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劉楓房門前的陸晴歌輕輕撫摸了一下手中的紫色布料,隨後一把抓住了劉楓的手。
「這真是你昨天一晚上做出來的?」
劉楓點了點頭,要是讓眼前這傢伙知道這些東西只不過用了本公子不足一個時辰就搞定了,那只怕得把他關在籠子裡面好好研究一番了。
「陸晴歌,你要幹嘛!小陳子是我的人,你別想打什麼主意。」陸雪梨叉著腰二話不說上前就把二人分開了。
劉楓倒是無所謂,做男人的嘛,臉皮厚點那是生存技能。
但人家陸大小姐可沒他這份功力,經陸雪梨這麼一鬧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有多麼冒失。
「我竟然主動拉他的手了?這不可能,一定是幻覺!」陸晴歌急忙轉過身子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除非是非常親密的關係,不然男女之間往日裡還是需要保持一定距離的。
就這麼直接來肢體接觸的情況,放在外人眼裡可能就會有些別的想法了。
劉楓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錶示一臉懵逼,不就是情緒有些激動拉了一下他的手麼,至於搞的像是告白一樣,臉紅個什麼勁麼?
還請原諒我們宇宙第一直男的劉楓有這樣的想法吧,不然他憑什麼前世單身了二十多年至死都沒有個女朋友。
「咳咳,既然如此那就趕緊去染坊吧。」陸晴歌輕咳了幾下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隨後正色道。
眼下,染坊那邊的事情才是首要解決的問題。
自打出生到今日,陸晴歌從沒有一刻會有如此心境。
從未被其他男性碰觸過的她,竟然主動拉住了一個男人的手,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她無比厭煩的那一類。
這讓她開始有些迷茫了起來。
陸雪梨皺了皺眉頭,自小就和陸晴歌生活在一起的姐們倆又如何不了解對方呢。
雖然眼下陸晴歌已經恢復以往冰冷的模樣,但她眼眸中流露出了那股神情可是她這個當妹妹從未見過的。
「難不成她還真對小陳子有想法?」
「不不不,陸晴歌可是最討厭男人的,而且小劉子還這麼賤兮兮的怎麼可能招人喜歡!」
陸雪梨托著腮幫子打量著眼前的兩個人一邊暗自琢磨著。
「染坊現在還不能去,有些事情還得準備準備。」劉楓回絕了陸晴歌的提議。
雖然有些不悅,但畢竟這紫布是由人家製造出來的,陸晴歌只得點了點頭聽從劉楓的意思。
這一下,讓本來疑慮就不小的陸雪梨小腦瓜想得更多了。
她這個姐姐竟然聽一個男人的話了,而且這人還是之前她非常不喜歡的那種。
「喂喂喂,你們兩個當我不存在是不。父親可說了,小陳子要陪我去書塾的。」陸雪梨撅著嘴趕忙說道。
不成,要是再這麼下去自家老姐萬一真陷進去可就完蛋了。
就算是經常和陸晴歌作對,但在內心處也不過是小孩子生氣罷了,在大是大非上陸雪梨還是看的很清的。
玩笑歸玩笑,若真對小劉子有那麼點意思,就憑父親那脾氣還不得鬧得雞犬不寧。
陸晴歌皺了皺眉頭,那幾所書塾不過是陸家為了在學子中博得一個好聲譽出錢建造的,本質上不過是一個慈善機構而已。和染坊的重要性相比,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地方。
「雪梨別胡鬧,劉楓要和我先把染坊的事情處理完再說。」
不會吧,老姐這是要來真的?
表情是這麼的認真,而且她看小劉子的眼神總感覺就像是要吃了他一樣。
不成,別怪我棒打鴛鴦了。
和陸晴歌相比,年歲小一些的陸雪梨在某些事情上可要比身為姐姐的陸晴歌懂的要多一些了,這多虧了她房裡放置的那些書籍。
正所謂學海無涯,那些遊走於世間各地小說家們的作品正是這些年陸家二小姐消磨時間的主要物件。
「陸晴歌,別以為你是姐姐就了不起!小陳子和你去完染坊就陪我去書塾,這是父親的意思。你可還不是陸家的家主,怎個也想命令我不成?」陸雪梨插著腰哼道。
面對陸雪梨的胡攪蠻纏,陸晴歌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冷聲道:「雪梨,這和我是不是家主沒有關係知道麼。我再強調一遍,陳望北要和我先解決染坊那邊的事情。」
兩姐們就這麼直接在劉楓的門前劍拔弩張了起來,換做平常就以劉楓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保不齊就要端著個小板凳坐著看她倆互掐了。
奈何昨夜的確耗費了不少精神,所以現在他可算是忍著爬回床上的念頭站在這的。
「我說二位,咱要吵的話能不能商量一下換個地兒?好歹這也是百草園,住著不少您二位府上的僕從,這要被誰看了去。堂堂陸府兩位千金在一個家丁房門前大吵大鬧,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爭風吃醋呢。」劉楓擺了擺手一臉嫌棄的說道。
話音剛落,倆姐們先是一愣,隨後怒視的看著沒事人一樣的陳望北。
「劉楓,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做爭風吃醋!」
「小劉子,你是不是屁股痒痒了欠踹?」
猛烈的火力轉眼就朝著劉楓同志的身上傾瀉而來,當事人還一臉懵逼,難道他剛才說錯了麼?
