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 章 獻策救長憶

  不徇將軍不久前才從主營帳離開,稟報了今日三皇子身懷武藝與手下暗衛的反常。

  也交代了番公主贊麗被殺,並且主動求天子對自己手下鐵騎軍誤傷三皇子的罪責做以嚴懲。

  主位上的帝王漠然沉默了陣,沒有出口任何怪罪,只讓大將軍繼續將狩獵場妥當收尾。

  不徇將軍這才被退下去林中收殮傷亡的屍體,只是有些疑惑陛下為何對三皇子命在旦夕,和贊麗殞命一事隻字不提。

  而這些前因後果,夙夜就已經在大將軍來之前敘述給了帝王。

  三皇子靠藥物令暗衛武功暴增的事,早在此前就已經不只一次提及過。

  天子預料到老三會帶著手下護衛在四周。

  卻也確實沒想到他竟然自己也已經在靠藥物撐著。

  並且還撐出了一身不凡的內力。

  「老三還能保下?」

  聽聞陛下詢問,夙夜沉默了一瞬,還是不善於說些緩和言語。

  「陛下,屬下在營帳外聽醫治的太醫說,三殿下是自幼長期服用藥物,早已經傷了本就孱弱的底子。」

  「即便是沒有中箭,過度使用了內力也承受不住,三殿下大概早知自己的境況才未作躲閃。」

  「能保下的機率實在……不大。」

  說話間夙夜偷偷觀察了天子的神色,也並未從中察覺出什麼明顯的情緒,而只是淺淡的再開口詢問道。

  「贊麗是老二殺的?」

  夙夜還未來得及回應,營帳外就遠遠傳來了守衛隱約的行禮動靜。

  「五殿下。」

  察覺來人的夙夜瞬間閃身消失在了當前,悄無聲息藏匿在了暗處。

  天子用指尖將桌上已經擦淨的長針撥動了下,疲憊的垂了視線。

  「讓他進來。」

  藍慕瑾撩開帳簾步入營帳內,只見天子冷淡靠坐在主位上,玄色龍袍隨性垂落在桌尾,指尖沒有分毫避諱的捻著一根萬分熟悉的長針。

  對於意料之中的事藍慕瑾不動聲色,直接掀開衣擺叩首在地。

  「父皇。」

  天子盯著藍慕瑾跪伏在地的身影,自然也知曉了他與二皇子兩人表面鬥爭只是假面,其實私底下已經有了牽連。

  「你還要給他來求情?」

  藍慕瑾心裡再清楚不過,在這皇城乃至皇城外,沒有什麼事能真正瞞得過帝王。

  所以他早在來之前就已經思慮良久,沒有任何娓娓道來的解釋,挺直脊背發出了略顯直接的回應。

  「父皇,要將番國國土收回,何必牽扯和親麻煩之事。」

  「公主贊麗乃是意圖謀害皇子被護衛失手反殺,番國先派公主前來,後有大王子隨之其後,也不知籌謀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卑劣手段。」

  「附屬國野心勃勃,不可不震懾一二,請父皇直接扣留大王子丹諾。」

  「讓番王自來給個交代,以正主朝地位而非宵小能輕易拿捏。」

  帝王掀起視線眸色深邃的盯著藍慕瑾,未發一語聽著他在自己面前毫無遺漏展現出來的精明。

  「若番王並無臣服之心,那未免擾亂邊關,丹諾王子便留在我朝當質子教養著。」

  營帳內靜謐無聲,許久之後也只有那根長針輕微敲擊在桌面上的響動。

  驀地,帝王發出了一聲淺淡的輕笑。

  「朕曾說過,任由你們兄弟幾人如何去鬧。」

  「唯獨別在朕的眼底下自相殘殺。」

  「老三廢了。」

  「你與老二倒是兄弟情深,連對敵的法子都商通好了。」

  藍慕瑾對於自己與藍長憶的關係未作回應,只是起身將護腕解開,將隱藏在內的金屬腕弩取下,輕輕的擱置在了桌案天子面前。

  而後就又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將心中不斷沉浮著的忐忑慢慢壓了下去。

  藍慕瑾本還在考慮將蕭爭舉薦到天子面前的事,可未料想到今日會出這麼大的事。

  若想真正平息猜忌,他的言語間只能半真半假。

  「父皇明鑑,此能固於腕間的精巧,是兒臣手下暗衛奇思妙想。」

  「也就是當初被大皇兄自轄地帶回府中拘禁之人。」

  「當初兒臣與王兄發生衝突也乃是救人心切,父皇知兒臣多年舉步維艱,能有個膀臂屬實不易。」

  「如今大皇兄緊盯不放,兒臣只得將人護在府中不得出,日前出城趕往轄地,曾因二皇兄到府中求藥有些許幫襯才求了個人情。」

  「若是手下人不慎出府被捉拿,請二皇兄幫襯一次。」

  這其中的解釋真假參半,除了蕭爭與藍慕瑾之間真正的關係,幾乎十有八九全是實話。

  所以顯得沒有絲毫不妥之處,二皇子之前進宮尋太醫不得,到府中求藥不假。

  後又在城外將蕭爭救下也是事實。

  藍慕瑾便稱作蕭爭為了當下報答二殿下幫襯的恩情,便將腕間的暗器解下贈與了二皇子。

  他知道以天子洞穿人心的透徹,即便自己說的全是真話也並不能打消全部猜忌。

  但是,他知道。

  阿爭的不同一定會引起更多的在意,不論自己所說是真是假,父皇一定會將對阿爭的猜疑好奇變成想要掌握。

  這就提前將他還沒考慮好的打算直接提到了當前。

  蕭爭就再也不是只能在自己羽翼下的位置。

  但他也知道,與其某日自己保護不周讓阿爭被迫帶進宮。

  還不如直接明面上引薦天子當前,走一步險路得個一勞永逸,讓蕭爭至少往後都不必再擔憂太子府暗地裡的手段。

  只是,那些危險並不是消失了,而是全部都到了明面上。

  「哦。」

  半晌,沉默盯著藍慕瑾的天子發了話,將桌上精巧的金屬託在指尖反覆看了看,又是不知情緒的一聲輕笑。

  「原是如此。」

  「既然番公主是意外身殞,那便叫丹諾王子留在皇城,送胞妹下葬,暫守亡靈。」

  天子與五皇子在主營內的交談,除了夙夜沒有他人能窺探的清楚,太子也只知三皇子被送回宮時已經渾身是血。

  生死不知。

  他盯著主營的帳簾無聲中臉色顯現了些許的沉鬱,一心猜測今日之事是父皇開始為藍慕瑾清路做的打算。

  先除藍羽塵,再除藍長憶。

  隨後便是自己。

  若不是自己占了個嫡長,早於藍慕瑾出生三年,這太子之位豈還能有機會落到自己身上!

  藍慕瑾,休想仗著偏寵贏到最後。