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慶功宴約莫持續了個把時辰,期間劉楓除了聽著霍廷講述著這些年的不容易之外,便是用餘光審視著木風三人。
不過很是可惜,並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燕文鸞近乎沒有說過什麼話,一個人坐在那裡就好像與世隔絕一般。坐在她一旁的楊柳就很是不同,不光會和周圍幾個僕從偶爾說笑以外,在霍廷講述一些事情時還會主動提出一些自己的觀點,看上去無論是學識還是氣度都稱得上是君子之風。
至於木風,依舊是仙風道骨的抿上幾口桌上的清茶。每每在霍廷講述之前那些人是如何進入庭院,又怎麼做法的時候,木風總是能一針見血的道出其中的不足。
畢竟都過了這麼些日子,雖然將軍府來的大部分都是些欺世盜名的傢伙,可終究也會有那麼幾個手底下有點真功夫的人。
霍廷認真的聽著木風講述著他的看法,就連當初那位雲遊來此的道人,木風也能說出他是如何暫時壓制住霍飛燕體內的邪祟。
如此一來,霍廷就更加相信自己身前坐著的人,肯定是來自這座丘靈州享譽千年盛名的靈劍山了。
「木仙師,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您能答應。」宴席的最後,霍廷突然站起了身走到了木風的身旁。
看著彎腰作揖的霍廷,木風先是猶豫了片刻,隨後挑了挑眉梢問道:「霍廷,你在朝堂上的那些客套話在老夫這就不用說了。先說事,如果可以老夫自會答應。不行,老夫也會直接拒絕。」
霍廷看著木風真誠的說道:「木仙師,小女再過三日便年滿十八了,理應是行笄禮的年歲。霍廷想讓木仙師來主持小女的笄禮,不知您意下如何?」
「三天之後是麼,如果你父親按時履行與我的承諾話,可以考慮。」木風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說道。
得到答覆後,霍廷趕忙道:「木仙師請放心,家父之前早有書信告知過此時,我們霍家絕不會做言而無信之人。剛才我已命人快馬回京,根據腳程來算也就這幾天便能把東西帶到。」
木風滿意的點了點頭,只要能把那東西拿到手,在這裡再待上幾天也未嘗不可。
至於霍飛燕的情況,雖然還沒有摸清那鬼魅的來歷。不過既然經受了那一劍,短時間內想要再作亂也是不可能的。
至於之後如何,那就和他木風沒有半點關係了。
當把盤中最後一點吃食塞進嘴裡後,劉楓突然開口問道:「霍將軍,不知道我和師弟們能否有幸參加一下霍小姐的行笄禮呢?」
霍廷聽到劉楓的話後面色稍微冷了下來,自己之前說的話看來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劉楓,你之前不是要和師弟們去海騎城麼,可別在我這裡耽誤了時間啊。」
言下之意,還是吃完了這頓該幹啥就幹啥去,面子已經給夠了。
誰知道劉楓好像壓根就沒有讀懂他話中的意思一般,朝著霍飛燕看了看笑道:「將軍無須替我們擔憂,我和師弟們的時間還是有一些的。霍小姐仙姿佚貌,能夠參加她的行笄禮是我等的榮幸。」
霍廷直接皺了皺眉頭,這小子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啊,你們的時間本將軍一點也不在乎。真以為幫了本將軍的忙就能持功自傲麼,尤其是說這話的時候竟然還看向了霍飛燕,到底是何居心。
就當霍廷正要直接開口拒絕時,整個宴席後半段一直沒有說話的霍飛燕開口了。
「仙師們若能夠參加我的行笄禮,那可是飛燕的榮幸。」
本來話都到嘴邊的霍廷只能不再出聲了,女兒都把話說出來了,自己若是再反對那不是拆台麼。而且終究劉楓等人是真的救了自己手下的兩名校尉,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參加吧。
就這樣,宴會在霍廷離席後,宣布結束了。
回到了庭院後,劉楓第一時間就去看張山峰是否還在昏迷當中。
慶幸的是,蕭炎這小子雖然扣扣索索的,但他煉製的丹藥效果的確很好。
這會兒的張山峰雖然仍半閉著眼,但神智已經恢復了過來。
「張兄,我剛聽霍廷說再過三天霍飛燕就要年滿十八了。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霍飛燕是極陰之體,還有什麼是九陰靈丹啊?」劉楓搖了搖他的身子問道。
這會兒正想再找周公下兩手棋的張山峰無奈的睜開了眼睛,「劉兄,我好歹也是個傷員不是,咱能不能溫柔一點嘛。」
老劉樂了,這不正是洪洗象那個小傢伙每次騷擾自己的場面麼,這會兒竟然還情景再現了。
不過他可不是洪洗象那個好搞定的小傢伙,只見他趴在了張山峰的耳邊輕輕的說道:「張兄,你還記不記的之前餵給你的紫陽丹。前前後後不多不少,剛好四粒。如果你現在立馬起來,那我可以當做免費資助你的。若是一個呼吸之內你還躺在床上,那我們就可得好好算算神仙錢的帳了。」