不過無所謂了,打了一個哈欠說道:「兩位小姐,可憐一下我這個熬了一夜的下人吧。有事,咱回頭再商量可好?」
配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即便冷冰冰的陸晴歌也有些不忍了。
是啊,為了這幾塊紫布他可能費盡心血忙了一晚上,而她這會竟然還要逼迫對方和自己去染坊。
「陸晴歌,你何時變得如此功利了?」陸晴歌暗自想道。
陸雪梨自然沒有那麼多想法,看著劉楓一臉疲憊的模樣也是不忍只得點了點頭道:「小劉子,那你先好好休息,回頭我再來找你,咱們一起去書塾。」
說完,這位陸家二小姐率先離開了百草園。
看到妹妹離開,陸晴歌也打算先去處理一些別的事情,畢竟她也知道染坊的事急不得。
「劉楓,有事你讓人通知我即可。」不冷不淡的說完,陸晴歌轉身也朝著百草園外走了去。
真是來得快,去的也快。
剛才門外還站著兩位美少女,轉眼間就剩下他自己一人了。
「喂,送你的東西回去別忘了試一試,有什麼問題及時反饋給我。」招了招手,對著已經快至門外的陸晴歌喊道。
陸晴歌身為陸家大小姐,自然做不出劉楓這種扯著嗓子喊叫的舉動,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得到對方答覆後的陳望北雙手托著自己的後腦勺,緩緩的朝著屋內的床榻走了過去。
這一晚上,那的確算是過度勞累了,得趕緊休息會。
人在陷入深度睡眠的時候,時間過得總是很快。
清醒過來的陳望北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此時已經是臨近黃昏了。
「我到底睡了多久啊?」劉楓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面從床上起來。
洗漱一番後,隨意穿了一件陸府家丁的服飾就朝外面走了去。
「這不是陸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小青麼?」門外不遠處,一個身影靜靜的在那裡站著。
看到劉楓出來後,小青迎了上來說道:「劉公子,身體可好了些?」
瞅一瞅,這才叫做關懷嘛。
頭一次感受到來自異性如此的關懷,一下子劉楓同志飄了。
搓了搓自己的手一面說道:「還好還好,就是有些餓了。」
小青甜甜的笑道:「既然公子身體恢復的不錯,那就和我去見大小姐吧。」
至於吃食,一個字也沒提到。
此刻,劉楓深深感覺到自己似乎在這位眼中就是一個工具人,那是一種莫名的悲傷。
不過咱劉楓好歹也是新世紀的五好青年,還不至於和一個女孩子家家斤斤計較,「喔,恰好我找陸晴歌也有點事兒。」
小青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直呼大小姐姓名的下人她還是頭一次在這陸府遇見。但一想到臨行前自家小姐的囑咐,也就忍了忍沒有發作,隻字不再提的在前面走著。
劉楓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位,不說話那就不說話唄,至於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嘛。
「到了,你到偏廳候著,小姐這會正招待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到了陸府專門招待客人的正廳口時小青說道。
重要的客人?在這個時候陸府還會有客人來,這讓劉楓有些驚訝。
要知道陸成毅已經在昨日離開了陸府,去向不明。而陸家眼下的局勢,他一個外人雖然看不明白,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句話他還是知曉的。
這個時間點,誰會沒事來當陸家的座上客啊。
要麼就是和陸家關係真的鐵到一條褲子兩人穿,要麼就是懷揣別樣目的的生意人。
相較於前者,劉楓更傾向與來人是後者。
「青姐姐,能讓大小姐在這個時候招待的客人肯定不一般吧。」劉楓不經意的問道。
小青聽到姐姐這個稱呼,果然和自家大小姐說的一樣,這是一個口無遮攔的男人。
面無表情的回道:「拓跋公子說來算得上是大小姐的表親,再加上又是冀州刺史之子,身份自然尊貴。」
冀州刺史?那身份的確了不得了,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些了解的陳望北可是知曉一個上州刺史的重要性。
若是擱在前世,那基本上就是在地方上混上些年頭直接進入中央圈子得狠角色。
劉楓有些好奇這位意圖不明的拓跋公子此時到訪有何深意,到底這位所謂的表親是來雪中送炭的呢,還是其他。不過從小青那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中,還是打消了直接進入正廳的想法,朝著側廳走了過去。
「晴歌,我說的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剛走到側廳坐下,劉楓便聽見正廳那邊傳來的聲音。
