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離愁別緒
酒樓的舞戲顯然不是一個大夜就可以收工的,頭一天大概拍了五分之一。6̶̛̎̋̔̇ͅ9̴̮̦͖̥͈̳̭̭̋̏͝ŝ̸̢̜̳̱͈̹͓̀̆̔͋͛͜͠ḩ̷̻̩͍̱̗͔̺̏̓͊̀͂̀ͅṵ̵̙̻͉̦͙̗̥̉̓̓͊̑̂̑x̸͍̘̳͂͊̂̊̀͊̕͘.̷̹̦̆̆c̶͙͈͚̽̄̈̎̒͜ó̶̧̧̝̳̠͇͕̺̲̹̔̈́̃͝͝m̷̗͓̽̂̌̋̃̌
不過大部分時間是花在幕後調試上,隨著各項參數逐一敲定,後續幾天的拍攝速度有所提升。
這場戲不太考究表演,但是對樓內酒客們的情緒要求很高,需要他們全程保持恣意、狂放和飽滿。
裝興奮其實是很累人的,比真興奮還要累,所以每一條的間隔時間會比較長,以幫助群演們恢復狀態。
幸好電影拍到這裡已經接近尾聲,八月份之前無論如何都可以殺青,進度在把控之內,大家也就相對從容。
酒樓內外的最後兩場戲,慢點也無所謂,所有人都有足夠的耐心。
陳一鳴甚至有精力,跟著大壯去面見襄城的大掌柜,商討關機儀式的事宜。
沒錯,由於當地張羅的開機儀式沒能得到陳一鳴的積極反饋,襄城方面並不甘心,把「搞事」的時機定位到了關機。
這回陳一鳴推無可推,只能高高興興地答應下來。
屆時場面會搞得很大,《木蘭》的幾個資方都會派代表出席,馬二爺和楊老闆還會趕過來捧場。
劇組這邊,殺青宴只能推遲到關機儀式之後,幕後骨幹和主演們都要亮相,包括古越河、杭曉明這些已經殺青離組的演員。
沒辦法,配合唐城影視基地的節點性宣傳,這是之前寫進合作協議里的。
臨近殺青,劇組裡的氛圍不免變得有些躁動而惆悵,時不時地出現一些小狀況。
比如主角鬱南,就犯了好幾次低級錯誤,連累狄麗扎額外多跳了幾次胡旋舞。
這可是很少見的情形,可以說是群演級別的NG,令鬱南頗有些無地自容。
短暫的休息時間,陳一鳴自導演椅起身,來到低頭喝水的鬱南身邊。
分配給鬱南的助理製片人,機靈地拉上鬱南的助理主動走開。
演員休息的角落,位於「樂遊原」的一樓最里側,一側是裝飾性的樓梯,一側是三張並排的屏風,圍出一個較為封閉的小天地。
由於狄麗扎每次停拍都要補妝,因此專門在二樓給她分配了一個化妝間,免了她跑上跑下的辛苦,畢竟她身上的舞服分量不輕。
於是這一刻,陳一鳴難得地有了跟鬱南獨處的機會。
說起來,自電影籌拍時算起,將近一年的時間,陳一鳴跟鬱南交流的次數幾乎一隻手就數的出來,談話最多的時候,居然還是當初試鏡那一次。
陳一鳴是一個不喜歡「指導」演員的導演,鬱南則是一個不擅長與導演溝通的演員,機緣巧合之下,電影都快拍完了,兩人都不曾就表演進行過多少交流。
如果迫不得已必須對演員做出指示,陳一鳴也更願意「提示」鬱南的戲搭子。
因為鬱南會根據搭檔自覺地調整自己的表演方式,如果陳一鳴想要達成某種明確的效果,指點鬱南的搭檔會更有效率。
陳一鳴拎過一張椅子坐下,雙手在腦後抱頭往椅背上一靠,很隨意地說道,「郁老師,是不是挺捨不得殺青的?」
停留在自己世界裡的鬱南,猛然意識到周邊環境的變化,萌萌地抬頭環顧四周之後,瞥了陳一鳴一眼,又垂下頭去低聲回答。
「陳導對不起,這兩天我的狀態不太好,給劇組添麻煩了。」
陳一鳴呵地輕笑一聲,不在意地說道,「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你之前的表現遠遠超出我的預期,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揮霍。」
鬱南沉默片刻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雙手抱頭靠在椅背上,整個人像是一下子放鬆下來,多少恢復了一點慣常的瀟灑與從容。
「我會一直記得《木蘭》這一年的,真好啊。」
陳一鳴岔開話題繼續逗她,「看來你是個勞碌命啊,打戲和馬戲幾乎不犯錯,如今演個旁觀的氣氛組反倒狀況不斷,早知道我就應該改改劇本,讓你跟狄麗扎一起跳舞去。」
鬱南沒有理會陳一鳴的「戲弄」,突然擰過頭看著陳一鳴,誠懇地說,「陳導,我一直沒有跟伱說一聲謝謝,與其殺青之後再說,我更願意說在戲拍完之前。」
