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當時已惘然

  第219章 當時已惘然

  陳一鳴毒舌了幾句過後就住口了,導演的體面還是要顧及一下,何況旁邊還坐著潛在投資人。6̶̛̎̋̔̇ͅ9̴̮̦͖̥͈̳̭̭̋̏͝ŝ̸̢̜̳̱͈̹͓̀̆̔͋͛͜͠ḩ̷̻̩͍̱̗͔̺̏̓͊̀͂̀ͅṵ̵̙̻͉̦͙̗̥̉̓̓͊̑̂̑x̸͍̘̳͂͊̂̊̀͊̕͘.̷̹̦̆̆c̶͙͈͚̽̄̈̎̒͜ó̶̧̧̝̳̠͇͕̺̲̹̔̈́̃͝͝m̷̗͓̽̂̌̋̃̌

  祥瑞倒是無所謂,她給陳一鳴當副導演時,被後者口吐芬芳是家常便飯,早就習慣了。

  陳一鳴在片場很少罵人,更是從來不吐髒字,不過遇到拍戲不順的時候,衝著犯錯的人陰陽怪氣一番總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祥瑞和林蕭,因為是熟透了的自己人,所以陳一鳴損起來格外不留情面。

  當然了,趕上陳一鳴理虧的時候,他倆報復起陳一鳴來同樣酣暢淋漓。

  因此對於陳一鳴的毒舌,祥瑞根本不往心裡去,她一門心思地陷在自己的思緒里。

  良久,她才恍然大悟似地驚呼一聲,「我真滴錯了,應該先選女主角的。」

  陳一鳴來了興趣,執壺給她倒滿茶杯,示意請細嗦。

  祥瑞撿了錢一樣興高采烈地說道,「你的故事是男主視角,女主角是一個白月光的理想形象。

  從初版劇情來看,雙方其實並沒有多少交集,男主與其說是暗戀女主,不如說是暗戀想像中女主的影子。

  我在填充細節的時候,一直在問自己一個問題,男主到底喜歡女主什麼?

  還是說,男生喜歡女生根本不需要理由,一見鍾情,見色起意。

  反正我就是覺得違和,所以我在走訪了一些同學之後,給男女主設計了很多交互的情節,讓兩人增進了解培養感情。

  不過第二稿劇本里,我又把那些情節逐個刪除了,畢竟故事的內核是暗戀,前提條件就是男女主彼此之間不熟悉。

  如果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說明兩人都有止步於界線以下的默契,那就不再是懵懂美好的暗戀了。

  於是我在後續劇本里增加了很多笑料,擴充了男二女二的支線,把整個故事往幽默搞笑的路子上拐。

  時長是夠了,但是味道又不對了,青春愛情片變成了青春喜劇片。

  一鳴,你的話提醒了我,選角應該以角色貼合度為第一優先。

  我選演員會為難,是因為選角順序搞錯了。

  男主視角下,女主是被主觀美化的存在,是故事的錨點。

  主人公因為同名同姓而在意,因為在意而關注,關注久了不由自主就戀上了,這個邏輯是說得通的。

  女主應該有一張大眾認知下的國民初戀臉,讓電影的目標受眾看到之後,天然地認可男主角喜歡上她的行為。

  選角上,絕對應該先選女主角!」

  陳一鳴連連點頭,早該這麼想的嘛。

  原版《情書》可不就是這樣操作的。

  只不過男女主選角正好倒過來,導演挑了一個國民美少年。

  光是風吹窗簾現真身的名場面,就讓陳一鳴的女同學尖叫不已。

  梅根旁聽了半天,大致了解了《情書》是個什麼樣的故事,於是也興致勃勃地加入討論。

  「香香,如果是雙向暗戀,男主身上也該有閃光點才對吧。

  既然故事裡兩個主人公之間更多是同名同姓帶來的單向關注,那么女主角多半是機緣巧合之下,發現了男主角身上的某個優點,才會對他產生好感。

  男生可以只看臉就喜歡上女生,反過來可不一定成立哦。」

  梅根的話進一步啟發了祥瑞,她放下筷子打開筆記本就開始奮筆疾書,一邊寫一邊嘴上還念念有詞。

  「男主默默關心著女主,為此積極地參與班級活動,主觀上自然是為了支持作為班長的女主,他既想女主對他另眼相看,又傲嬌地不願以此邀功。

  女主視角下,當然沒能領會到男主的深意,但是男主活躍的身影,也確實在女主心目中留下了特別的印象。

  很好,這樣邏輯上就通順了,接下來就是選取數個校園典型事件,分別從男女主視角進行敘事,男主負責反向搞笑,女主負責正向勵志。」

  陳一鳴拿過祥瑞的本子,發現上面記錄的劇情走向,已經不再是雙線交錯敘事,而是頭尾相接的環狀結構,不由得有了幾分興趣。

  祥瑞一臉雀躍地解釋道,「我之前一直在糾結,男女主雙線敘事,開頭容易結尾難。

  因為大綱里女主是因為發生意外直接退學,就此與男主失聯。

  這個走向只能算是中規中矩,邏輯上雖然通順,但是觀眾對之早已司空見慣,作為電影結尾高朝之前的最後一抑,反轉明顯不夠力度。

  艾麗提醒了我,女主並不是遺世獨立的世外仙姝,作為電影裡的白月光杵在那裡當花瓶。

  男主的努力她也許不明所以,但男主的進步她一直看在眼裡,因此她對男主的關切也是實實在在的。

  所以電影的通信回憶部分,我想採用相向而行匯於中道的形式。

  男主的第一封信,收件人其實是高中時的自己,在信中他用一句模稜兩可的告白,跟自己的青春告別。

  回校任教的女主收到了這封沒頭沒尾的信,由此聯想到了十年前那位跟自己同名同姓的男同學,於是鬼使神差地回應了這封信。

  此時電影進入女主視角的第一次追憶,女主退學前的最後一天。

  沒錯,我選擇把失聯的真相一開始就擺在觀眾面前。

  男主收到信之後,通過筆跡認出了女主,也知道了女主不告而別的原因。

  釋然之餘,他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當年的女主,是否有過哪怕一點點喜歡自己。

  他給自己套了一層女朋友的馬甲,第二次去信,旁敲側擊詢問女主對男主的觀感。

  這裡是男主視角的第一次追憶,他寫信時問的是女主對男主的觀感,追憶片段呈現的則是他自己對女主的第一印象。

  也就是說,這一片段講的是男女主初遇的那一天。」

  聽到這裡梅根已經明白過來,「我懂了,男主寫信從兩人初遇倒敘,女主回信從兩人分手倒敘,信件往來推動兩段劇情發生的時間逐漸靠攏,直到最後重合到一起。」

  祥瑞大點其頭一臉得意,「怎麼樣,這個結構很精巧吧?同一段經歷,從兩個時間維度上相向而行。

  男主視角里,女主一開始是主觀濾鏡美化的白月光,隨著兩人互動的深入而逐漸生動鮮活。

  女主視角里,男主出場時就是努力兩年後的高光狀態,隨著女主回憶的深入,男主的光環逐漸消退,逐漸回復為初始寂寂無聞的差生形象。」

  陳一鳴聽下來也覺得很有些意思,這樣處理確實避免了同一件事講兩遍的枯燥重複,同時也最大程度地保留了男女主的情感拉扯。

  青春愛情片,與愛情片最大的區別,就是當事人對感情的不自知。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