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分別了兩日一夜的功夫,卻讓兩人恍似已經過了許久。
蕭爭只感覺碾在身上的親吻處處洶湧,好像想聞遍他身上所有的味道。
而忘情的感觸突然停止,蕭爭的衣裳已經被扯散一片。
甚至可以看見自己敞開的胸膛劇烈起伏的弧度,和裸露分離片刻衝過來的涼意。
他半垂著眼,看著藍慕瑾將身上的衣衫解下。
身上已經顯出了些微的汗意,貼著他蜷起的膝蓋壓上了沉沉的重量。
輕輕捻著皮膚表層像是愛護稀世珍寶,卻在貼到柔軟處時,加重了力道。
看著蕭爭淺淺牽起唇角,沉下聲量喚了聲。
「蕭大人。」
「嗯……!」
突如其來都沒提前來個商量,蕭爭垂眼看著藍慕瑾青筋突起的手臂緊了緊下頜。
沒出聲卻還是在細細安撫時紅了臉。
憋了半天嘆了口粗氣,沒說話。
「蕭大人。」
「……」
熟悉的感覺激的蕭爭縮了下腳,並在藍慕瑾看不見的地方縮起了腳趾。
探索了片刻,蕭爭蜷著的腳趾剛鬆懈開,便又是一聲沉沉的。
「蕭大人。」
瞬時。
「!」
蕭爭臉上的霞色被遮蓋,有溫柔又細膩的吻落在他的嘴唇上,觸離,觸離。
就像是有特有的節奏。
遠遠近近讓他混混沌沌,藍慕瑾貼著他唇邊,兩人近無可近交替著耳邊囈語。
「蕭大人怎麼不出聲。」
「放肆放肆。」
向來不要臉的蕭爭竟然被問的羞臊。
卻被緊接而來衝勁脫口想罵街。
繃不住。
「嗯——你個混帳東西啊啊啊——」
微弱的燭火搖曳生姿,仿佛情人纏綿交錯的影子。
五皇子府主院有了與往日一般的旎漪,府外卻平靜的像是什麼都未發生過,一如蕭府。
只不過與其他府邸那般在深夜有個影子一閃而過,並未過多停留。
蕭爭都已經離開了許久,東衛都沒察覺出異常,還掛在樹梢上盯著臥房內走動的人滿腦子疑惑。
轉眸看見暗八盯著自己似笑非笑,他小聲問了句。
「這都夜裡了,小九怎麼還換身衣裳?」
只隔著窗,暗十二甩了甩寬大的官服袖子,捻著上頭的雲鶴紋路,那文臣官服的顏色在燈火的晃照下艷紅到刺目。
這是官服啊,常縛生諂媚攀附了那麼多年,不也只爬到了個四品。
還要日日阿諛奉承,彎著腰沒有半分風骨,或許想讓他那倍受器重的嫡子也能爬的上去。
暗十二甩開廣袖,踱步感受官服沉沉的重量。
「怪不得這麼多人都想當官,果然威風。」
威風佇立的影子在窗紙上仿佛都發出了一聲哼笑,暗八默默的看了一瞬,轉回視線又看向了東衛滿是疑惑的懵樣。
東衛這人是一點複雜心思都沒有,與暗十一相比也不遑多讓。
他不是個小孩兒心性,卻無論是說話還是想法,都不會朝更深的方向想,叫相處的這一個月的種種表現。
暗八一眼就能看的懂。
「暗九回府了。」
果然東衛反應了一會兒還是疑惑,伸手指著臥房內的影子懵懵懂懂。
「他不是……」
「那是十二,方才走的才是暗九,他回皇子府了。」
在東衛驚詫眼神的注視下,暗八最終還是坦然提醒道。
「暗九不在,所以今日院裡不需要守著,你回去休息吧。」
而倆人都已經在樹杈上守了一個時辰有餘的功夫,相對於屋裡人已經調換了,東衛更犯懵暗八為何到這會兒才將實情說出。
就看著,就看著自己在這傻乎乎的看著,瞪著眼緊盯著。
還把人給看丟了。
東衛的表情實在看著有些好欺負,可他在暗八面前又完全沒脾氣,這要是換了北衛這麼幹,估計這會兒倆人已經從院裡追到了府外。
且這種才知道實情的感覺,讓東衛有種自己像是局外人的錯覺。
心裡是有那麼點彆扭的。
暗八仿似瞬間就能看出他的想法,平靜沉澱的眼神突兀就有了點漣漪,眼角微彎。
毫不避諱的看著對方坦然解釋道。
「其實暗九在天黑前就讓我告知你,讓你早些回去休息。」
「是我沒說。」
秋季的樹木已經沒有多少能隱匿的時日,每一縷微風都能帶走寥寥幾片葉,就從兩人眼前落下去,掠過鞋尖輕飄飄的掉在地上。
終有一日會變成滋潤來年新綠的春泥。
或許所有人都認為暗八是不善言辭,就認定他是個含蓄且過於規正的人。
唯有那麼一種笨拙的愛慕能將沉澱的一切都喚醒,讓他成為初始的模樣。
今日他已經笑了好幾次,都是對著那個滿眼都是自己的人。
「我故意沒提醒你。」
既想看著你認真又固執的模樣,又想。
「想同你在一處安靜的待陣。」
即便東衛的想法再遲鈍,也完全被這句直白的話給戳到了心裡,他生怕是自己聽錯了,朝前湊了湊小聲問道。
「是想同我……」
問到一半又覺得這話不該問,萬一暗八生氣矢口否認,那他才是真聾。
但暗八卻給了準確回應,清晰的隔著一臂距離傳了過來,連眼神都沒錯開始終直視著他。
「是想同你待著。」
明明自己才是被救贖的那一個,暗八覺得自己才是生怕失去陪伴的那個,對方卻仿似永遠都揣著生怕自己難過的模樣,字字斟酌句句都顯得小心翼翼。
他究竟是何德何能,在十幾年深處泥濘中能照射進一束光,死命將他朝外拉扯,一點點臨摹世間本該有的顏色。
不該是如此。
解救應當是相互的。
颯颯的風吹葉片掩蓋了呼吸,暗八朝對面伸出了手,剛好將那一臂的距離填滿,到了東衛眼前。
輕輕撩動了忐忑的心口,讓本就亂騰的心跳幾乎呈現出了肉眼可見的震動感。
他拉住了他的手,被反攥住瞬間抻了過去。
東衛甚至都慌的忘了自己有功夫,跟個笨蛋似的在樹枝上前後晃悠了幾下,最後被圈著肩膀穩住身形。
他垂眼望著兩人觸碰到一起的暗衛服下擺,仿佛像做夢一樣。
「往後,你不必像是在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