宛如惡魔的低語,張山峰一下子蹦了起來,哪裡還有一點睏倦的模樣。
他現在可是兜比臉還乾淨,哪裡有錢去還給人家啊。
至於賴帳,看到那位僅憑肉體就強無敵的三境練氣士,他是絲毫升不起一點反抗的心。
「劉兄,再怎麼也是並肩作戰的好朋友,這是幹嘛呢。」張山峰苦著臉說道。
劉楓聳了聳肩,「好朋友歸好朋友,親兄弟還明算帳呢不是。」
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吶,張山峰忍不住想要放聲大嚎幾聲。
「得了,別那麼幽怨的瞅老子。趕緊說,霍飛燕的身體到底有什麼古怪!」劉楓沒好氣的問道。
提到霍飛燕,剛才還嬉皮笑臉的張山峰也變得認真了起來。
找了個木椅坐上去後緩緩的說道:「九陰之體,在我們這些修道之人看來其實並不是什麼稀罕的體質,但在一些未化形的精怪和鬼魅的眼中卻有著極強的誘惑力。妖與人不同,本就被大道所壓制,在未開啟靈智時只能通過集周天之靈氣,取日月之精華,如此長年累月下來才有一絲可能。」
「當九陰之體年過十八之後,體內便會結出一顆九陰玄丹。這對於她自身而言其實並沒有多大作用,伴隨著年齡的增長,直到破身後便會消失。可對於喜陰的妖物而言,若是能夠吞下那顆九陰玄丹,那麼想要化形成人便要容易不少,甚至對它日後的長生大道有著不小的作用。而鬼魅,本就是極陰之物,若是得到這樣的軀殼便是白日修行那也不再成問題。」
這麼一解釋,自然也就能夠理解那一妖,一鬼為何死死纏著霍飛燕不放了。
劉楓輕輕敲擊著桌面,「張兄,聽你的意思是只要霍飛燕年滿十八,那倆妖物便會展開最後的爭奪?」
「這也是為什麼我用法印暫時將那女鬼的行動封住的原因,為的就是在那天將它們全部從霍家小姐的身體裡趕出來。」張山峰說道。
劉楓看了看張山峰,「若是沒趕出來,結果會怎樣?」
沉默了片刻後,張山峰迴道:「要麼成功,霍家小姐今後都可安然無恙。要麼,那倆妖物其中一方勝出,無論是奪得九陰玄丹還是雀占鳩巢,霍家小姐的性命都會保不住的。」
三天,也就是說他們還有三天的時間用來準備。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可如何做好這個漁翁,是個難題。
「張兄,你有把握在那倆妖物爭奪的時候救出霍飛燕麼?」
張山峰沉聲道:「本來,我還是沒有把握的。那女鬼的修為並不低,在三方勢力中本就是最強的一方,時間一到她只要使點手段將那未化形的蝙蝠殺掉,身子自然就是她的。可眼下,她不光中了我的獅子降魔印,還被那位黃衫女子的桃木劍刺穿,短時間內修為很難恢復。」
也就是說,現在那倆妖物處於一個勢均力敵的狀態,誰都有可能勝出。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隻要等它們倆斗到最後再出手便是。
劉楓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不過卻遭到了張山峰的否決。
根據情況得出的分析的確是這樣,可有些問題卻無法解決。妖物在霍飛燕體內的爭鬥到底怎樣無法準確的了解到,誰勝誰負往往都只是在一瞬之間。真要等到那兩方有人勝出了,萬一出手完了便再也無法挽回。
還有便是,如何保證對方不會魚死網破。萬一不顧一切先將霍飛燕殺掉了,那又怎麼辦。
這些問題都是需要張山峰去考慮的,降妖除魔的前提一定是要將人保住。
「等等,張兄你剛才是不是說九陰之體如果破了身,那顆九陰玄丹便會消失?」劉楓突然拍手問道。
張山峰點了點頭,「怎麼了?」
劉楓又問道:「我再問你啊,若是破了身後,那九陰之體對於鬼魅而言還有沒有那麼大的作用?」
「九陰之體一旦破身,那她便和普通人再無任何區別。」張山峰解釋道。
這樣就對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從腦子裡面冒了出來。
看到劉楓好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的表情,張山峰都懵了,這哥們不會有什麼怪病吧,一驚一乍的。
老劉沒有理會張山峰古怪的眼神,拿起杯子一飲而盡後大聲道:「張兄,我若是讓那倆妖物能夠從霍飛燕體內出了一段時間,你有把握將它們拿下麼?」
被嚇了一跳的張山峰咳嗽了兩下,「這個,應該沒問題。」
「應該沒問題?」劉楓挑了挑眉毛。
「肯定沒問題,只要你讓他也出手就行。」張山峰斜眼看了看王霸道。
劉楓點了點頭,「沒有問題,霸道啊,到時候你全聽張兄的指揮。」
自家大師兄的話,王霸道還是很願意聽得,撓了撓頭後憨憨的應到:「知道了,大師兄。」
事已至此,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看到劉楓一臉詭異的笑容,張山峰抖了抖身子又摸回了床上去。
這傢伙,他丫的可比那些鬼物看著讓人害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