也不是說咱劉楓故意要去偷聽,而是陸家的正廳和側廳距離真的太近了,就隔了一個房門而已。再加劉楓自身的五感又遠超於常人,所以正廳那邊的對話他還是隱約能聽見一點的。
既然都聽了,那就再多聽一點也無妨,劉楓乾脆直接趴在了那道門上。
「表兄,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眼下家父並不在府上,所以還是等他回來將伯父的提議告知他,看看他如何定奪。」陸晴歌的聲音從門的那頭傳來。
看來這位表兄來者不善啊,從陸晴歌的言辭中明顯可以聽到她正在用一招常用的拖字訣。
若是他不知道陸成毅的身體狀況倒還好,等他回來,那怕是有的等嘍。
至於那什麼提議,估摸著也不是什麼好事。
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很是溫柔,不得不說若是某些聲控的小女孩估摸著光聽到這類聲音都得被迷得暈頭轉向吧。
「晴歌,這麼短的時間你們如何去籌備那麼多的紫布啊,若是不能按時提供出來,即便是我父親也不好和長安那邊有所交代啊。」
聽上去,關懷味兒十足嘛。
不過可惜,在小爺面前來這一套,那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劉楓不屑的搖了搖頭,看來這位所謂的表兄毫無疑問的屬於後者了,說不定還是那種捅刀子最重的一類。
若是真想雪中送炭,那聊得肯定不是這些,聽他這麼一說,肯定還有後話。
果然,門那頭又傳來了拓跋的聲音。
「我來前父親已經打點好了,只要你這邊同意,那周家便可以直接提供五千匹紫布出來。若是你不信,表兄可以保證那些布匹都經過表兄的眼,絕對沒有問題。」
陸晴歌依舊是淡淡的回絕道:「表兄,父親沒有點頭,即便我這裡同意了又如何呢?」
看來關鍵時刻,拿那個老狐狸出來當差還是很有用的嘛。
果然,拓跋只得繼續問道:「晴歌,表姨夫那邊先不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先和表兄透個底兒如何?」
陸晴歌笑了笑,「表兄,周家不愧是一個上州城裡的頂級世家,竟然能讓堂堂刺史的公子前來跑腿,要我說的確不簡單啊。奈何我們陸家廟小,高攀不起吶。」
這話說的就有些露骨了,若是剛才倆表兄妹說話還有些遮攔,此言一出那就相當於把那層紗布直接掀開了。
就是一個態度,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拓跋公子輕聲說道:「表妹這麼說,可就傷了我們兩家的和氣。我父親為了你們的事,上下打點了多少人你不曾知道。」
「是被多少人上下打點吧。」陸晴歌冷笑道。
到這,陳望北大致能猜出來這位的來意的。
所謀不小啊陸家這位表兄,只是不知道這籌碼的分量如何,若只是紫布的話,那他劉楓已經解決了。
拓跋公子到這時臉色依舊未變,風輕雲淡的看著面前這個有些年頭沒見的表妹。
果然如傳言那樣,傾國之姿不勝言表。
「就這麼便宜了那個混帳,有些可惜了啊。」拓跋公子舔了舔唇角暗自想道。
不過生意終歸是生意,既然已經談攏了那他就不能臨時更換籌碼了不是,好歹也講個誠信。
只是可惜嘍,這麼一個如此美人,卻不是自己的。
拓跋公子端起旁邊的茶杯抿了抿,「表妹,別怪表兄沒有提醒你,這一次若是布匹無法按時上交,惹得長安城那邊的人不好交差。你們陸家那些生意,人家可就不幫著照看嘍。清河崔氏那好幾房兄弟可是摩拳擦掌的等著這麼一天呢,世家的力量二十年前你們陸府可是領略過一番了,難不成還要再來一次麼?」
殺人誅心,舊事重提。
陸晴歌一遍遍告訴自己要沉住氣,布匹的事已經有了轉機,可腦海中一直迴蕩著父親曾經訴說著二十年前陸家所遭受的一切,堅毅的內心有些動搖了。
「容我考慮一番。」最終,陸晴歌還是先低下了頭。
雖然沒有得到想聽的答覆,不過也還不錯。
現在看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等便是了。
拓跋公子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就喜歡看這些高傲的女子在他面前低頭的樣子。
一想到家中那位閨房中才藏下不久的某個貴婦人,一開始不也是對他冷淡的很麼。
這不,沒過多久便已經離不開他了。
所以說嘛,還是手段的問題。
「成,表兄這就等你消息。」拓跋公子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美人,可惜嘍。
陸晴歌知道對方的視線在她的身上打量了多次,可那有如何呢?
先不說一位上州刺史之子的身份,就是眼下陸家面臨的危機也可能需要仰仗對方。
看幾眼,她又能怎樣。
就當拓跋公子正在思索今夜該去何地享受一番那個隨他一同前來的女子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消息就不用等了,陸家的事,就該陸家自己解決,不用外人出手。」
陸晴歌一臉震驚的看著那人,他怎麼這時候冒出來了。
座椅上,拓跋公子眯著雙眼看著側廳門外站著的那人,緩緩地站起了身子。
「有意思,還真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