陳一鳴笑道,「幹嘛這麼嚴肅,我也該謝謝你,我就喜歡像你這樣的演員,完全不用我操心,省了我多少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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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南搖了搖頭垂下眼帘,「陳導的大製作,沒有哪個演員會三心二意的。
真不想殺青啊,就這樣心無旁騖地一直演下去。」
陳一鳴大呼了一口氣,沒有接話。
片刻之後鬱南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宋老師進組之後跟我說,很可惜木蘭的試鏡你沒有找她,離組之前她又跟我說,很幸運能來演上一場武則天,過癮極了。」
陳一鳴更不知道如何回應了,因為他能理解鬱南和宋嘉的感慨。
一個演員,可能終其一生都難以遇到一個心儀的角色,只有進了圈子才能明白,太多令人無可奈何的因素,排在演技的前面。
鬱南和宋嘉都是奔四的「老青衣」,戲路跟當下流行的題材背道而馳,面對的是越來越狹窄的就業範圍。
再是戲瘋子又如何?業務能力再強又怎麼樣?圈子裡根本沒有空間給她們這類演員施展。
這兩年再接不到主流的女主劇本,她倆將不得不去演媽媽類的角色,給小花和鮮肉們做配。
亦或是一頭扎進文藝片的大坑裡,在非主流的瘋批戲路上一去不回頭。
縱觀幾個圈子的商業化導演,陳一鳴絕對算是其中的異類。
老資格的四大導演,孫旺泉、王小剛、陳懷開、江匯文,都不是二三線演技派的伯樂。
孫和王更青睞新人,不然也不會有孫女郎和王女郎的說法了。
江只拍大男主戲,或者說只拍自己是男主的戲,他的電影他本人才是絕對主角,其他人都是配角。
文藝范兒的陳懷開功成名就之後,喜歡用全明星陣容,當然他也有組局的資本。
北上的港圈導演中意的是「陸港合璧」的路子,用港城的男明星,搭內地的女演員,後者大多充任的都是擺著看的花瓶角色。
像陳一鳴這樣,演員班底自覺排斥大牌,只用二三線和無名氏新人的,國內獨此一號。
如果再加上不把演員當工具人的特點,就更為難能可貴。
也難怪鬱南在殺青之前會心緒波動,陳一鳴的劇組,可以說是戲瘋子的心靈港灣,在這裡停泊一段時間之後,都會難捨難分的。
可惜的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電影有開機,就會有殺青。
陳一鳴想了想還是出言寬慰道,「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我們鉑爵很念舊的。」
鬱南轉過頭來笑靨如花,「陳導,我可當真了哦,你肯定有適合我的本子,我翹首以待。」
陳一鳴哪裡打得了包票,只能含糊著笑道,「有機會的,有機會的。」
告別情緒恢復的鬱南,陳一鳴獨自往樓上走。
他覺得自己真是多餘操這份心,人家鬱南作為圈內老資格,哪裡用得著他來安慰。
陳一鳴在這邊坐上導演椅之後,那頭兒林蕭跟王禮滎也商量出了調整方案,拍攝再次開始。
狄麗扎繼續跳起不知道第幾遍的胡旋舞步,酒客們喧鬧鼓譟起來,令「樂遊原」再次陷入歡悅的氛圍當中。
鬱南再如何不舍,酒樓內外的最後兩場戲,還是在7月下旬拍完了。
舞戲之後的武戲,武元榮窮盡了平生所學的兵刃套路,為了避免染上小日子的忍者味兒,可謂是絞盡腦汁。
畢竟這場戲的賣點,就是花里胡哨的突襲,和毫釐之間的反殺,一不小心就偏成和風武俠了。
可能是因為武戲需要全神貫注,鬱南再沒犯錯。
只是犯錯的換成了侯天萊,三級片大師終究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即便有專業武行做替身,少量的特寫鏡頭還是完成得頗為吃力。
這場戲跟上一場舞戲異曲同工,也需要在不同布光條件下拍上好幾遍,以便給後期剪輯提供足夠的素材。
幸好只是拍得慢一點,並不存在無法克服的技術性難題。
7月27日凌晨兩點多,襄城有關方面計劃的關機儀式前兩天,《木蘭》完成了全部鏡頭,正式宣布殺青。
上了一個大夜,眾人都已是筋疲力盡睏倦不堪,毫無歡呼慶祝的興致,哪怕是鬱南都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平淡地收工,平淡地解散,各上各的車,各回各的房。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劇組眾人在酒店餐廳里再次聚集,陳一鳴才感受到一點離愁別緒的氛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