧上來就用胸器懟我。
這不是欺負人這是什麼。
高大女子雙手叉腰冷笑了一聲:「劉靜初,你敢不敢再說喊一遍。」
「喊就·····」
「你讓我喊,我就喊,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劉楓秉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宗旨。
在關鍵時刻,果斷的慫了。
沒辦法,眼前這位,那可真是他這具身子一生中的一大死敵。
甚至用童年陰影形容都不為過。
因為融合了本尊的記憶,此時的他即是劉楓,也是劉靜初。
已經不再分你我他了。
在劉靜初還是背書包上學校的年歲里,每日陪著武媚兒就是他的生活,那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但直到有一天,他的世界裡多出了一個人,生活就此改變了。
無憂無慮的他,每日最痛苦的時候,恰恰變成了去學堂讀書。
自從留著山羊鬍的夫子變成了一位滿頭青絲的女子時,他就默默的發誓。
能請假不去,那就往死里請。
最好是永遠不用去學堂,那就阿彌托佛了。
要知道,武媚兒的童年可是很忙的,只有在學堂的時候才能和她相處。
其餘時間,劉靜初只能自個打發時間。
想一想吧,能夠使得他寧願不見武媚兒,也不去學堂。
這位滿頭青絲,只喜歡插著一根木簪的女夫子該有多麼人神共憤啊。
隨便說說幾個事跡,那都是一把辛酸淚。
大冬天的,才和女子膝蓋般高的劉靜初就被她提著跑到玄武門的城樓上,一隻手抓著腳坐在牆上甩著玩。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高層建築,但那皇城的牆壁可也不低了,愣是享受了一下高空海盜船的快感。
又比如,大冬天的騙劉靜初下池塘撈魚,美名其曰鍛鍊身體。
還比如,偷了武媚兒的褻衣塞到了他的小書箱裡。鬼知道那段時日是怎麼熬過來,成天提心弔膽的生怕武媚兒發現自己一件褻衣不見了,還又不敢還。
那滋味,現在想想都心態大崩。
有一次,御花園裡來了一群大鵝。這位女夫子就走在最前面,邁著八爺步跟黑老大一樣領著那群白鵝招搖過市。
劉靜初看到後,就嘲笑她就像白鵝的老媽子,給了一個大白鵝的稱號。
後果嘛,那是被女夫子驅趕著一群大鵝追了一個上午,硬是躲在假山上不敢下來。
一樁樁事跡,那真是男人聽了會沉默,女人聽了會流淚。
就像是對武媚兒的情感一樣,對於這位高大女子,那真是刻在骨子裡一輩子都忘不了。
不然,也不會見了她連道兒都不敢走了。
涼亭前,高大女子就這麼一直笑眯眯的看著劉楓,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說啊,怎麼不接著往下說了?」
劉楓撇了撇嘴,咱好漢不吃眼前虧,惹不起還躲不起了。
悄咪咪的看了一眼門的方向,直接拿出吃奶的力氣跑了過去。
高大女子剛要動身,一直沒有出聲的上官有所行動了。
只見她一個側步擋在了女子身前,竟是直接拔出了金絲軟劍刺了過去。
高大女子看也沒看,就那麼抬起一隻手。
「砰。」的一聲巨響,一座假山直接瞬間炸裂。
那柄金絲軟劍被她拿在手中把玩了幾下,隨意的扔在了地上,看也不看。
碎裂的石堆中,被鮮血人染紅衣襟的上官久久不能起身,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息著。
「讓你站著,已經是給武明月那丫頭最大的面子了,別不知好歹。」高大女子冷聲說道。
已經快要到門口的劉楓停下了身子,轉身回頭看了過來。
雖然他也不怎麼喜歡自己這個秘書兼保鏢,但好歹也是自家人,這時候溜了多沒面子的。
劉楓老老實實的從門口又原路走了回來,看著比自己高了不止三個頭的高大女子小聲道:「大白鵝,出手也別這麼狠嘛。」
對於別人,高大女子從來沒有任何耐心。
但對劉靜初,她可是耐性極好。
彎了彎腰,似乎不是很喜歡這種對話方式,乾脆伸出一隻手就這麼朝著陳望北的衣領直接抓了過去。
就像是提著小雞仔一樣,硬生生的把咱劉楓提到了涼亭中。
坐在一張梅花石凳上,將他直接是放在了自己的雙腿上,細細打量了起來。
「喂,大白鵝你瞅啥呢?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啊。」劉楓硬是被對方盯著頭皮發麻趕緊裝起嫩來。
高大女子噗嗤笑了一聲朗聲道:「咋的,小靜初現在也到了思春的年紀不成?」
劉楓一臉囧樣,就是自己實際年紀,也不見得比她大。
這麼被人調戲著,還沒啥子辦法。
你說氣不氣。
「大白······」剛要張口。
高大女子伸出一隻手朝著額頭就是一下,「鵝你娘個腿,給我叫裴姑姑!」
劉楓一臉黑線,你丫的欺負陳靜初也就算了,現在還想占我老陳家的便宜。
姑姑能是隨便叫的麼,那可是人家龍騎士楊過的專屬名詞。
「不叫?」高大女子接著說道。
切,這種程度的威脅對於小劉同志那是螞蟻咬大象,不痛不癢。
高大女子冷笑了一聲道:「要是武明月那丫頭知道某人把她的褻衣藏在自個枕頭下面,你猜猜會怎麼樣呢?」
「姑姑,我滴好姑姑。裴大姑姑,你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條生路吧。」剛才還誓死不投敵的某人已經完全沒有節操的開始了。
高大女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像話嘛。
真是的,她裴璇竺這輩子從來不威脅別人。
通常不聽她講話的人,打死就好了。
很簡單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