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稀奇啊。
廚子在旁邊看著,幾個暗衛圍著灶台轉。
但這事兒發生在蕭爭指揮下,它就實在合理。
「二哥!二哥來正好!等會兒吃蛋糕!」
本意是來看人的藍長憶,就被扣在了蕭府的灶房,連東衛都挪著腳加入了暗衛攪拌雞蛋的行列。
誰讓他心裡有想法呢,就挪啊挪,朝暗八那邊挪。
迎著暗八的注視,慫噠噠的停在了兩步之外,中間還隔著個暗十。
暗十首先是仔細盯著東衛看了陣,看的他都心裡發毛,又想到西衛說差點跟暗十打起來,默默又躲退了半步。
在主子跟前,是半句解釋也不敢說。
心裡想著殿下最不喜髒污,這灶房裡又不乾淨,肯定不能在這待著。
結果,好一會兒。
他主子也沒離開的想法。
藍長憶自出宮立府之後,從沒進過灶房,但兒時他到過後宮裡的小廚房。
他是個不受聖寵的皇子,嬤嬤不在了之後,宮女下人都明里暗裡苛待,有些時候他還是要為了饑飽夜裡去尋些吃的。
御膳房日夜都有人看守,他就只能去後宮附近的小廚房。
宮裡的小廚房還是比蕭爭府里這個顯得大一些,環境大致相同。
蕭爭生怕藍長憶會嫌棄灶房髒污,便來迴轉著圈琢磨找個乾淨的地方。
卻沒想到,藍長憶竟然站在了幾人身側。
揀起了個雞蛋拿在手裡看了看。
「蛋糕是什麼?」
樂的蕭爭恨不得立馬給他看看雞蛋怎麼變成糕。
可是蛋糕做起來其實比較麻煩,一群人圍著灶台攪和雞蛋,最後還嬉鬧著較勁看看誰能保持的勻速時間更長。
整個午後蕭府內一片清靜,只有灶房鬧聲喧譁。
蕭爭給倆廚子大師傅演示了兩遍順序,最後還得專業的廚子來掌握火候。
旁側還有暗七盯的專注,看來是想要學會,預料著往後暗十一還想吃。
沒過多久就有香甜的蛋糕味兒透過鍋蓋邊,隨著冒出來的煙燻的滿屋子都是,饞的暗十一就蹲在灶火邊上等。
也不嫌熱,仿佛都出現了無形的口水。
不過片刻又被蕭爭鼓搗奶油吸引了過去。
蕭爭可不是個廚房好手,不過他原本在現代也是無父無母,孤兒總歸還是要學會許多東西。
材料也不缺,藍慕瑾讓人將能想到的都給他準備好了。
他攪和著手邊的東西,腦子裡想法已經飄到了城北去,可惜藍慕瑾都沒能在眼前。
沒看見他們一群人忙活的景象,也沒見到自己親手做出來個蛋糕。
自己整出來的東西總歸還是沒有那麼美味,但是對於根本沒嘗過的人來說,還是新鮮到了極點。
出鍋的蛋糕冒著騰騰熱氣。
裹挾著甜味兒衝進了每個人的嗅覺,就放在灶台邊晾著滾燙的溫度,已經能透過白霧看見那微黃的顏色。
「二哥,等會我給奶油抹上。」
而在這狹小的廚房內,藍長憶仿佛恍惚回到了過去。
像是他偷偷站在無人的灶台邊上拿了東西吃。
一切好像都一樣,卻一切都不一樣了。
還是相似的地方,卻並不是他獨自藏躲在暗夜裡,周圍是沒大沒小沒規矩的人。
還有人生怕他等的久,喊著「快好了快好了。」
蕭爭抹的奶油實在是不忍直視,簡直亂七八糟,他也就仗著在場誰也沒見過生日蛋糕,胡亂撇吧撇吧就喊了句「大功告成」。
最後還怪公平的切分成了塊狀。
送到藍長憶手裡時,讓他的手心感受到的是柔和的暖意。
「這裡頭冒煙冒的,熱夠嗆!」
也不知是誰先覺得擁擠,率先躲了出去。
隨後一群人都接連離開了這被鬧的亂七八糟的室內,到外頭尋涼快的地方琢磨那塊軟乎乎的蛋糕。
暗十一托著那塊蛋糕跟得了什麼寶貝似的。
一溜快走,雙手捧著到了個旮旯就蹲下了,樂的見牙不見眼。
讓隨後跟過來的暗七看著,小孩兒性子,甜的都跟那塊蛋糕似的。
東衛是尾隨著暗八走出去的,反正他是將自己主子獨自留在了蕭爭跟前,奔著他自己的奔頭,就奔了去了。
對剛出鍋的蛋糕是半點沒心思。
空著手,追到了近前被暗八一轉身又嚇挪了半步。
暗八看著他嚇的發怯的德行,那眼神里是明晃晃的寫著「慫」。
東衛是個火爆性子,又是跟在二皇子身邊幾年的暗衛,過去什麼危險什麼困阻沒見過。
可此時他就像遇到了平生最大的難題,甚至都緊張到了無意識擰攥自己的護腕袖口。
如果說什麼能讓人變的膽小徹底,那一定是能令他實在在意的人。
暗八甚至都能看見他在緊張的吞咽,仿佛是在思緒里搜羅最有用的話,最後卻只喊了名字。
「……小八。」
「你生氣了嗎?」
見暗八神色平靜不說話,東衛緊張的朝四周觀望了一圈,才鬆懈到慫的不行。
「上次來的是西。」
「是我弟弟,我們是孿生兄弟,長得很相像。」
但是他小心翼翼的解釋,暗八什麼反應都沒有,只還是平靜的看著他。
甚至目光顯得比平時尤為深邃,仿佛裹挾著什麼東衛看不懂的心事,頓時讓他騰升起劇烈的緊張。
說話都瞬間慌的一批,帶了哆哆嗦嗦的勁兒。
「那那真的不是我,真不是我!」
「我弟弟他性子有些冷淡,或許叫人看著態度不好但他沒複雜心思……他他就是從小就那樣。」
「小八……你……」
暗八沉默看著他忙亂無措的從身上摸索了一陣,不知是在尋找什麼。
急的臉脖子都紅了,最後終於想起什麼了似的朝前湊。
側著臉實在迫切的指著自己耳邊臉頰解釋。
「我我兩年前受傷,側臉邊上被暗器劃了一道,面具擋了一半臉上只有半截,現在還有個痕。」
「我弟弟是沒有的,下次你看看他臉上真的沒有,你看看,你看看小八。」
眼看急切挨到面前的人急的聲音都顫,暗八明顯看見東衛的臉頰接近耳邊確實有道短小的疤痕。
兩年,已經變成了個淺顯的小溝壑。
因為焦急臉色泛起的微紅讓那痕跡明顯了一些,暗八看了那痕跡一瞬,望向東指著自己臉都在發抖的指尖。
「是不是……看不清嗎……」
東衛這會兒是真的想哭,如果暗八一直不應聲,大概他有可能當場紅了眼眶。
可是,他的指節攥上了手心的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