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糧食!」
暗七一聲高昂的大喊,運輸看管在周圍的侍衛軍瞬時將車馬圍攏在內。
蓄勢待發緊繃應付將要撲過來的人群,那些人猶如餓狼野獸那般,瘋狂的涌竄著,在眾人眼中行成了張牙舞爪的恐怖姿態。
侍衛軍緊張之下生怕守不住,刺啦先後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不准傷人!」
即便那些災民瘋了一般的朝眼前撲過來,藍慕瑾還是即刻下了命令不准刀兵相向。
災荒範圍大,轄地本身就是流言洶湧,絕不能在此時傷了百姓性命,傳揚出去失了民心會發生更嚴重的暴亂。
既然不能傷人,侍衛軍手中攥著的刀就成了空擺設。
甚至還要畏首畏尾的生怕誤傷,沒有片刻的功夫那些人群仿似浪潮一般就淹沒到了近前,神智癲狂的朝著車馬張開了手臂。
被攔阻也絲毫不畏懼,就以血肉之軀朝前撞。
「我們要糧食!」
「殺了我們吧!不死刀下早晚也是餓死!」
「糧食啊——!行行好給我們糧食啊!」
「家裡還有孩子餓著啊——!」
鋪天蓋地的哭嚎瞬間將眾人呵斥的聲音蓋過。
為了避免傷人,侍衛軍只能橫起刀背抵擋,蕭爭要翻身下馬被藍慕瑾緊緊薅扯住。
「阿爭不准去!」
身邊暗衛浮光掠影般默契的分散至周圍,涌灌內力借著侍衛軍縫隙朝外揮出去掌風。
渾厚的內力瞬時將朝前撲竄的力道震的倒退。
跑在前頭的災民甚至被震的身體微微騰空,極大的緩解了侍衛軍沉重的壓力。
蕭爭四望著這場面,心緒剛松下去一點。
就被接下來的情形驚的後背都出了一層冷汗。
由於先快速跑過來的是青年人,剛開始人群還不算太多。
隨著片刻的時間推移,四周不斷有聞聲趕過來的災民。
里三層外三層即使都看不見裡面的情形,還在鍥而不捨的朝前擠。
整個車隊被厚厚的人群層層包裹,前面的人被內力震退,後面的人朝前擁擠,霎那間就傳出了窒息和痛苦的哀嚎聲。
擠在中心的那些人仿佛瞬間被壓的喘不過氣。
「不准擠——!」
意識到不對蕭爭根本就沒辦法過多思考,翻身就蹦到了車後方,立在高處使用內力發出渾厚的吶喊。
「不准再擠了——!」
這些人聽見了,仿似沒聽見。
他們被蝗災的可怕已經深刻將執念凝聚在了腦子裡,如今想要的只有救命的糧食,能讓家裡人活過這個冬天的果腹。
就那麼洶湧的瘋狂下,蕭爭眼睜睜的看著踩踏發生了在了眼前。
矮小些的身影在擠壓下面孔消失在了視線里,落到了看不見的腳底下。
「不要用內力推了別推了!」
眼見著當前狀況的幾人也立即意識過來收了內力,沒有了支撐,侍衛軍瞬間被人群強大的力道即將壓倒。
蕭爭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要跳下去,被藍慕瑾趕過來一把扯到了自己身前,緊攥著不撒手。
幾秒的功夫就呈現了壓倒之勢,侍衛為了避免傷及百姓,都是刀背朝外刀刃朝內。
這麼突然被撲倒傾斜,那刀鋒猛然就壓在了自己身上,即便及時後退身上都被撲竄的割出不小的傷痕。
「瘋子——!」
「你們都是瘋子——!」
就算他們是災民!是百姓!
蕭爭怒了,五皇子府手下任何一個將士也不比誰低賤!
「藍慕瑾,爛攤子你兜著吧。」
幾乎是蕭爭話音剛落,藍慕瑾就被他甩開瘋狂沖了出去,蕭爭氣憤至極的踩著那些最瘋狂擁擠的人群的肩膀飛掠。
眼神四下一掃,矮身就薅住了幾個最壯碩的。
運用渾身的內力連提帶扯的將人給甩了出去,接連扔出去六七個也不管摔死沒摔死。
反正本來失智般的人群倒是像是被這種篩選般的暴戾給嚇住了。
洶湧的勢頭緩下了些許。
有人爆發出一句質問。
「當官的打人……」
話音才高亢到一半,蕭爭以迅疾不及掩耳的動作就將那人薅出來甩了出去。
而後也不管還有沒有人再搗亂,躍回車頂高高佇立審視著人群,仿似渾身都散發著怒氣。
「打人?」
「我數五個數,誰不蹲下誰就死吧——!」
野獸般的嘶吼嚇得暗十一都縮了縮脖子,蕭爭根本沒功夫在意誰是什麼反應,趁著暴怒短暫壓制下去的動靜消匿。
瞅准一個要趁機撈車欄的人,抬起了手。
細微的聲響淹沒在了喧鬧中,一根長針在他冷漠的注視下準確的刺進那人的手掌。
「啊——!」
「殺人了——!」
「一。」
「二。」
「三。」
「四。」
呼啦啦一大群人先後跟退潮一樣全都或蹲或趴在了地上,場面一度混亂到分不出人頭和肩膀。
藍慕瑾掃了一眼姍姍來遲的官員軍隊,轉眸看向氣的整個人都變了氣勢的蕭爭。
「五。」
畢竟如今還沒真的到食不果腹的地步,這些百姓只是生怕會被遺漏在朝廷的忽視下,對於糧食的期盼已經趨顯瘋狂。
但在真正的當場喪命威脅下,下意識還是會選擇保命。
蕭爭的怒意在官員和侍衛軍迅速將暴亂控制起來的時候,頃刻鬆了下去。
他目光放空的看著那些不知守了多少時日。
疲憊而狼狽的那一張張臉,有氣無力的說道。
「藍慕瑾,我好累啊。」
藍慕瑾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用指腹幫他舒展了略微蹙起的眉梢,輕聲誇獎道。
「阿爭威武。」
「嗤。」
這會兒並不是矯情的時候,蕭爭抱怨了句便從糧食上出溜了下去,與眾人儘快查看受傷將士的傷勢。
好在雖然流血不少,卻也只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及臟腑。
暗八迅速扒了對方上衣,撒上傷藥取了綁帶捆綁的十分利落。
叫在旁怯怯準備幫忙的東衛都無從下手。
抿了抿唇想著,要是自己受了傷,是不是暗八也能幫自己包紮一下。
轟亂很快平復下去,藍慕瑾先前沒發火。
見到那遲來的官員瞬時沉了臉。
「本殿進了這轄地邊界,倒是萬沒想到見到的不是官員,反而是瘋了似的災民。」
「你們究竟是怎麼做的鎮壓!」
後趕至的官員也是滿臉愁苦,里外不是人的連連告罪。
「五殿下恕罪,非是微臣不迎接,實在是……裡頭全部亂了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